隨何芝白一路前進,我們仨被帶到了魯壁閣內一個小小的香堂,在那裏,徽嗣柱早對著香堂正中的孔夫子像上了一柱香,坐在一邊的椅子裏等我們。


    這一次,他似乎吸收了早晨吃虧的教訓。身後除了那個因脫臼而手殘的老鼠眼小子之外,還帶了一大票保鏢護衛,其中幾個皮膚黑乎乎的,更是滿眼殺氣,似乎是受過訓練的特殊保鏢。


    徽嗣柱背後人多,自然腰硬,腰一硬,說話也就氣壯,他一邊抽煙,一邊喝紅牛,又恢複了今早剛見麵時牛逼哄哄的氣象。


    見麵開場,徽嗣柱指著香堂正中的孔夫子像,橫肉一顫道:“插香頭拜夫子吧!三局兩勝,老規矩。”


    趙海鵬點了點頭,便帶著我們仨畢恭畢敬的磕頭,上香,行吉拜之禮儀。然後就站起身,衝徽嗣柱對峙著。


    香插禮必,便開始這三局兩勝比鬥中第一場的比試,這徽嗣柱站起來,引著我們仨往後廚走去。


    到了後廚,我看見那寬廣的廚房中正進行流水作業,簡直車水馬龍。


    放眼而見,水台針案夥計穿梭期間,大廚爆炒烹飪火光飛濺,搭手的打荷和配菜師父埋頭不語,每個人忙忙碌碌,根本就無暇多看我們一眼。


    粗魯看去,這間大廚房的規模遠超前麵的店鋪,如沒猜錯,應該是五星級賓館的配置。


    看著這後廚,我終於明白,敢情這魯壁閣內有乾坤的厲害,形象點說,就是奧拓的牌子寶馬的車,妥妥的“低顏高配”。


    看著這三四十號統一身穿白褂,穿梭其間的廚子,趙海鵬冷哼一聲,轉身問徽嗣柱道:“要玩‘明察秋毫’?”


    “對!這一局就是明察秋毫!”徽嗣柱點頭,隨後讓身後的何芝白給大家說清楚,這第一局比鬥的規則。


    何芝白點頭,衝我們總結性說道:“明查秋豪這個局,鬥的是眼力,落在一個心字上。”


    至於規則,何芝白說的非常簡單,她指著那幾十個人的廚房,告訴趙道:“這裏一共三十五個廚子,三十五人中,有三十四人為魯菜廚子,還有一個是淮陽菜廚子。隻要你們能在半個鍾頭內找到那個蘇菜廚子,就算贏。”


    “太扯淡了!”我不滿意道:“這是比鬥麽?這純粹是找茬,這些人從穿到帶都一樣,師承派係又不寫在臉上,怎麽看?”


    我的話,引的趙水荷一陣愜笑,她伸出手,拉住我,小聲道:“小意思,你看著吧,如果趙海鵬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的話,他就不配姓趙了。”


    趙水荷的話足夠讓我目瞪口呆,可更讓我木瞪口呆的是,趙海鵬接下來的表現,卻又認證了趙水荷的話。


    “明察秋毫”是從三十五個魯菜廚子中找出一個蘇菜廚子來。


    當然,這麽找絕不是瞎找,我想這徽嗣柱在損,應該也會給趙海鵬留下一絲信息,否則真就成了霧裏探花,撞大運。


    這種信息我是看不出來的,因為這涉及到許多有關廚道的基本知識,想來常年製作淮揚菜的廚子和常年製作魯菜的廚子,定然有些許習慣,做派,甚至體型相貌上的差異,我們不懂,但五髒廟的廚子恐怕的了然於胸。


    而想要從這三十五個人中找出那樣的差異,考驗的不光是眼力,還有自己的閱曆,廚藝和經驗。


    這看似簡單的一規則,其實是對廚藝綜合的考量,困難的很。


    麵對重重困難,趙海鵬臨危不亂,他緩緩走近廚子的陣勢之中,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動作,肢體,叫喊和炒菜手法,從掌勺大廚的火工,到白案廚子的麵團,從水台廚子的魚生,到配菜先生的手勢,不一而足。


    在白色廚師製服的海洋中,唯有趙海鵬一人黑衣而立,他交叉著手,表情平靜,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冥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海鵬從最初的來回走動,到最後的牆角默立,許久許久


    “十五分鍾了!時間過半。”我指了指表,想通知趙海鵬一聲,但剛開嘴,就被何芝白製止了。


    芝白大姐關心的看了一眼趙海鵬,衝我微微搖頭道:“告訴他時間隻能讓他分神,而且他快有答案了。”


    聞言,我心裏一喜,趕緊望向趙海鵬的方向。


    幾乎同時,趙海鵬似乎拿定了什麽主意,他目不轉睛盯著廚子堆中的一個人,走到他麵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水台工。


    水台,是中餐廚房中最低等的工種之一,負責殺雞殺魚,清腥去髒,但凡大廚都得從水台做起,但水台,不一定能成為大廚。


    趙海鵬拍打這位毫不起眼的水台工時,人家正拿著菜刀和鐵刷給一條魚去鱗,整個人陷在椅子裏,對著一盆魚慢慢較勁著。


    他將自己偽裝的非常之好,但遺憾的是,他沒能逃過趙海鵬的法眼。


    最後趙衝他會心一笑,隨後轉身,衝臉色陰沉的徽嗣柱道:“你所有人裏,隻有這個水台是淮陽兩祖廟的廚子。”


    “說原因!”徽嗣柱冷哼。


    “刀!”趙海鵬說話間,把那人用來剮魚的刀提了起來,衝我們解釋道:“這樣的刀,隻有做淮揚菜的人才用的順手!”


    原來,菜刀的大樣不變,但因為使用地域的不同,做菜習慣和所吃食物的不同,會產生細微的差別,這種差別尋常人根本不懂,但專業的廚子略加留心,卻能看出端倪來。


    以我們所在的德州舉例,因為德州地處sd所以廚子多使用一種被稱作sd文武刀”的複合刀具切菜做飯。


    文武刀顧名思義,就是能文能武之刀,這種刀形和普通的長方形菜刀不一樣,最大的區別是後尾有弧度,前口為方頭,刀窄而量重。


    魯菜用刀之所以設計成這個樣子,因為古代魯菜多為禮宴或祭祀用菜,製作起來菜量很大,用這樣的刀形更具有效率,如切菜,去皮等“文活”,就用方刀頭完成,如遇到剔骨,砍筋等“武活”,直接用後邊的尾圓弧刃便成,而不用另行換專門的剔骨刀。


    知道了這一點,我們再看趙海鵬找到的這個去魚鱗的廚子他用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淮陽菜刀。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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