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雲走出寒棲樓已不知過了多久,可等在外頭的駱文和宅子狂卻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反倒是十分開心。


    “怎麽樣?同時當新郎倌和爹親的滋味如何?”宅子狂促狹地對他擠眉弄眼。


    墨雲一臉酷相,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他轉身麵對駱文,“三天內擬出喜帖名冊,我要讓他們母子名正言順進我墨家門。”


    “是……是!屬下馬上去辦,立即去辦!”


    駱文興奮不已,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去告訴柳素這天大的好消息了。


    墨雲回身冷瞄了宅子狂一眼,藍袖一甩便迅速離去。


    留下的是一臉傻笑的駱文,和一副“我早知道”模樣的宅子狂。


    ***************


    匡啷數聲,水月居內傳來陣陣瓷器摔得粉碎的聲響。


    “郡主……”芳兒躲得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便會遭到池魚之殃。


    “那該死的賤女人有什麽好的?居然敢跟我搶男人!”賀長緣摔東西摔累了,心情卻沒有好轉,仍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芳兒見主子似乎已有些消氣,這才敢稍稍靠近小聲的說:“您就別生氣了,小心氣壞身子……”


    賀長緣聽了卻是氣上心頭,一把就擰住芳兒的耳朵。


    “你這該死的賤婢還敢說!都是你出的爛主意,說什麽隻要我派出大內高手裝成刺客,任那女人有多厲害也逃不出咱們手掌心,這下可好了!損了兵又折了將,甜頭倒是一點都沒嚐到。”她順手就甩了芳兒一巴掌。


    芳兒手捂著臉,明明痛辣得不得了,卻不敢呼出聲。


    “冤枉啊郡主!芳兒這可全是為了你好啊,本想假借刺客之手除去您心頭大患,誰會知道墨堡主的功夫這麽好,那麽多的大內高手都擋不住他,又加上那夜珂如此命大,就連落雁燕脂都要不了她的命,還……還讓她有了身孕……”


    “夠了!”賀長緣怒瞪著她喝道。


    芳兒的話非但沒有澆熄她的怒火,反而更是加深了她的怨恨。


    她向來都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裏疼愛的,沒想到來到墨家堡,這兒的人全不當她是一回事。


    那墨雲……她打從第一次跟他照麵就對這偉岸俊美的男人心儀不已,打定了主意要當墨夫人,豈料憑她這麽個身份高貴的郡主,竟然會敗在一個來路不明的女護衛手裏!


    這股怨氣,她賀長緣是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發泄一番的!


    賀長緣的神情,隨著她腦海中逐漸成形的邪惡念頭而變得狠毒。


    “芳兒,替我準備筆墨,還有去叫一名功夫不錯的大內高手來。”


    “是,芳兒這就去辦,郡主是不是想到什麽整治夜珂的辦法了?”


    賀長緣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借刀殺人之計可不是隻能用一次,據我所知有個人會很樂意幫我取那賤人的命!”


    “您是說……”


    “我這就捎封信,免費奉送這個消息給他!”


    ***************


    墨家堡內的氣氛透著濃濃的喜氣與熱烈,眾人全期待著墨雲與夜珂成親那天的到來,亦懷抱著最誠摯的祝福來籌備婚事。


    堡內的客房裏更是陸陸續續住進前來祝賀的賓客,除了江湖上各大門派均派人出席之外,更不乏有些高官侯爵。


    就在大夥兒沉浸在這喜悅的氣息之際,墨家堡外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是個蓄著及胸長須的灰發大漢,年齡看得出約有五十多,可他的眼神卻銳利得嚇人,絲毫不輸給年輕人。


    “去給我叫墨雲出來!”一到墨家堡外,他即狂妄的大聲叫囂著,身後浩浩蕩蕩的跟著一群人,手上全舉著黑色旗幟,上頭繡著金色聶字。


    墨家堡的守衛見這陣仗便知來者不善,趕緊要人人內通報。


    堡內眾人一聽就知道是聶霸來了。


    “我還沒去收他,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墨雲一點也沒有驚異之色。


    “墨雲,這該是我們夜家的私事……”夜珂在一旁輕攢著眉說道。


    “什麽叫你們夜家的私事,再過幾天你該是誰的人了?”他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


    “可是……”夜珂羞紅著臉,墨雲太過露骨的話讓她有些困窘。


    自從那天決定婚事起,墨雲就不許她再喊他主子,硬是規定她隻許喚他墨雲。


    一開始夜珂十分不習慣,畢竟喊了將近二十年的主子,如何能說改就改的,直到這幾天她才逐漸改口。


    “擎天寶鎖雖說已查明確實是一名白衣老者所贈,並非你家先人所盜,但那兩把寶鎖卻確實是我墨家堡之物,聶霸這回明目張膽的帶著人來叫囂,擺名就是針對我而來,又怎麽能說是你們夜家之事?”


    “可是我如今失了武功,什麽忙都幫不上……”夜珂精致的瓷臉上有著難掩的擔憂。


    “是誰要你幫忙的?我墨雲還沒窩囊到要自己的女人出手!”墨雲冷哼一聲。


    “墨雲!別說了啦……”漲得通紅的俏臉盡是嬌嗔,這男人的跋扈傲慢和蠻橫簡直讓人難以招架。


    “就是說啊,更何況還有我在呢!”宅子狂笑嘻嘻地附和道。


    “我看你是看戲的成分居多吧?”墨雲瞥了他一眼。


    “唷,你也別說得那麽明顯嘛!”


    大廳裏哄哄笑笑的,一點也瞧不出絲毫的緊張和害怕。


    夜珂當然也相信依墨雲的實力絕不會輸給聶霸,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裏就是湧起陣陣不安與惶恐……


    ***************


    濃密的烏雲突兀地遮蔽了整個墨家堡的上空,伴隨而來的是陣陣飛沙走石,讓詭異的氣氛中又增添一絲肅殺之氣。


    墨雲一身藍色長衫,未帶任何武器,手上僅拿著一把青玉扇便走出墨家堡大門。


    聶霸見狀,臉上明顯的掛不住。“墨雲,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個人單槍匹馬的來見我?”


    墨雲嗤笑一聲,笑意卻未達黑眸。“由我一個人來已經太足夠了。”


    “你……”聶霸臉一紅,氣急敗壞地伸直手裏的戟指向墨雲。“我原本還挺看得起你這後起之輩的,沒想到你這麽不知進退,那我也用不著跟你噦唆了,識相的就把夜家母女和擎天寶鎖交出來!”


    “可笑之至!”墨雲衣袖一拂,眸光轉為森冷,“先不論那擎天寶鎖乃是我墨家之物,若非夜珂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這層關係,就憑你現下這般虛張聲勢的模樣,要我親自收了你這老賊我都嫌手髒呢!”


    “你……”


    聶霸一張老臉氣得由紅轉黑,仇恨的烈火迅速在他胸臆間燃燒。


    可不一會兒他卻由怒轉笑,眼神冷厲陰狠得嚇人。


    “嘿嘿!既然你這後生小輩都這麽有把握,敢不尊重我這前輩,想當然耳你也不會把我後頭這些嘍囉看在眼裏了?”他陰狠地說道。


    墨雲俊眼微眯,冷冷的看著他。


    由宅子狂和駱文兄弟守護在一旁的夜珂,聽見聶霸這莫名其妙的話、心頭那層憂慮又再度出現。


    “全放馬過來吧!”


    夜珂尚未來得及阻止,墨雲便衝口說出。


    “嗬嗬……好樣的!勇氣是很足夠,隻怕待會兒你就會向我求饒了。”


    聶霸倏地停住詭譎的笑,眼神趨於狂惡,一聲低喝下,身後的十數名黑衣人便一擁而上,直撲向孤身一人的墨雲。


    墨雲輕輕掀起嘴角訕笑,這樣的陣仗居然還敢在他麵前叫囂?


    隻見塵土一陣飛揚,灰蒙蒙的一片,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蒙麵人就應聲倒了一大半。


    雖然看起來明顯是由墨雲占了上風,但夜珂卻仍是心驚膽戰。


    “駱叔叔,你們怎麽真的不幫忙了呢?”失去武功的她隻能在一旁幹著急,眼見滿臉笑意的宅子狂和帶著嚴肅表情的駱文,她不禁皺起秀眉抱怨道。


    “珂兒,你曾是主子身邊的貼身護衛,應該比誰都清楚他的脾氣,他的話誰敢有所違背?”駱文攤攤手說道。


    “就是說啊!”宅子狂露出迷人一笑。“要是我們真的不知進退的出手幫忙,恐怕隻會惹他不高興罷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夜珂蹙起眉頭,即使她深知墨雲的功夫高深,一般人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聶霸不是普通人啊……


    明明是處於劣勢,可聶霸的神情卻是帶著笑意。


    發現了這一點,讓夜珂的憂慮又加深了。


    聶霸的殘暴狠毒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在得知他是自己滅門的仇人之後,夜珂當然也想過要報仇,但失去了武功,她連要保護自己都成問題,哪敢提什麽報仇的?更何況跟仇恨比起來,墨雲對她而言重要多了。


    就像是在應驗夜珂的不安似的,趁著一群人纏著墨雲之際,坐在馬背上的聶霸突然一躍而起,但攻擊的對象卻不是墨雲,而是站在一旁的她——


    宅子狂和駱文壓根兒沒去想到聶霸的目標會是夜珂,一時還來不及反應,眼看著聶霸的掌風就快要襲上夜珂——


    夜珂直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已經毫無武功的她隻能無助地閉上雙眼,絕望地等待那致命的一擊。


    墨雲原本玩笑性的目光一轉眼變為陰戾,健腿一蹬,藍色的衣衫飄起,修長的身影迅速地移至夜珂身邊。


    他一手輕易地攬住夜珂纖纖細腰,利落一個旋身將她保護在自己身側,然後順手擊出一掌——


    不過這一掌卻被狡猾的聶霸給躲過。


    依聶霸的身手能躲得過這一擊,宅子狂一點也不奇怪,但他卻在那惡人眼底乍見到一抹怪異的邪光……


    “墨雲,小心!”


    他的這一聲警告來得太慢,隻見那聶霸從袖裏掏出一顆白色香丸,嘴裏輕喝一聲,那粒白丸便化成一團迷煙,直接灑向了太過輕敵的墨雲!


    墨雲也察覺有異,雖然已經盡快閉氣閃開,卻仍不慎吸入少許白煙。


    一陣惡心湧上胸口,墨雲立刻知道自己中了毒。


    他將夜珂安全的送到駱文身邊,隨即出掌對付奸惡的聶霸。


    “該死的老賊!居然敢在我麵前使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宅子狂怒斥道,同時也加入戰局。


    依墨雲的功力,即使聶霸再怎麽老奸巨猾,一旦墨雲認真起來,千軍萬馬也不成對手。


    那些由聶霸帶來的黑衣人,在宅子狂和墨家堡護衛加入打鬥之下全數被殲滅。


    聶霸一見情勢不對,又發現自己的武功居然在墨雲之下,即使他使了毒也依舊不是墨雲的對手。


    在節節敗退之下,他開始著急的想脫身,甚至開始求饒。


    “墨雲……墨堡主,今天這場打鬥恐……恐怕是一場誤會了……”聶霸粗喘著氣說道。


    “誤會?我可不這麽覺得,你覬覦我墨家擎天寶鎖多年,還滅我妻子全族,這筆賬我還未向你追討,你今兒個居然還敢上我墨家堡來自投羅網?”墨雲冷哼一聲。


    聶霸眼見苦肉計無效,隨即露出猙獰麵容,“哼!別以為我真的怕了你這後生小輩,要是我算得沒錯,此刻你身上的毒也該是時候發作了吧!”


    宅子狂上前一步。“有我在,什麽毒能難得了我?”


    “嗬嗬!我當然知道墨家堡有你這位鼎鼎大名的毒門傳人在,所以你想想,我聶霸會用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毒嗎?”


    “墨雲……”夜珂擔心的輕喚道。聶霸陰冷的狠笑讓她徹底慌了手腳,雖然墨雲表麵上沉穩平靜,但額際隱約沁出的冷汗的確明顯的可以看出他身體不舒服。


    “雕蟲小技我豈會放在眼裏?聶霸……你受死吧!”


    墨雲冷冷的黑眸射出肅殺寒光,掌風有如鋒利的刀刃直掃向聶霸。


    聶霸仍頑固的妄想奮力一搏,他側身勉強閃過墨雲淩厲的攻擊,袖裏的手還想伺機使毒。


    “愚昧的老賊!”墨雲掀唇冷笑,恥笑這樣的伎倆居然還想在他麵前使第二回。


    麵對敵人時的墨雲是無情的,他反手拽住聶霸想撒毒粉的兩隻手腕,稍使勁一拍——


    隻聽見聶霸一聲慘叫,手掌應聲呈現一片黑紫,雙手立即讓墨雲給廢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聶霸本就醜陋的臉孔此刻更是難看的扭曲在一起,慘叫的聲音比殺豬還難聽。


    墨雲冷冷地看著他,正想出手一次將這惡貫滿盈的劣賊解決掉,突如其來的一股寒氣卻在此時湧上他的胸腔,讓他往後一個踉蹌。


    “墨雲!”夜珂一聲驚呼,撩起裙擺立即奔向他。


    “我的天啊!你真的中了毒!”她一碰觸到他冰冷的手,即刻知道墨雲中毒頗深,剛才的他全靠意誌力硬撐著。


    宅子狂也立刻來到墨雲身邊,伸手替他把脈。


    “該死!”他低咒一聲,皺著眉不諒解的瞪著墨雲,“你明知中了毒就不該再運功的,這樣毒氣在你體內會跑得更快!”


    麵對眾人責難的目光,墨雲卻還是那副無所謂的冷淡神情。


    夜珂又急又氣,憂心的淚水就像潰堤般掉落。“你怎麽可以一而再的傷我的心?就算你不為了我,也應該為你的骨肉好好保重自己才對啊!”


    墨雲冷靜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他有些笨拙的伸手抹去夜珂臉上的淚水,並用她才能享有的寵溺語氣說道:“笨蛋,不過是尋常的毒,傷不了我的!”


    跪倒在地上的聶霸露出卑鄙的笑,慘白的臉上雖然痛苦卻充滿得意。“哼……落雁燕脂若隻是普通的毒,我又怎麽會用在你身上呢?”


    落雁燕脂這四個字對夜珂來說簡直是刻骨銘心,那種痛苦她畢生難忘。


    “宅公子……”


    夜珂白著臉,顫抖的唇輕啟,想向宅子狂證實。


    宅子狂麵色凝重的點點頭。“這是進貢之物,墨家堡此時並沒有解藥,唯一的解藥在京城裏。”


    “從這裏去京城最快也要十天……”駱文著急地說道。


    墨雲強忍住胸口狂湧而上的血腥和疼痛,居然還帶著笑意想安慰夜珂:“沒事的……”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她哽著聲泣道,擦拭他嘴角的白色絹帕都給染成了暗紅色澤,她轉身向宅子狂乞求。“宅公子,請你幫幫忙救救他吧……”


    宅子狂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是還有一個法子,可是這冒的險大了些……”


    “有什麽辦法你快說啊!”夜珂焦急的嗓音略抖著。隻要能救墨雲一命,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沒問題。


    “這……好吧,中過落雁燕脂毒的人一旦服過解藥,非但從此百病不侵,而且他的血還能成為任何毒物的解藥……”


    “沒我的允許,誰也別妄想動她一根寒毛!”


    宅子狂話還沒說完,墨雲便開始惡狠狠地咆哮。


    夜珂卻理也不理他,徑自詢問宅子狂:“你是說用我的血可以救他嗎?”


    “嗯,可是我怕你會失血過多,況且你現在還懷著身孕,我擔心……”


    “我說了不準!”墨雲瞠大眼,沙嗄地要挾道。


    他雖然拚命地想保持清醒,可突然的劇痛卻讓他目光開始渙散……


    “墨雲!”夜珂一聲驚呼,眼看著他失去意識。


    這男人是她用生命去愛的人啊!一旦失去他,她哪還有存在的價值可言?


    她旋身從一旁的駱文腰上抽出短劍,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刀就在雪白的手腕上劃出深深的血痕。


    隨著口裏緩緩流人一股熱腥的液體,墨雲感受到疼痛果真慢慢減輕。


    直到他眉宇間的黑氣散去,宅子狂便立即為夜珂止血。


    “該死……你懷著身孕……”


    墨雲在完全失去知覺前腦海中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醒過來後要好好懲罰這個不聽話的笨女人,順便揍一頓該死的宅子狂……


    ***************


    風輕柳枝搖,花草樹木蔥鬱,漫天飄散的落花隨意紛飛。


    這樣美麗的風景中,一雙絕麗璧人佇立其中,任由色彩斑斕的蝶兒在他們身旁飛繞,仿如一幅詩意纏綿的圖畫。


    那身著燦藍衣衫的男人偉岸昂藏、俊逸非凡,依附在他身邊的白衣佳人有如水蓮般粉嬌,自然散發的清雅風韻感是迷人。


    “墨雲,你猜咱們這趟南京行,到底能不能找到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呢?”長睫輕輕掀起,夜珂一雙明眸停駐在她俊朗夫君的臉上。


    “諒那個怕死的家夥不敢騙我的,你想想他居然連你生子聿他都不敢上墨家堡,就知道他有多怕我找他算賬了。”他狂狷的雙眸隻有在看向他摯愛的妻子時,才有這樣的柔情。


    “還敢說,這全都怪你!”她嬌嗔地瞪了丈夫一眼。“宅公子就是怕你找他麻煩,才會連聿兒的滿月酒都不敢來參加,即使幫我找著了親妹妹的下落,都還不敢親自告訴我,隻能派信差來傳話。”


    “這哪能怨我,是他自己要跑的。”算他跑得快!


    墨雲中毒這件事,說起來宅子狂也算是救了墨雲一命,依他的性格按常理說應該會等墨雲醒來好討個人情的。


    可他非但沒有討賞,而且還連夜離開墨家堡。


    說離開有些不恰當,正確來說他應該是用逃的,因為他連衣物都沒空拿,隻拎了藥箱就跑了。


    夜珂事後細想,才知道他是怕墨雲一醒來,鐵定會把她“用血救夫君”這件事全算在可憐的他身上,所以才腳底抹油、趁早開溜。


    他想的沒錯,墨雲一清醒過來的確是對她一陣好罵,可在夜珂淚眼攻勢下也隻能很快的熄火,正想將怒氣發泄在宅子狂身上時,這才發覺他早溜了。


    至於那十惡不赦的聶霸呢?


    那天眾人全都心係中了毒的墨雲,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所以讓他趁亂逃了。


    墨家堡的所有人本都憤慨的想抓回聶霸好替墨雲報仇,可卻被墨雲阻止了。


    夜珂當然知道墨雲的用意,他並不是大發慈悲想放過聶霸,而是他深知聶霸在江湖上樹敵無數,根本不用墨家堡動手,聶霸的仇家一旦得知他被廢了武功,還會放過他嗎?


    唉!墨雲或許不夠善良,甚至過分的霸道,但卻是她願意傾盡生命去愛的人。


    “有件事我擱在心裏很久了,怎麽也想不透。”


    “什麽事?”墨雲挑起眉。


    “長緣郡主呀!我知道她始終對你未曾死心,怎麽就連她也無聲無息的說回京就回京呢?”夜珂偏著頭問。


    墨雲忽然一笑,寵溺地摟緊她生產完沒多久卻得天獨厚、依舊纖細的蠻腰,有意無意的挑逗輕撫。“你以為落雁燕脂這種毒物是聶霸隨便可以取得的嗎?還有你上次遇刺被下了同樣的毒會是碰巧的嗎?”


    夜珂驀地瞠眼,“你是說……”聽墨雲這麽一說,她總算明了為何長緣郡主會落荒而逃了。


    她狐疑地盯著墨雲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墨雲,你該不會對長緣郡主做了什麽吧?”


    依墨雲有仇必報的個性,不太可能這麽輕易地放賀長緣回京啊!


    墨雲卓爾的俊顏上僅帶著笑沒回答,黑眸則閃過一絲邪魅光芒。


    “快說啊!”


    夜珂蹙著眉想繼續追問,可檀口才輕啟就被他霸道的唇給堵住。


    這些日子他都是靠這項“才能”來止住這小女人的嘮叨。


    “嗯……墨雲……你別……”她剩下的話就像以往一樣’被吞噬在火辣辣的熱吻裏。


    墨雲當然是故意不回答夜珂的。


    膽敢傷害他墨雲心愛的女人,就得有勇氣接受他的報複。


    他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讓駱文、駱武上京,給當今皇帝及所有京城裏的人送上一份大禮——


    一本詳記長緣郡主晦亂宮廷的簿子罷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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