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安看著他臉色陰寒,沉聲開口:「不想死的話,立刻放開。」


    那小孩很聰明,緊抓著秦綿不放手,他像是知道身邊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才是保命符,有她在,麵前這個男人再凶神惡煞也傷不了自己分毫。


    孟長安自掌權之後極少有人敢當麵拒絕他,與他作對,當然那些拒絕的人中,除了秦綿也都被他收拾掉了。


    他手上受了傷本就在脾氣爆發的邊緣,如今更是壓抑不住,殘忍一笑朝那小孩走過去,可他未及伸手卻被秦綿張開雙臂攔住。


    「督主,你別生氣了。」秦綿咬著唇,盡力勸說。


    但見她如此庇護身後那個孩子,孟長安心中怒氣更盛,冷笑一聲,便朝她身後抓去。


    一個溫軟的帶著甜香的身軀挨近,朝思暮想的女子嬌軀微顫,雙手卻緊緊摟住他的腰,孟長安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血液直衝大腦。


    如果不是洞隧太黑,一定會有人發現,堂堂東廠督主,能令朝野震顫的孟長安竟然因為被一個女子抱一下,便雙耳通紅,心口發燙,手腳不聽使喚地垂在身側。


    「你,幹什麽?」他微微別扭,故意凶她。


    秦綿哀求:「督主饒了他吧,他年紀小不懂事。」


    本以為還要「苦口婆心」勸很久,誰料她剛說完,孟長安便嗯一聲答應了……


    德喜揉著胸口走進洞隧找人的時候正看見秦娘子嬌嬌柔柔地靠在督主懷裏,他愣了片刻,立刻小聲哎呦一聲捂上眼睛,轉身的時候還不忘嗬斥周圍的一群番役。


    「看什麽看,你們這群沒眼色的。」


    秦綿聽到聲音連忙抽回身矮下身子把小孩抱起來往洞隧外麵走,孟長安剛要回抱的手落了個空,手握成拳背在身後,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轉身路過德喜身邊時,冷漠地開口:「今天抓到的刺客你替本督去審,明日一早告訴本督結果,若審不出來……」


    孟長安冷睨他一眼,目光中滿含威脅。


    德喜打了個哆嗦,在孟長安走遠之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苦著臉罵道:「讓你多嘴,你個沒眼色的。」


    旁邊的一個番役小聲問道:「公公,咱們還不走嗎?」


    德喜瞪他一眼:「從另一頭繞出去,別去督主麵前礙眼,否則當心你們的小命。」


    於是德喜帶著一群番役從洞隧的另一頭鑽了出去,帶了滿身的泥水,一個個狼狽不已……


    另一邊秦綿抱著小孩還沒走遠,外麵涼風一吹,帶走了她臉上微微的熱意,她與小孩黑亮懵懂的雙眸對視,有些難為情,她剛才怎麽就做出那麽大膽的舉動了呢?


    秦綿哀歎一聲,在心底反複告訴自己,孟長安是個太監,她抱他也是一時情急,根本沒想其他的,至於臉紅,那都是洞隧裏麵密不透風熱的……


    在她心裏糾結的時候,孟長安已經追上來了,輕咳一聲問道:「你跑什麽?宮裏萬一還有刺客餘黨怎麽辦,胡鬧。」


    秦綿低下頭,悶悶地道:「知道了。」她除了小時候頑皮被父親說教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像這樣帶著關心地斥責過了。


    她乖巧的模樣成功地取悅了他,孟長安本想摸摸她的頭,但目光觸及她懷裏抱著的那隻小崽子,又憋氣地收回手。


    「下來自己走。」孟長安眼底一寒,淡淡地道。


    秦綿以為小孩會不願意,但這回他竟掙著要從她懷裏下去,她把他輕輕放在地上,小孩拉著她的衣擺怯怯地看著孟長安。


    為了緩和氣氛,秦綿扯了扯孟長安的袖子,聲音帶著柔意:「督主,我們把他送回去吧。」


    孟長安盯著那隻白嫩的小手,任她將官服的袖子扯出幾道褶皺。


    他若是一直不答應,她會放開手嗎?


    心軟是她最大的把柄,他握在手裏,有朝一日便可以讓她一步一步走進他精心製成的網……


    思及此,孟長安勾唇一笑:「送,你準備拉拉扯扯到什麽時候?」


    秦綿羞窘地放開手,他挑眉看她,心情十分好,連手上來不及處理的傷口都不那麽痛了。


    秦綿拉著小孩,跟隨孟長安在宮裏七拐八繞,最後走到了一個皇宮中角落裏荒涼的廢棄宮殿。殿內無人打掃,到處都掛著灰塵蛛網。


    裏麵味道陳腐,秦綿掩住鼻子,不解地問:「督主,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孟長安冷冷地看了秦綿身後那個小麻煩精一眼,道:「他不就住在這嗎?」


    秦綿微微驚訝:「住這兒?這裏怎麽住人呀?」


    孟長安冷哼:「怎麽住不得,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還能去哪裏?」


    他話音剛落,小孩便立刻鬆開秦綿的衣擺,頭也不回地往殿內一鑽,不見蹤影。


    孟長安的話讓秦綿意識到這其中還有內情,她有一個猜測,卻始終不敢相信有人會對自己的孩子如此狠心。


    「督主,他是皇上的……」


    「不是。」孟長安淡淡打斷:「以後這話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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