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在旁邊噗嗤一聲笑出來:「冬枝姐姐,娘子的帕子上抹了辣椒水,可不得辣哭了嗎?」


    冬枝愣住,秦綿和青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起來。


    一絲沁涼落在臉上,秦綿伸手一撫臉頰,是一片已經化成了水的雪花,記憶裏她死的那一日,天上也落著這麽大的雪,可現在,她已經不怕了。


    馬蹄聲緩緩接近,最終停在了她身側,車簾子掀開,德喜圓潤討喜的臉露出來,笑著對她道:「秦娘子,督主說送您回去呢。」


    大街上,秦綿有些猶豫:「德喜公公,我出來時叫了馬車就在那邊候著呢。」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德喜為難地回頭,孟長安深吸一口氣,冷冷道:「上車,別讓本督說第二遍。」


    德喜極有眼色的下車,並攔住了一臉擔憂的冬枝和青桃,他們今日都穿著便服,倒是沒人認出他們的身份。


    秦綿上車後對孟長安問候了一句:「妾身見過督主。」這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問候,但孟長安卻覺得秦綿在故意冷待他。


    他挑眉問道:「讓你麵對本督你似乎頗不情願?」


    秦綿驚訝他怎的突然就生氣了,低眉斂目道:「妾身不敢。」


    孟長安攏了攏衣袖,有些不自在:「你可是因為上次的事,還在怨怪本督。」


    秦綿不由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上次,什麽事?」


    孟長安的臉色瞬間冰寒:「怎麽,秦娘子現在已經開始裝傻充愣,要與本督劃清界限了?」


    秦綿哭笑不得,但料想孟長安說的應該是上次意圖害她的人沒審出結果的事,這事秦綿知道孟長安也難辦,是以從未派人去東廠問過,她以為自己不給他找麻煩他應該高興,卻不想他誤會她在怪他。


    「督主,您幫我那麽多次,秦綿早已視您為恩人,今生做牛做馬,來世結草銜環尚不能報,怎會生出怨怪之心,我雖是女子,但也知道何為知恩圖報,督主這話真是讓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孟長安忽而一笑,霎時間冰雪消融,如春風拂麵,一雙淩厲的鳳眸含了些許暖意,美色惑人,秦綿驚覺自己竟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


    孟長安並未生氣反而笑道:「能言善道,你這不是回答的挺好。」


    秦綿輕鬆一笑:「我的話裏句句真誠,絕無虛假。」


    馬車裏的笑聲讓一直提心吊膽的德喜鬆了口氣,就說這秦娘子會哄人,看他們督主笑得這麽開心,若換了旁人,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孟長安一開心,就變得好說話了,他對秦綿道:「這幾日關於你的謠言,都不必去管,等本督揪出了幕後之人,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秦綿還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何況她剛才也算親自報了仇,她和孟長安的謠言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但邵思嵐和梁明澤可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抱在一起,容不得抵賴。


    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很好,直到馬車停在了侯府門口,孟長安不經意見了秦綿還紅著的一雙眼,才歎息一聲,道:「以後莫要再哭了,他不值得你如此。」


    秦綿怔忡片刻,靈光一閃,難道孟長安剛才也在清濁齋?


    他乘著馬車從身後過來,秦綿沒有多想,隻以為是路過,卻不知他也在,且早就將一切看進眼裏,那他知不知道,她在演戲……


    「下次本督給你的東西不要輕易送給別人。」孟長安不放心的警告秦綿。


    秦綿嘴角微抽,她竟不知,他從頭至尾關心的是這事……


    「肯定不會。」秦綿鄭重地保證:「妾身一定好好珍藏,絕不讓別人碰一下。」


    許是她的保證太過真誠,孟長安凝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放她下車了。


    秦綿呼出一口氣,踩著厚厚一層落雪,在門房輕蔑鄙夷的目光下,昂首挺胸進了侯府大門。很快,接受這些目光的就是邵思嵐了,很快她就能徹底擺脫這裏了。


    第二天,一則謠言傳遍了整個泰安城,邵禦史的長女竟然公然勾引有婦之夫,還青天白日的就與長寧侯世子在茶樓雅間裏做起了那事。


    這謠言一出瞬間就蓋過了秦綿的風頭,畢竟秦綿與太監有沒有關係誰也不知道,但邵思嵐和梁明澤同處一室衣衫不整可是眾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緊接著,就連皇上都聽說了這件事,把長寧侯和邵禦史叫過去狠狠地訓斥了一頓,秦綿之前的謠言不僅沒人關注了,甚至泰安城的婦人們還都很同情她,一個被夫家嫌棄的女子過得有多慘?不隻要休棄你,還要往你身上扣屎盆子,好讓你給後來人騰地方。


    女子感同身受,男子也在暗笑梁世子眼光不好,秦綿這樣的美人,千嬌百寵也不為過,竟還有人棄之敝履,真是暴遣天物。


    更有人將秦綿昨日在清濁齋中說的和離之言學了回去,於是人們在同情她的同時,也暗暗對她心生佩服,君若無情我便休,這樣的女子真是世間少有,斷就斷的幹淨利落。


    秦綿被長寧侯派人請去正院榮輝堂的時候,並不知道這起謠言能達成的效果竟然遠超她的預料。


    榮輝堂前廳,長寧侯和陳氏坐在上首,梁明澤和梁婉華這對兄妹站在中央,梁明澤蔫頭耷腦的,一看就是被長寧侯狠狠教訓了一頓。


    至於梁婉華,從秦綿進來開始,她怨憤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從這一點來看,她與陳氏不愧是親母女,臉上的恨意如出一轍。


    秦綿連樣子都懶得做,直截了當道:「侯爺,夫人,咱們開門見山吧,我要和離。」


    「什麽?你再說一次。」陳氏尖利咆哮一聲,從座位上拍案而起。


    秦綿對著她那張刻薄的臉淡淡重複一句:「我要與梁明澤和離。」


    梁明澤瞪著眼仿佛不認識她一般,就連梁婉華臉上都寫滿了震驚。秦綿,什麽時候這麽強勢了?


    長寧侯一直沒有開口,此時才終於伸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敲,道:「行了,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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