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瑩八卦中:美女,說說妳交男朋友的條件。


    這幾天,駱盈心裏老是覺得空空蕩蕩的,甚至有些焦躁不安;唯一能讓他轉移心思的,就是每天在固定時間上線一下,隨意跟江春陵哈啦兩句。


    在虛擬的網路世界裏,因著女人身分的方便,他跟江春陵的交談,是完全沒有壓力的。


    苦悶美女:隻要是男的都可以。


    駱瑩八卦中:條件這麽低?九十歲的阿公如何?


    苦悶美女:如果他有上億遺產就行,不過要先過戶給我。


    這些小女生總愛說些言不由衷的話。若真是這樣想,根本就不必當個苦哈哈的上班族了,幹脆到酒店當公關,賺錢還快些。


    他突然很想了解,像江春陵這樣年紀的女人,對愛情是不是還有著期待?


    駱瑩八卦中:就當貢獻給我個小說題材也好,幫妳量身訂做寫一本書,如何?


    苦悶美女:此話當真?眼睛閃閃發光中……


    駱瑩八卦中:終身回憶喔!


    苦悶美女:其實我沒談過什麽真正的戀愛,這麽說駱大應該不會笑我吧?


    駱瑩八卦中:我會偷笑、悶笑、哈哈大笑,不過妳根本看不到,所以還是快點說吧。


    看到駱大還會開玩笑,江春陵的一顆心總算稍稍放下。


    工作上的連係是一回事,私心裏,她其實非常希望她能開朗些,不要把自己關在高築的象牙塔裏。


    苦悶美女:其實我對男生超級好,隻要被我愛上了,我一定會很賢慧的為對方煲湯作飯、洗衣服兼擦地板。妳看,這是不走現在難得一見的好女一枚?


    駱瑩八卦中:這年頭已經不流行「王寶釧」這號人物了,妳會不會忒悲情了一點?一個男人若愛妳,絕不是因看中妳會燒飯洗衣,對吧?


    苦悶美女:駱大果然一針見血,正中紅心。剛開始,這些男人莫不紛紛敗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不不不,就是這裙子惹的禍……


    江春陵敲鍵盤的手暫時打住。一想起來就有氣!難不成中華民國憲法有規定,女人一定要裙襬飄飄才算女人嗎?


    偏偏她唯一喜歡、而且會穿上的裙子,清一色是牛仔布裁成的,或長或短,有a字型牛仔長裙、居家型的及膝牛仔裙,還有長到腳踝的直筒洗白牛仔裙,件件有型有款,若真要挑出毛病,就是這些裙子的群襬都飄不起來。


    但,這能怪她嗎?這是布料本身的問題,誰說穿牛仔裙的女人就不夠溫柔?


    駱瑩八卦中:裙子跟男人有關係嗎?


    苦悶美女:怎麽沒有!?那些有眼無珠、不懂得欣賞女人內在美的男人,到最後都以我不夠溫柔、沒有女人味為由,又一個個跟我斷交,真讓人欲哭無淚……


    駱瑩八卦中:我看,裙子是借口,倒是妳說話的語氣會不會太嗆了些?這才是重點吧?


    苦悶美女:(嚇)駱大,妳真的覺得我很「恰」嗎?


    駱瑩八卦中:還好啦!根據妳閱人無數的經驗,應該可以自己判斷。


    糟了!江春陵字打得飛快,加上根本不假思索和幾分膨風灌水,這下子豈不是在駱大麵前留下花癡形象!這得趕緊解釋一下才行──


    苦悶美女:大人冤枉啊!小女子的閱人無數,從頭到尾也不過兩個。一個是念書時認識的,那是一份蠢蠢之愛;另一個是我老媽強迫相親的結果。兩個加起來的時間根本不到三個月,連手都沒牽過幾次,虧我還到對方家權充了好幾個禮拜的台傭哩。


    駱瑩八卦中:那可真是苦了妳……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沒兩句話就把自己的交友過往、祖宗八代全說出來了。駱盈覺得跟江春陵說話真是有趣極了。


    因為一點防備之心都不需要,僅僅就是簡單的說說話而已。


    苦悶美女:哇!駱大,妳什麽時候才肯現身,或者留電話號碼給我?我發誓、保證保密,隻有我會偷偷打去跟妳聊是非,否則……打字真的很累耶。


    駱瑩八卦中:小女生鬼叫鬼叫的,打幾個字就喊累,那我十幾萬字的故事,每天在電腦前敲得十指發疼都不說……


    苦悶美女:這倒是。嘿嘿,那我們就先這麽說定了,我要當妳下一本的女主角喔。


    感染了江春陵的好心情,駱盈的情緒總算獲得抒解。


    或許,他是該跟小妹妹學學,不要一直沉溺在悲春傷秋的情緒中。他突然有了這樣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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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欸,江春陵,什麽事情這麽令人開心?瞧妳一臉春心蕩漾、春意無限的晃神表情。」


    坐在江春陵隔壁辦公桌的餘小湄,打從三十分鍾前就偷偷注意著她──根本不像在積極校稿的樣子,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鍵盤,時而快如飛,時而停下來發怔傻笑,肯定是在跟某人用msn偷偷聊天。


    「我哪有?」江春陵小聲地噓她,擔心引人注目。


    「上班時間,請別公器私用,利用電腦跟朋友閑聊打屁……」餘小湄半開玩笑的警告。


    這個餘小湄總不放過可以糗她的機會,江春陵眼角輕睨她一眼,為自己辯駁。


    「我剛才是在線上跟駱瑩聊天,因為我沒辦法用『正常管道』和她聯絡溝通,所以就算公司知道了,也是被默許的。」


    江春陵說完,還朝餘小湄比了個v字勝利手勢。


    餘小湄立刻反應──


    「難不成駱瑩已經被妳說服,答應出席簽書會?」


    「可惜,並沒有。」


    「呿!那妳幹嘛比出勝利手勢。」


    「誰叫妳一副『爪耙子』的嘴臉,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在公司裏利用msn跟別人聊天似的。」


    餘小湄被她這麽一嗆聲,隻好默認地嘻嘻笑。


    「那妳有聽說公司要改邀哪位作家嗎?」


    「沒。不過,我總算可以無事一身輕。」江春陵語帶惋惜的說。


    她的失望餘小湄看出來了,於是有感而發的說:


    「我覺得駱瑩真是個怪人,竟然放棄可以大出鋒頭的機會,寧願躲在家裏敲鍵盤。欸,她會不會真的是見光死?」


    「什麽意思?」江春陵沒想太多的反問。


    「說不定她整容失敗,就像上次電視新聞裏報導的,韓國電風扇大嫂……」


    「那太惡心了吧?!」


    江春陵想起那張臉上一坨坨往下垂墜的贅肉,怎麽也難跟寫出文情並茂的小說的駱瑩聯想在一起。


    「要不然她為什麽喜歡當藏鏡人,從不願以真麵目示人?或者她有身心障礙,沒辦法自由行動?」


    「拜托!餘小湄,妳負責的那位作家都寫些什麽樣的題材啊?妳未免想太多了吧?」


    「妳的意思是,我被洗腦了?」


    「我看也差不多啦!亂想些有的沒的。」


    很明顯的,江春陵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即使她於公於私都曾經跟駱瑩這麽胡亂打哈哈過,可是麵對餘小湄的揣測,卻是一副極力捍衛作家的架勢。


    「那妳說她為什麽要這麽神秘?」餘小湄不死心地問。


    「也許人家隻是行事低調。我倒覺得她是小說界的一股清流。」


    「換言之,在電視上、簽書會露臉的,都是沽名釣譽的了?」


    「嘿嘿,我可沒這麽說,請不要斷章取義,小編我承擔不起。」


    江春陵才不上她的當哩。


    萬一她們的對話不小心流傳了出去,豈不是要被所有作家罵到臭頭!一人一心念,那她早晚會為了這些咒怨,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哇!想不到妳突然變聰明了,反應這麽快!」


    「那當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負責駱瑩的書,可不是負責假的,隨便做一做就可以。啊,感謝公司讓我負責駱瑩的書。」


    「怪ㄎㄚ!」餘小湄嗤鼻一笑。


    「妳在說誰啊?」


    「當然是妳跟駱瑩。她就像金馬獎得主,卻不克出席,而妳是替她發表感言的那個人,隻會說,感謝公司讓我負責駱瑩……阿門!」


    餘小湄copy她剛才說過的話,還誇張的在胸前比個十字。


    「噓!長官出巡……」


    江春陵正要反駁,突然一抬頭,就看到遠遠有上級長官的身影,趕緊向餘小湄打個pass,趕緊埋首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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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的型態因人而異。


    這些日子以來,駱盈就像一隻被關在溫室裏的蝴蝶,看似溫暖舒適的環境,卻不敵他渴望自由飛舞的欲望。


    有些路途,即使明知痛苦,卻不得不走上一遭。


    他開著車由淡水往三芝方向奔馳。這段路途中,曾有過他快樂出遊的美好風景,如今卻僅留痛苦的回憶。


    他是特地前來憑吊淩語霏的。這趟路,他一年走一次,傷心卻不曾稍減過。


    沿途所見的海天一色,今他想起淩語霏係在頭上遮陽的頭巾隨風飄飛的景象。


    「好看嗎?像不像摩納哥的葛莉絲王妃?」她巧笑倩兮地問。


    「嗯。」他的回答永遠都是肯定的。


    言情小說的作者多少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浪漫和幻想,淩語霏更是如此。


    她喜歡將自己打扮得美麗又有氣質,一副墨鏡加上一條包頭絲巾,很有女人味,既顯嬌媚又充滿自信。


    「我覺得我們好像在美國寬廣的公路上兜風……」


    「妳想去?我可以安排一趟美西之旅,順便去看看大峽穀的鬼斧神工。」


    「不要……」她搖搖頭,笑著婉拒。


    「這麽早就開始為我省吃儉用,是擔心花太多錢?」


    「才不是呢!」噘嘴嬌笑著。


    雖然淩語霏沒說什麽,但駱盈還是猜中了她的心事。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妳擔心我媽會跟去?」


    淩語霏點點頭。


    「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很不孝順?可是……」


    她想起上次兩人約好去墾丁,沒想到邱琴子不但跟了去,還玩得比年輕人還瘋狂。一襲花色連身泳裝穿在她身上,比起淩語霏在泳裝外罩上一件薄紗更亮眼,且體態一點都不遜色。


    三人活像兄弟姊妹結伴出遊,而邱琴子正是那發號施令的頭兒,宛若童子軍般處處受限的規矩,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小痛苦。


    「霏霏,我知道妳的委屈,不過也請妳體諒我媽,要不是我的孿生哥哥早夭,她大概不會養成這種對兒子太過保護的心理。」


    「我知道。否則我怎麽還受得了跟你在一起的壓力。」


    「謝謝妳……」


    駱盈親吻了下她的粉頰,充滿感激和愛憐。


    此後,他們的約會就隻能選擇近郊一日遊,因為這樣邱琴子就不會堅持跟去。


    「霏霏,妳再也不必介意我母親的存在了。」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空位──上頭擺了一大束白色香水百合和幾株紫白相間的桔梗花──自我安慰的假想著淩語霏正開心地捧著花坐在他身旁。


    那是她的最愛。


    每次他送花給淩語霏時,她總是貪婪地吸著那香氣,將鼻尖湊近花朵嗅聞。


    也許現在她就坐在他身旁,隻是因為陰陽兩隔,所以他看不見……


    駱盈落寞的苦笑,有種心事無人知的惆悵。


    車子在環繞過蜿蜒山路後,終於來到一處知名的納骨塔前。


    停好車,他拿著鮮花及一瓶紅酒,搭乘電梯緩緩來到中層高度的所在樓層。


    輕柔的梵音,繞梁不絕。


    兩旁有金碧輝煌、大大小小的佛像守護著,予人安心的歸屬感。


    淩語霏的「家」就在麵向大海的方向,隻要一打開框著精致金邊的檜木箱門,她那張盈盈笑臉立刻出現眼前。


    「霏霏,我來看妳了。」


    駱盈紅著眼眶,逐漸蒙上霧的淚眼和燒在瓷磚上的相片四目相望,淩語霏嬌甜的神韻音容宛在,喚起了他的男兒淚。


    「妳住在這裏還好嗎?這裏的家會不會太潮濕?」


    淩語霏生前最怕潮濕的;每到冬天,除了使用除濕機,還喜歡把幹燥劑包裹在幹燥玫瑰花瓣中,作成香包掛在屋裏的四周。


    這個習慣駱盈延續下來了。


    他將前幾天熬夜細心做好的兩個心型香包,一左一右地放置在骨灰醰的兩旁;平常用來敲打鍵盤的靈敏指尖,這時輕輕地劃過淩語霏照片上的眉宇、眼睛,乃至豐腴的紅唇,視線始終盯著影中人,一刻也沒移動。


    要說什麽?該說什麽?能說什麽?


    駱盈已經無法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任何訊息,更別提是互動了。


    「霏霏,妳還習慣這裏嗎?從這裏可以看到蔚藍的大海。美景當前,我帶來了妳最喜歡的紅酒……」


    他在兩隻高腳杯裏斟上三分之一的紅酒,一杯放在淩語霏身邊,另一杯端在手上,輕輕碰杯後,駱盈獨自飲下。


    如果這是一杯酖酒,那該有多好!


    失去淩語霏的日子,他隻感覺到孤獨及了無生趣,因為沒有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怒哀樂;而同時,淩語霏也已經有兩年不曾在他夢中出現了。


    「妳已經把我忘了嗎?霏霏……」


    究竟是死去的人比較幸福,還是活著的人?


    思念是一種錐心之痛。或許單就這一點,駱盈便能肯定活著的人是痛苦的。


    隻是,這樣的折磨何時方休?


    沒有人能告訴他,也沒有人能解救他。


    在得不到淩語霏的回應下,駱盈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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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學文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將心中的計畫付諸實行。


    在接近中午休息前的二十分鍾,他按了內線,把江春陵叫進辦公室。


    接到電話的江春陵一臉苦相地站起來,十分委屈的喃喃自語。


    「又有什麽事情?都快要吃午飯了,肚子餓得咕嚕叫,就不能讓我準時去搶位子嗎?去晚了,等下自助餐的新鮮菜色就會被人搶光,學長究竟……」


    還沒叨念完,人已站到王學文的辦公室前。


    敲了下門,她沉著一張臉,百般不願地踏進辦公室。


    「學長……」江春陵開始哀號。


    王學文從桌前的文件裏抬起頭,擰眉地看她一眼,似在暗示她要有點分寸。


    但江春陵可管不了這麽多。俗話說吃飯皇帝大,她現在可是處於低血糖狀態,說不準什麽時候脾氣會爆發……


    「學長,你是不是要請我吃午飯?要不然怎麽會在這個時間叫我?」


    「妳喔,套句電視廣告詞,是被豬附身了嗎?腦袋裏就隻有吃吃吃!」


    「民以食為天嘛!何況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肚子餓是生理的自然反應。」


    江春陵用哀怨的眼神睨視王學文,大有錯不在我的意思。


    「小陵,如果妳能多花一點精神在工作上,我敢保證假以時日妳一定能獨當一麵,說不定有升遷的機會……」


    「謝謝你,學長。不過我好像沒啥野心,我很滿意目前的工作。」


    一聽她這麽說,王學文隻能搖頭了。


    看來這個沒心眼又胸無大誌的學妹,最好的出路大概就隻能是當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了。就算他有心提攜,恐怕也會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人物。


    唯一值得稱讚的,是她擁有一副好心腸。


    王學文思索著該怎麽借重她這項長才。


    半天沒說話,肯定沒好事。


    江春陵偷偷地瞄一眼王學文,暗自反省著:她剛才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才會惹得學長不高興……


    想著想著,趕緊堆起一臉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招百分之百管用。


    「總編……」連稱謂都改了。沒辦法,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我剛才說錯了什麽話,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要怪的話,就怪我餓昏了頭,才會口不擇言。」


    「江春陵,唉,妳呀,省省吧,不要找這麽多借口了。」


    「慘啦!」江春陵大叫一聲,絕望地說:「莫非有壞事要發生?」


    「妳在說什麽呀?」王學文一副她是不是得了怪病的表情。


    「該不是公司要炒我魷魚吧?」


    江春陵自忖雖然對公司沒有多少貢獻,但她從不摸魚打混的……好啦,就算有那麽一下下──泡杯茶喝、多跑了幾趟廁所──但也罪不至此啊,沒想到還沒到尾牙,就要叫她回去吃自己?


    不會吧?!


    她懊喪著一張臉,五官幾乎要擠在一起了,這才聽見王學文說:


    「江春陵,我就說妳成天就會胡思亂想,如果真要把妳fire掉,我一定會先請妳吃大餐,再辦個歡送會。」


    「難道不是這樣?哎喲!學長,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有什麽事情要交辦?」


    趕緊長話短說吧!人家肚子裏的腸子都快要打起架來了。


    「我要妳下午找個時間去拜訪駱盈。」


    「駱瑩?我有沒有聽錯啊?她那麽神秘又低調,真會願意見我嗎?」


    這炸彈的威力果然驚人。


    江春陵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是為了公事──」


    「難道是……她要跳巢到別家公司?」


    「江春陵,妳可以等我把話說完嗎?!」王學文差點跳腳,為她的急性子和口沒遮攔。


    「請說……」可憐兮兮地擺了個手勢,不敢再多話。


    「於公,妳去拜訪駱瑩,順便看看他手上的小說進度如何,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換句話說,還有其它任務……」她又忍不住自作聰明起來了。


    這下子真把王學文氣到噴火!


    不過,他在江春陵麵前實在很難擺出上司的威嚴,完全的拿她莫可奈何。


    「喔……哦,對不起啦,我又多嘴了。」


    總算還有自知之明,也稍稍懂得了察言觀色。王學文氣得直翻白眼。


    「另外,我希望妳可以跟駱盈做個朋友,偶爾去探望他,甚至找他說說話、出遊都可以,因為我覺得他的生活太閉塞了。」


    江春陵偏著頭認真聆聽著,怎麽覺得學長的話聽起來怪怪的?


    「學長,這件工作不是應該由你來做嗎?」


    「怎麽說?」


    「如果你想追女朋友的話,就應該親自出馬,怎麽可以假公濟私的叫我去?莫非是想讓我在駱瑩麵前幫你說好話,說你為人風趣、工作認真、一表人才、英俊瀟灑、前途無量,還有……」


    「stop!江春陵,我看妳編輯的工作別做了,幹脆改行當作家。」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不知是真傻還是故意裝作聽不懂他的調侃,江春陵居然一臉興奮的模樣,氣得王學文起身賞了她一記爆栗。這可是身為學長的特權。


    「好痛喔!」江春陵摸了摸頭,噘嘴喊痛。


    「隻是要妳去拜訪一個作家,有這麽困難嗎?怎麽話這麽多!」


    「那就對了!萬一、這萬一駱瑩嫌我太吵太愛說話,說不定會把我趕出去。」


    「妳不是還有一項本事很厲害?」


    「啊?我有嗎?」


    「當然有!那就是妳的臉皮夠厚,像牛皮、大象皮、鱷魚皮一樣厚,一點都不知道要害怕或害羞;如果妳賴定人家,就算他用掃把趕妳走,也很難把妳掃出門。」


    王學文像是被她傳染了似,也跟著濫用一堆形容詞。而雖然知道學長是在跟她開玩笑,不過江春陵還是裝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無力地說:


    「原來學長看重我的居然是這個。那我豈非一無是處?」


    她裝哭,轉著兩隻握拳的手佯裝拭淚。


    此舉又逗笑了王學文,讓他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學妹怎麽辦。


    「好了,不必再裝可憐了。之所以把這個工作交給妳,就是相信妳可以影響駱盈,或許還可以改變他……」


    「改變她?為什麽要改變她?難道是她遇到了什麽瓶頸或麻煩問題?可是,我又能幫她什麽呢?」


    江春陵這會兒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愈聽愈迷糊了。


    王學文迎向她充滿疑惑的眼。


    有些話實在很難啟齒──關於駱盈的性別、感情以及他的生活狀況等等。


    如果事先說了,怕學妹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想想還是讓她自己去體驗感受吧。


    「總之,我會告訴妳他家的地址和電話,其它的妳自己看著辦。反正妳去了就知道了。」


    「學長,我怎麽覺得這趟任務有點怪怪的?」


    完全不理會江春陵的疑問,王學文很快的在紙上寫下駱盈的住處和電話,然後把便條紙交給她。


    「妳不是說肚子餓嗎?現在就可以出發去吃飯,下午再到他家一趟,記得下班回來打卡就行了。」


    「耶!太棒了!學長真好!對學妹愛護有加……」還待讒言下去,突然瞥見時間已經超過十二點,不由得口氣一變,抱怨的說:「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說那麽多話,都占了人家的午餐時間了。」


    「妳還想再吃一記爆栗嗎?」王學文恐嚇地笑問。


    「我才不要呢!」


    江春陵對他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跑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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