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離長寧侯府的大門已經不遠,秦綿剛想開口讓孟長安把她送到西邊角門,馬車卻突然停了。


    「怎麽回事?」孟長安朝外麵問道。


    「督主,侯府門口有馬車在,咱們不方便過去。」車外顧勁遲疑的話傳進來,孟長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許是顧勁的反應實在奇怪,孟長安竟然好奇地撩開車簾往車窗外看去,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冷笑,秦綿跟著看過去,隻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侯府門前做依依惜別之態。


    邵思嵐今日本來是受了梁婉華的邀請來長寧侯府做客的,正好碰上梁明澤下午也在府裏,就在梁婉華的「攛掇」下與他見了麵,訴了訴衷腸。在侯府逗留了半日,眼看天色漸黑,梁明澤親自送她上馬車,還在馬車前對她溫聲細語,癡纏了許久,弄得邵思嵐一張俏臉都染上了春色。


    梁明澤把邵思嵐送上馬車後就轉身回去了,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對邵思嵐的柔情蜜意都被別人觀賞了去。秦綿本來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戲,誰知這時一陣狂風撲麵而來,她反應極快地閉上眼睛,但還是有微塵吹進了她的眼睛,那種灰塵摩擦的不適感讓她控製不住的落淚。


    秦綿忍不住用手去揉,一雙眼睛頓時通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一條帕子落在她的懷裏,秦綿止住動作一看,上麵的花樣素淡得很,隻繡了點梅花。


    「哭什麽?軟弱。」孟長安的訓斥聲在耳邊響起,秦綿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是迷了眼睛,對上他一雙冷眸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多謝督主。」秦綿用帕子揩了揩眼淚,眼睛好受了許多。隻是用髒了的帕子她卻不知該不該還給孟長安。


    「不必了,你留著吧。」孟長安見秦綿聽了自己的話神色一鬆,把帕子收進了衣袖中。也不知為什麽,剛才看見她的眼淚時,心頭那種焦躁不耐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你那夫君可真有本事。」孟長安冷冷一笑,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大夏朝民風開放不假,但梁明澤已經娶妻卻還當街與未婚女子拉拉扯扯,實在是不像話。


    秦綿低頭不語,如果上一世不知內情或許她還會傷心難過,但如今,她隻想將父親救出來,盡快脫離侯府。


    見她又難過的低了頭,孟長安不耐煩地一甩袖子。


    「顧勁,還等什麽,繼續往前走。」


    他們停在這裏的時候,邵思嵐的馬車已經走遠了,秦綿抬頭,隻能看見孟長安冷凝的側臉。


    她思慮著開口:「督主,還請您將妾身送到西邊角門,侯府的人並不知道妾身今日不在府中。」


    孟長安果然轉過頭目光森然地盯著她:「下不為例。」


    見秦綿乖乖點頭,他才又對外吩咐了一聲,馬車繞過了侯府正門向西側角門而去。


    秦綿看著他帶著薄怒的俊臉,也許是錯覺,她總覺得孟長安似乎對她極為有耐心,就在她心神恍惚盯著孟長安發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在了西側角門處。


    「看夠了嗎?」一身低沉微啞的問話讓秦綿瞬間回了神。


    她連忙低下頭;「督主恕罪。」


    聽說孟長安最忌別人盯著他的臉瞧,尤其是女子,秦綿此舉可謂是犯了大忌諱。


    孟長安看著她的發頂神色晦澀難明,半響他輕吐一口氣:「罷了,回去吧。」


    秦綿如同得到了赦令,立刻起身扶著冬枝的手下了車。隨後站在車邊對馬車裏的孟長安微微一福:「督主,今日的事給您添麻煩了,等妾身找好了宅子,就將家人接過去。」


    車簾掀開寸許,露出孟長安俊逸非凡的側臉,他聲音微冷:「隨你。」


    秦綿摸不準他的態度,繼母和弟妹住在孟長安的私宅中也不是長久之事,更怕給他沾惹什麽不好的謠言,是以她才會有剛才那一番話。


    她微微抿唇,欲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他,手剛剛碰上繩扣,就被孟長安一聲嗬止了:「披著,你若凍死了,本督豈不是白忙一場。」


    這半日來,秦綿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因此也不以為意地放下了手,隻低聲道了句謝,就與冬枝和青桃一道從角門處進了侯府。


    孟長安瞥著她的背影,想到那嫋娜纖弱的身軀正裹著他的披風,目光中又多了幾分熱度。


    馬車駛出很遠,直至看不見影子的時候,角門邊上的窄巷中走出一個鬼鬼祟祟地身影,身材瘦小,佝僂著背,正是陳氏一直派來盯著秦綿的劉婆子。


    劉婆子並不知道今日秦綿出了府,她前兩天撿了一隻水頭不錯的鐲子,今天傍晚偷偷溜出去賣了,回來的時候碰巧遇上了孟長安送秦綿回來。


    劉婆子認得東廠的裝束,慌忙躲進了牆根處的幹草堆裏,這才沒被發現,不過秦綿從孟長安的馬車上下來,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離的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天色漆黑秦綿從一個太監的馬車上下來,又偷偷摸摸的,想來兩人必是見不得人的關係。


    劉婆子興衝衝地到了陳氏的榮輝堂,說自己發現了秦綿的秘密,果然很快就被陳氏喚了進去。


    「你說秦綿是坐著那閹,孟督主的馬車回來的?」陳氏本來張口又想說「閹人」兩個字,但想起上次兄長告誡她的話,又咽了回去。


    「正是,夫人,奴婢親眼所見,孟督主待少夫人極為親厚,少夫人身上的披風一看就是男子的,應該就是督主給的。」劉婆子為了讓陳氏相信自己,把披風的事拿出來說。


    陳氏咬牙切齒道:「好你個秦氏,真是個狐媚子,連個無根的人都能被你勾得憐香惜玉起來了。」


    宋嬤嬤在一旁道:「夫人,看來這秦氏真是搭上了孟督主這條道了,往後恐怕要欺到您頭上來了!」


    陳氏冷哼一聲:「她敢,聽說秦家今天已經被抄沒了,她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還妄想霸著澤兒正妻的位子,我看她也隻配伺候一個太監了。」


    宋嬤嬤應和道:「就是,聽說太監都有那些個折磨人的嗜好,就讓她好好受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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