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沒有進店門,讓趙海鵬也有些失落,不過曉是如此,他還是回過頭來,衝我安慰道:“這個……沒關係,我在找找原因,看是不是吳……”


    就在趙海鵬想說些安慰話時,我突然看見玻璃窗外的那個乞丐竟去而複返,他透過窗戶看了看我的店裏,最後與我對了一個眼色。


    看著我在,那乞丐仿佛看見了什麽親人一般,衝我一笑,緊接著伸出手,用髒兮兮的抹布在我的店門上擦了起來,一邊擦,一邊還大聲衝我們喊道:“新店開張!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呀!”


    乞丐破鑼嗓子般的恭賀是我這幾天以來,聽過的,最為曼妙的聲音。


    刀靈……壓製住了那些死人產生的怨氣!


    極度興奮之下,我和趙海鵬高興的手舞足蹈,在乞丐詫異的目光中,我們倆一個健步衝了出去,拉住那乞丐的肩膀,生拖硬拽給弄進了飯店。


    我高興,衝乞丐大笑道:“哎呀!就盼著您來了,快坐,想要錢是嗎?要多少,說,我給包紅包!”


    那乞丐被我搞得有點毛,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說話道:“不是……大哥呀!俺不訛你,俺就是餓了,想要點錢,買煎餅吃,把你門店搞髒了,你……你可別打俺呀!”


    聽著乞丐的話,趙海鵬立刻點頭道:“有有有有!咱這裏東山的泰安煎餅,東北的大醬煎餅,淮揚糯米煎餅,要啥有啥,我和廚娘挨個給您做一套,你要是感覺吃著幹,我在給你做一盅烏魚蛋海參幹貝三鮮湯,保證你喝的舒坦!”


    說著話,趙海鵬趕緊往地下室的廚房跑,我則不惜一切把想逃跑開溜的乞丐按在凳子裏,同時衝睡眼朦朧的趙水荷,張阿四吩咐道:“都起來!貴客上門你們還不趕緊馬騮伺候著!開張大吉了!”


    ……


    就這樣,我的第二家門店,魯味居,以一種異常艱難的方式開門營業了,於是在營業的第一天,我的顧客也看見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一個乞丐,就著一大碗烏魚蛋海參三鮮湯,在吃六套各色煎餅,飯店老板和夥計非但不惱,卻還在陪著笑臉,唯恐他跑掉……


    那一天,我的營業下來,賺了八百塊錢的毛利潤。


    這麽多天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賺到真正意義上的錢,雖然少,但卻足夠讓我們所有人,樂嗬的和花一樣。


    畢竟,這是轉運的開始,從此,我們才真正穩定了下來,開始和吳妖老,長達三年的拉鋸之戰!


    以後的日子裏,刀靈壓製住我的店麵,讓這個埋藏著六位冤死鬼的黑虎街鋪子重獲生機。


    況且,我們的班底非常“牛”,既有趙海鵬這樣的魯菜大方丈壓陣,又有趙水荷這樣的淮揚小廚娘登場,所以我對以後的經營還有信心,對自己的命還有信心。


    有了好廚子,在加上以誠待人,自然會有更好的客源的。


    至於我“收複”的那位刀靈,她到底帶給了我什麽實際的好處,也不怕各位笑話,這個叫竹詩的小妖精除了幫我鎮住怨氣之外,實在沒啥實際的好處。


    除了一點!


    自從供奉上竹詩後,我腦子裏偶爾會聽見一種類似收音機調頻般“沙沙”的雜音,起初我不明白,但趙後來告訴我,那估計是她在廚房看見什麽好吃的了,想讓我孝敬孝敬。


    除此之外,似乎刀靈竹詩和雞爺成了不錯的朋友,因為我總看見雞爺出來溜達的時候,愛去地下室對著供奉菜刀的神龕“咕咕”,初一十五晚上有時候睡覺,我偶爾還會夢見竹詩那個小鬼頭抱著雞爺,看圓月亮唱歌。


    當然,她唱的都是一些姑蘇軟語的情話歌子,估計是活著時在青樓學的,我又在夢裏,實在是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又或者想通過那些纏綿而略帶悲傷的聲調表達些什麽。


    招了這刀靈做“小弟”,雖然有這些麻煩,但人家幫我壓製住怨氣,便是足夠大的功勞了,要不是她在,我不可能平平安安,度過那一天天忙碌而平靜的時光。


    半個多月下來,我們店做的菜品因地道量足,雖然還是走比較低端的路線,可也漸漸有了些口碑,最重要的是,我又有了常客,有了老主顧的照應。


    而在這些常客中,我最為熟悉的,也最經常來的,就是我飯店隔壁,那古董鋪子的老板。


    幾次接觸之後,我知道那位開業首日,給我送花籃的老板姓佟,祖籍東北,黑虎街老板都尊稱其為佟掌櫃。


    佟掌櫃為人五十歲左右,滿臉的白色絡腮胡子和短發,大老遠一看,像頭上頂著一個白毛刺蝟,他很熱情,看不出古董商應該有的那股子市井勁兒。


    佟掌櫃和善,豪爽,又架不住我隔三岔五送些趙水荷做的千層油糕給他吃,三下五除二之後,他便成了我飯店裏的常客之一,每天中午飯肯定來我這兒吃,偶爾還會帶生意上的朋友過來請客洽談。


    後來,隨著接觸的逐漸深入,佟掌櫃漸漸告訴了我一些,我們這間飯店地下,不為人知的“秘密”和“往事”。


    而且讓我意外的是,他的身世和我這飯店的小洋樓,還是很有淵源的。


    居佟掌櫃講,他家以前是東北的,祖上還幹過土匪,後來九一八事變東北淪陷,他爺爺就將家人送出東北,孤自加入了抗聯,血染疆場,佟掌櫃他爹則輾轉流離,逃難到魯北地界紮下了根,幾十年下來,漸漸幹起了古董店的營生。


    現在,佟掌櫃接承了父輩的買賣,在黑虎街繼續經營他的祖產,據他說我們這間門麵以前都是他家的,但後來因為經營不善,在加上十年浩劫時的種種衝擊,才賣出了三分之一,到了我房東高太太的名下。


    在飯桌上講完這些之後,佟掌櫃突然壓低了聲音。


    他看了看四周的食客,衝我低沉道:“我說霍賢弟,我吃了水荷妹子那麽長時間的千層糕,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有些事,我感覺還是告訴你的好,如果哥哥有說話不對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


    看佟掌櫃神經兮兮,又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猜不出他想說啥,不過想來以佟掌櫃的閱曆,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聳人聽聞的。


    於是,我趕緊給人家續上一杯酒,問掌櫃道:“有話您說,咱們鄰裏鄰外,又是老主顧,但說無妨。”


    佟掌櫃得了我這句話,這才放心的告訴我道:“霍老弟,你自從搬進這黑虎街的門店以後,這店麵裏……沒遇見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麽?”


    不幹淨的東西?我聞言心中愕然,想當然的以為,他說的是我地下室裏那六個“常客”。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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