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沉?”


    言韶奕心痛地撫著白煙沉的臉;他無法相信,才分離短短十天,才十天而已,他心愛的煙沉居然憔悴成這樣。


    烏黑沉亮的秀發,因為久未梳理而顯得黯然,緊閉的雙眼下方有著明顯的黑影,整個人就像瘦了一大圈,雖然無損她的絕塵清靈,但也足夠令他心碎。


    此刻,他才真正對自己坦白,他是多麽害怕會失去她。


    “煙沉!”他再次呼喚。


    白煙沉聽到熟悉的聲音,卻誤以為又是幻覺,所以仍不願睜開雙眼,因為她害怕一睜眼,響應她的又是空無一人,所以她寧可選擇緊閉雙眼。


    一旁的連風落倒是發現她的異處,上前伸手一探白煙沉的額頭。


    “韶弈,她正發著高燒。”


    “該死!”朱雲旗那個混蛋,居然讓她病得這麽重。


    額上明顯的觸感,加上那充滿焦急的聲音,讓白煙沉使盡全身力氣,勉強張開雙眼。


    “韶弈,真的是你!”炙熱的水氣濕潤她幹澀的眼。


    “是我,我來救你了。”天啊,他多氣自己,竟延遲這麽久才來,讓她受了這麽多苦。


    “韶奕,依她目前的情形,恐怕不能帶走她,否則病情會加重的。”


    “可是……”


    “不!”白煙沉掙紮著起身,虛弱的身子頻頻顫抖,“我的身子不要緊,帶我走,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離開你。”她抓住言韶奔的手苦苦求道。


    “放心吧,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他抱起白煙沉纖瘦的身子,那過輕的重量根本不會造成他的負擔。


    在連風落的幫助下,他們成功地離開別苑,在黑夜的掩護下,往他們事先停在外邊的馬車移動。


    倏然,連風落和言韶弈停下腳步,白煙沉明顯感到擁抱她的臂膀一僵,她好奇地抬頭一看。


    馬車前站著一名身穿藏青長袍的男子,俊雅的臉嵌著一雙極不搭調的狂邪眼眸。


    “放下她。”


    “雲旗大哥,我仍願意喊你一聲大哥,隻求你讓我走。”白煙沉動之以情,希冀能感動他。


    “放下她!”朱雲旗不為所動,眼睛直視言韶弈。


    連風落見他不可能放手,當機立斷地說:“看樣子他並不打算放過我們,別再拖延了,快帶人走,這裏有我。”


    “不!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言韶弈堅決不肯先走。


    他看向白煙沉,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白煙沉輕擁他,“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她的話就像原定心丸,讓他不再猶豫,他忍不住親吻一下她的發鬢以示感謝。


    言韶弈輕輕地將她安置在離他最近的樹下,還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體貼地披在她的肩上。


    白煙沉對於言韶弈關懷的舉動,報以甜蜜一笑,這看在朱雲旗眼中,說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他單手一彈指,背後竟跳出三名黑衣人,那正是傳聞中的死士。


    他們是朱雲旗特意挑選的,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對他更是忠心耿耿。


    “我再說一遍,隻要留下冰魂,我便不殺你們。”隻要能留下她,他不惜用任何手段。


    “廢話少說!”他是不會妥協的。


    朱雲旗聞言,殺氣倏起,運氣擊出一掌,卻被早有準備的言韶奔輕易避開,而他身旁的三人也開始對著連風落,展開相當淩厲的攻勢。


    逐漸習慣黑夜視線的白煙沉驚覺,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比武。


    他們正身處於三麵皆是斷崖之地,惟一的退路已被朱雲旗和那三名死士所阻斷,加上對地形不熟悉,即使是功夫上乘的言韶弈,亦好幾次都差點被朱雲旗所傷,而連風落又被纏住,根本幫不了他。  兩人不分軒輕正纏鬥時,一個暗器竟從朱雲旗衣袖中射出,抹上毒物的飛針硬生生刺人言韶奔肩頭。


    “韶奕!”她忘卻自身的病痛,直撲向言韶奕。


    毒針很快進人血脈中,所以他必須盡快運功,將毒針逼出體外。


    而朱雲旗的目的正是為此,隻要讓言韶奔無法動彈,他便能輕易奪回白煙沉。


    他的眼神不再是溫文儒雅,而是令人害怕的毛骨悚然,熠熠的目光中,甚至還帶著些奇異的興奮,“冰魂,過來。”他向白煙沉伸手。  “不!”她含淚地搖頭,生與死,她都要在他身邊。


    “朱雲旗,你這卑鄙小人,居然暗箭傷人。”言部奔額際冒出冷汗,因為排毒的關係,他根本不能移動。


    “哼,我說過,為了留下冰魂,我會不擇手段。”他向前再跨一步,伸向白煙沉的手依舊。


    白煙沉用手背抹去淚水,她知道此時此刻,隻有她能保護言韶奔,“好2隻要你放過他們兩個,我就跟你走。”


    “不!”言部弈緊握住她泛冷的柔荑,“你不能跟他走,除非你是愛他的,否則我絕不許你跟他走。”


    言韶弈的堅定,讓白煙沉猶豫不前,卻也因而惹怒朱雲旗。他得不到的,也不允許別人得到。


    他決定要在白煙沉麵前親手殺了言韶奕,他舉起衣袖再度發出另一支毒針,這一次不再對準肩膀,而是言韶奕的咽喉。


    白煙沉一見朱雲旗動手,沒有遲疑地用身子擋在言韶奔麵前,而言韶奕在情急之下,又反身撲向白煙沉。


    銀針是躲過了,可言韶奕卻因全身內力逆轉,一時目眩竟跌落身後的懸崖。


    “韶奕——”眼見他落崖,心神俱裂的她竟也二話不說,跟著跳下萬丈深淵。


    朱雲旗雖然反應極快地想上前拉住她,卻依舊晚了一步,望著暗黑的山穀,及手中那塊從白煙沉手臂上扯下的衣料,他的眼神頓時變得茫然……


    ☆      ☆       ☆


    明亮的月色,照亮蒙蒙水湮彌漫的湖麵,仔細一瞧,竟有一貌似天人的女子獨自在湖邊掬水。


    即使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即使那原該是雪白的緞麵衣裳,早已經破舊不堪,卻依舊無損她的清靈雅秀,反倒增添一絲楚楚可憐。


    她輕輕擰幹手上的方巾,小心翼翼地往隱密的草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四處張望。


    走著走著,她走進一處石洞,裏頭竟是又寬又廣,而且沒有一般山洞的潮濕。


    一旁隻用幹草鋪成的簡陋床上,躺著的竟是那日跌下山穀的言部奔。


    原來,那美人就是白煙沉,三天前她隨著言韶奔跳下斷崖,卻意外跌人這崖下的湖水,醒來後,她已經和言韶奔躺在湖邊了。


    她雖然仍感不適,但高燒卻莫名地退了,可言韶奔就沒那麽幸運。


    他因為被毒液侵人體內,沒有及時退出,整個人陷人昏迷,連著三天都發著高燒。白煙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移到這個石洞內,還不眠不休地看護他,才不至於讓他的傷勢更加惡化。


    燒是好不容易退了,但人卻未見清醒,這讓白煙沉忍不住又擔心起來。


    “韶奕,你快回來,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人。”一顆晶瑩淚珠沿過她的玉頰,滴落在言韶奔的額上,竟讓他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韶弈!”白煙沉歡天喜地的輕輕搖晃他。


    三天下來,他除了沒意識的吃語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反應。


    “煙……煙沉。”睜開酸澀的眼,映人眼中的,正是白煙沉擔憂的模樣。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連日來的不安,終於因他的蘇醒而消失。


    握住她暖香的手,言韶弈第一次感到能活著真是太好了,“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掉下一滴眼淚。”他用另一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白煙沉破涕為笑,小心地扶起他靠著石牆而坐。


    “好使的你,怎麽可以就這樣跟著我跳。”在聽完白煙沉訴說自己如何隨他跳崖,如何找到這山洞,又是怎樣地照顧他之後,除了感動之外,他還有一點生氣。


    白煙沉的粉唇逸出淺笑,“跟著你跳,我一點也沒有後悔過。”


    ‘你難道不怕死?”夫妻就如同林鳥不是嗎?


    她仍是堅定地說:“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詢夫,舍生亦如此。波瀾誓不起,安心井中水。”


    “煙沉……”他從來不知道她這麽愛自己,甚至可以為他殉情,畢竟他們沒有所謂的海警山盟過。


    她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我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更不要什麽山盟海誓,我隻要你,隻要一份像醇酒般越沉越香的愛,就如同我的爹娘一樣,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拆散他們。”


    言韶奔無語。他隻知道,心頭有股暖意直冒出來,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原來,愛——是可以超越生與死的。


    ☆      ☆      ☆


    自從言韶奕醒後,在白煙沉細心照顧下,身體也逐漸康複,銀針的毒也讓他運氣排掉了。


    他們一恢複體力,便開始尋找出路,隻可惜,怎麽走都走不出山穀。


    “韶奕,這裏有條小徑,或許是通到外麵的。”白煙沉興奮地向一旁的言韶奕揮手。


    言部奕走近一瞧,遺憾地搖搖頭,“這條路我們前天走過了,是條死路。”


    這些天他們到處都試過了,就是沒法子離開這裏。


    “韶弈,不如你別管我了,以你的輕功,應該有可能爬上去的。”她絕望地看著平靜的湖水,內心其實很是掙紮。


    “你說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拋下你一個人自己離開這裏!”他眯著眼怒斥。


    “可是……我們能試的都試過了,就是沒有出路,這裏四麵都是崖壁,你帶著我根本無法翻越;要不,你先上去,再想辦法找人來救我。”白煙沉突發奇想,她相信連風落他們應該會在崖上等的。


    “別再說這樣的話,我無論如何是不會與你分開的,要走就兩個人走,否則,我寧願陪你在這山穀過一輩子。


    白煙沉其實心裏鬆了一口氣,她雖然表麵上很堅強,事實上,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怕韶奕真的會一個人先走,獨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小山穀中。


    “你真的不後悔?”她不確定地再次詢問。


    “有什麽好後悔的,這山穀是越看越美麗,能在這生活多愜意,更何況還有你在我身邊,夫複何求?我既不用擔心國家大事,亦不用煩惱會不會又有另一個朱雲旗來搶你,與你雙雙老死在這,我一點也不會後侮。”


    白煙沉聞育,忘形地擁抱著他。


    雖然她說過不要什麽海警山盟,但她畢竟是女人,好聽的話是不嫌少的.言韶奔的話.並不是什麽甜言蜜語,卻已足夠令她感動不已。


    一雙雁鳥飛過湖麵,清風淡淡拂來,吹在這對有情人臉上,就像在替他們相互傳達愛意。


    ☆       ☆       ☆


    嶽蓮樓一行人,在接到言韶奕和白煙沉落崖的消息,全都趕到崖邊。


    “怎樣?有沒有消息?”她焦急地詢問走進小屋的任無歡和連風落。


    當初租下這小屋,是怕言韶奕或白煙沉要是受了傷,可以有個療傷之處,未料他們光找人就花費許多時日,這裏倒成為他們遮風避雨的地方。


    “到底是怎麽了,又不說!”嶽蓮樓差點為之氣絕,其實一見他們進門時的臉色,她大概也猜到了,一定又是無功而返。


    連風落徑自倒杯水喝,不將嶽蓮樓的怒氣放在眼裏。


    “這附近的人家都稱那崖為絕命穀,終日雲霧圍繞,根本見不到底,有多深沒人知曉,好幾次我和風落試著攀爬都不行。”


    “朱雲旗那混蛋!說有多愛煙沉姐姐,一出事跑得比誰都快。”嶽蓮樓一想到他就生氣。


    “或許他是看開了。”一直悶不吭聲的連風落終於開口。


    “看開?有什麽好讓他看開的?要真是他看開了,就應該幫忙想法子救人。”


    “風落說得沒錯。”任無歡讚同他的說法。


    誰能和韶弈爭煙沉心裏的地位?為了部奔,她甚至願意跳崖,同他共赴黃泉,朱雲旗再笨,也不會看不出來。


    那天晚上,他和蓮樓趕到時,韶奕和煙沉已經掉下懸崖,隻見他留著手上的一片白綢失神,隨後便帶著那三名死士不發一語地離開。


    接連幾天,他都沒有再出現過,據風落的影子所調查的,從那天晚上起,別苑或是飛絮山莊,都沒有再出現他的行蹤,他認為,朱雲棋可能是離開了。


    嶽蓮樓才不想知道朱雲旗心裏在想什麽,她隻想知道怎樣才能救出韶弈和煙沉姐姐。


    “如果明天還沒消息,我才不管你們怎麽說,我一定要和你們一起想辦法下自去找人。”她再也不要一個人呆呆地在小屋等消息了。


    ☆       ☆       ☆


    婉轉悅耳的瑤琴聲在峽穀間回蕩,春花被微風吹起,楊柳則輕撫著湖麵。


    一曲奏畢。彈琴人身畔響起掌聲,引得伊人羞怯一笑。


    “真沒想到這荒地野穀的,居然會有此上等瑤琴”他難免覺得奇異。


    前日他們在石洞內打掃,竟然在角落發現一個布包,打開一瞧,居然是具瑤琴。


    白煙沉驚喜之餘,輕撥了下琴弦,未料清韻繞梁,使她如獲至寶。


    “幸好有這琴音陪伴我們,否則閑日無聊,你我如何打發時間。”


    他聞言,邪光乍現眼底,他肆無忌憚地掃視她曼妙的身軀,“誰說的,我們打發時間的方式可多了。”


    白煙沉乍聽見他赤裸的暗示,臉皮薄的她,霎時羞澀地紅了臉,就連那雪白的脖子也都染紅,讓言韶奔看了忍不住呻吟一聲。


    “怎麽了?是不是上次的毒設清幹淨?”她緊張地撫摸言韶奔全身,殊不知這單純的舉動,竟惹得他更是欲火焚身。


    “煙……煙沉!”他抓住她上卞移動的手,受不住地飄出汗來。他這小妻子總是能輕易地引起他的欲望,卻又不自知,既然點火,那就要負責滅火。


    他一把抱起白煙沉,快速地往石洞裏走去……


    白煙沉哪會不知他要幹什麽,隻能親呢地窩在他懷中,任由他抱進山洞,突然——


    “韶弈,你看!”她張大眼,推了推言韶奕的胸膛,示意他看向石洞旁的一角。


    言部奔撇撇嘴。他知道,到手的天鵝肉就這樣飛了。


    他深吸口氣,壓下那熊熊欲火,看向白煙沉所指之處。


    “我們進出這石洞多日,怎麽從未見過有這條小徑?”仔細一看,小徑人口原先是被一塊大石所遮。


    白煙沉伸手摸了摸大石,眼睛一亮,“是師父!韶弈,這是個機關,設置此關的是我師父。”她指了指石上的刻痕。


    “你師父?”


    “嗯,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的,我爹曾央求‘神繡’夏經秋教我刺繡嗎?”白煙沉點點頭,興奮不已。


    言韶奕也撫觸著刻痕,才發現這不是用刀或用劍雕鑿而成,而是用針刻的。


    “你又如何證明這是你師父所設?”


    “憑這標記。”她再度摸了摸記號,眼中滿是思念,“師父她所繡的每件作品,都會在一角刺上這鳳尾印記。”


    言韶奔恍然大悟,“原來石洞的瑤琴是鑰匙,移動它便可打開此石。”所以他們從未發現這條密道。


    “一定是這樣的2師父不但繡藝超絕,其實她也精通五術,可能是她算出我有此劫,所以事先做好安排。”  言韶奕不禁佩服起這位世外高人,竟能未卜先知,無怪乎她會自視非凡,不收一名徒弟;要不是煙沉的爹有思於她,恐怕連蕙質蘭心的煙沉,她都不看在眼裏。


    帶著瑤琴,言韶奕牽著白煙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人密道內,離開這人稱有去無回的“死亡之穀”。


    ☆       ☆       ☆


    嶽蓮樓不顧眾人反對,堅持跟著要爬下斷崖找人,卻也因而吃足苦頭。


    “喂、喂——死無歡!你想摔死我嗎?”懸在半山腰的嶽蓮樓對著下方的任無歡吼道。


    “早跟你說過,這個懸崖深不見底j非常危險,是你自己硬要跟的,怪誰?”自己輕功爛,連累了他和風落要陪她用爬的,還敢對他大聲。


    “呀——”嶽蓮樓氣得忘記抓緊崖壁,腳一滑直往下墜,好在任無歡手腳快,一把抓住她。


    “這樣太危險了,先上去再說!”


    連風落說完,同任無歡一人一手,抓著嶽蓮樓的手往上一蹬,不一會兒,人已經平安地站在崖上。


    “呼!真是嚇死我了。”嶽蓮樓拍拍胸脯,雖然有些腳軟,但更多的是興奮。


    “總有一天,你的小命會被你自己玩掉。”任無歡是氣得牙癢癢的。


    連風落則靜默地看向斷崖,如果依這樣的速度,恐怕永遠到不了崖下。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石塊崩落的敲擊聲,引起他們三人的注意。


    “咳咳……”


    “怎麽樣?有沒有事?”渾厚的嗓音中淨是關懷。


    “我沒事的,韶弈。”


    韶弈?嶽蓮樓努力地聽,如果她沒聽錯,這個喊著韶弈的聲音,好像是煙沉姐姐哦。


    煙塵散去,原先的石壁變成一個窟窿,裏麵是一對璧人。


    “大哥!煙沉姐姐!”嶽蓮摟先是吃驚,後是又吼又叫趕緊過去抱住他們。


    “蓮兒別抱了,會弄髒你衣服的。”白煙沉拉開興奮的嶽蓮樓,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塵會沾染到她。


    “真的是你們?我沒在做夢吧?”嶽蓮樓使勁地揉著雙眼。


    “別揉了,真的是我們。”言韶奕笑吟吟地說。


    ‘你們怎麽從這裏出來?不是說掉下斷崖嗎?我——”嶽蓮樓一大堆的問題被任無歡打斷。


    “別著急,他們肯定是說來話長,先讓他們回小屋換件衣裳,休息、休息再說。”


    嶽蓮樓這才有些不太甘願地點頭放手,然後幾人爬上崖頂。一到崖頂,嶽鏈摟立即一手拉著白煙沉,一手攬著言韶奕,一路上仍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       ☆       ☆


    稍作調息後,強壯的言韶奕馬上就恢複體力,至於白煙沉的體質原就較弱,加上前些日子為了照顧他,因而更顯虛弱。雖然出了穀讓她心情大大地放鬆,精神也好多了,但心疼嬌妻的言韶奕仍強迫她得好好休息。


    “大嫂如何?”


    “人一放鬆,繃緊的情緒頓時消失,一沾到枕頭就沉沉地睡了。”一提到煙沉,他那嚴肅的線條馬上軟化。


    “可真難為她了,一個纖弱女子待在那種陌生的地方,要照顧自己都難了,還得照顧受傷的你。”任無歡不得不佩服白煙沉的韌性。


    連風落亦有同感地點頭,“我把過她的脈,隻是虛弱了些,沒什麽大礙,回家後,隻需稍作溫補即可。”有帶大夫就是方便。


    “既然你們都安然無事,那我們也該趕回白陽城,老夫人和大家肯定急死了。”任元歡提醒道。


    隔天一早,他們便收拾行裝,不敢耽擱,直奔回白陽言府。


    果然如任無歡所料,言韶奕和白煙沉的平安歸來,讓言老夫人和言韶華哭得稀裏嘩啦的,而隨後趕來的白煙蘿,更是挺個肚子,在雲截小心翼翼地攙扶下,一進門就抱住白煙沉,同樣哭成淚人兒。


    全部的女眷全哭成一團,可就累慘了身旁的幾個大男人,他們忙碌地安慰她們,隻有連風落像個無事人,徑自泡著茶喝。


    ☆       ☆       ☆


    是夜。


    白煙沉坐在精致的繡墩上,梳理著烏亮的秀發,剛洗完澡的身子散發出淡淡的馨香。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人神。”言韶弈也剛沐浴完,身上僅著單衣,他熟悉地接過發梳,整理起她的秀發。


    這習慣是在死亡穀的那段時間養成的,他做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還挺順手的。


    “沒什麽,隻是想起你在石洞裏說的話,一想到你為了我竟可以拋棄一切,當時我簡直樂昏了頭。現在才覺得自己太不該了,娘就隻有你這麽個兒子,她待我就像親女兒一樣,而我居然自私地想將你霸在身邊,甚至讓你陪我雙雙老死在死亡穀……”她實在難以想象,如果他們沒回來,娘會有多難過。


    “傻煙沉。”他扳過白煙沉纖細的身子,眼中滿是愛憐,“娘她還有風落、無歡、蓮樓,還有皇上呀,他們都會替我照顧、孝順她老人家的。”


    “可他們畢竟都不是娘的親兒子嘛。’”她嘟起嘴。她就是不能原諒自己,怎麽會有那麽邪惡的念頭。


    “所以囉,上天是公平的,它選擇了讓我們一起回來,因為它知道娘不能沒有我,而我不能沒有你,也順便懲罰你,要你一輩子贖罪。”他壞壞地挑起一眉,不正經地說。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的耶,你還油腔滑調的。”她激了一下言韶奕的胸膛,至於剛才的多愁善感,早就被言韶奕趕跑了。


    “我也是正經的。”言韶奔調笑的臉變得嚴肅,他執起白煙沉的小手,輕輕一吻,“煙沉,曾經我以為這輩子我不會有愛情,因為我覺得我不需要它。現在才驚覺,原來那是我不懂得愛情。在這方麵我就像個果子,白癡得不知珍惜,也像個小娃娃還在學走路,所以我才會常跌倒。幸好一切都沒太遲,我要告訴你,我愛你!從今後,我將要學著更愛你!”


    言韶弈的深情款款大表白,著實令白煙沉一時有些呆愕。


    “你愛我?”她重複他的話。


    “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他緊擁她在懷中。


    他愛她!她還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雖然她是那麽愛他——


    “哦,我愛你!我也愛你。”原來自己也未曾說過愛他不是嗎?“我們倆都是呆子,是白癡!從今天起,我也要學習如何更愛你!”雖然眼中泛著淚,但嘴角卻噙著笑。


    “早知道說愛你,能得到你的擁抱的話,我一定說上千百萬次。”他拭去她的淚。


    “討厭!”她破涕為笑,滿臉布滿紅霞。


    “你知道嗎?每一次你一說討厭,我就想對你做一件事。”


    “什麽事?”白煙沉滿臉問號,不解地問。


    “就是……”


    接下來的事,用說是不會清楚的,所以他直接用做的。


    ☆       ☆       ☆


    沐風居裏。白煙沉小心翼翼地縫著一件小巧的嬰兒衣,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


    “不是要你別做了嗎?”言部奔一進門,就見到大腹便便的愛妻又忍不住做起活來,他一臉不高興地說。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在言韶棄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來,“閑著無聊嘛,外麵的手工我又不喜歡,反正我有空才做,不會累著的。”


    “拗不過你,做完這件小衫就不許你做了。”他就是無法狠下心來對她說不。


    “那可不行!”白煙沉無辜地睜大雙眼。


    “為什麽?”他可已讓步了。


    “我已經答應蘿兒,要替她的小雲繡件褙子、要替韶華繡條手絹、還有替——”她扳著手指數道。


    “夠了、夠了!”言韶奕眯起漂亮的眸子,微怒地說:“宮中有的是禦用繡工,要什麽褙子叫她們繡就好了,幹嗎要你繡?”


    “沒法子呀,蘿兒就是喜歡我繡的嘛。”


    “那韶華呢?她不是隻用錦織坊的嗎?”他一臉寒霜地質問。


    白煙蘿自從嫁進宮中,受到雲截的萬般寵愛,她還替皇室生下皇子雲軒,褙子就是繡給他的。


    至於韶華,自從她上回生日,白煙沉做了一件紫紗白衫送給她後,她就再也沒上過錦織坊。


    “別那麽小氣嘛。”她又好笑又窩心地撫平他的領口。  自從她懷有身孕後,韶奔對她更溫柔了,但也變得有些大驚小怪,就連看賬的小事也不給做,真是累慘了天福叔。


    “姐姐!”一抹嫩綠色身影衝進沐風居。


    “怎麽都當娘了,還老是這麽蹦蹦跳跳的。”白煙沉嘴上挑剔,但眼神和動作卻是輕柔、關愛的。


    “人家好想你嘛。”她可是千辛萬苦才讓雲截不甘不願地放她回來。


    “我看啊,你是回來看你姐姐有役有幫你繡褙子吧!”言韶奕冷笑地戳破她的目的。


    白煙蘿心虛地低下頭,目光閃爍地說:“才沒呢!”好吧!這也是她回來的另一個目的啦。


    白煙沉好脾氣地一笑,看著人稱“冷君子”的夫婿,孩子氣地和妹妹鬥嘴,她浮起一抹幸福的淺笑。


    隨即一陣痛楚卻使她微微彎下腰,“韶弈!”她雪白的額際泛出冷汗。


    聽見妻子的呼喚,言韶奕馬上發現異狀,趕緊衝過去摟住她往下滑的身子。


    “怎麽啦?是不是哪不舒服?”他的臉色看起來,可沒比白煙沉好到哪裏去。


    白煙蘿也瞧出不對勁,但這她可有經驗多了。


    “姐夫,看來小寶寶快等不及囉!”她笑吟吟地說。


    接下來,整個言府可說是混亂到了極點。


    白煙沉整整痛到隔天早晨,才為言家生下一個漂亮標致的小女娃,言韶奕一邊高興不已,一邊直嚷著:“再也不讓她受這種苦了。”


    “才不呢!我還要替你生好幾個呢!”她仍身體虛弱,但對這件事她可堅持了。


    生產的痛早被母性所掩去,女人其實遠比男人想象中堅強。


    看著躺在煙沉身畔的玉娃兒,言韶奔有說不出的感動。


    “煙沉,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他的心中漲滿對她的感激與愛意。


    “我也愛你!”對他,白煙沉報以同等甚至更深的愛。


    “哇——”小娃娃不甘被冷落地哭了,令擠在房裏的所有人紛紛相視而笑。


    聽!這可是幸福的聲音,您聽到了嗎?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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