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瓔桃九歲季軍十七歲


    瓔桃的哥哥有個很要好的同學,名字叫季軍。


    沒錯,他就姓季,單名軍,也就是第三名的意思。


    他長得高高的——後來她才發現,那是因為她當時年紀小,個兒很矮,所以才覺得他很高:帥帥的——這是她的好朋友淑媛說的。季軍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看起來很聰明,不過他是真的也很聰明,總是拿到全年級成績的第三名;每一次都是,從來沒有例外。


    淑媛很喜歡他,所以要瓔桃隻要他來她家裏,就必須告訴她。


    她住在離瓔桃象大約要坐半小時的車才會到的地方,可是她還是常常特地跑來,隻為了要見他一麵。


    她會對他露出崇拜的表增,用像少女漫畫一樣閃爍九大行星的眼睛看著他,嗲嗲地說:  “季哥哥好聰明哦!”


    隻因為他說了一句:“水的化學式是h2o。”


    他常常來家裏找田碔桐,也就是瓔桃的哥哥,兩人窩在房間裏“做功課”。


    像今天,他又來了,不客氣得好像是他自己的家。


    田母叫瓔桃端果汁和點心過去給他們,她懷著戰戰兢兢、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的心情來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哥,碼要我拿果汁和點心來給你們。”


    房內的兩個大男孩突然嚇了一大跳,田碔桐飛快將電機關掉。


    電視畫麵變成一片黑以前,瓔桃的眼角剛剛瞄到一點點,加上有奇怪的聲響……好像人的呻吟,大腦不禁好奇問道:“你們在看什麽?”


    “沒什麽啦!”田碔桐脹紅著臉。


    季軍目光微微一閃,把一隻vcd的盒子遞給她看。


    “這部片很好看哦,你要不要一起來看?”


    她看見金子上有數名穿得很少的女生,片名叫……“擋不住失身”?


    怪怪,她有沒有看錯?


    眨眨眼,她確定自己沒看錯,雖然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她的臉紅了,因為熱熱的,有點莫名其妙的怪異感覺。


    哥哥一把搶回去,斥道:“阿軍,你少教壞我妹妹!”


    教壞她?


    季軍不理他。“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叫a片。”他說,斯文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帶點不經心的嘲弄。


    a片?她不解。很久之後,她才知道a片就是專拍男生和女生在做愛做的事的影片。


    在他的注視下,她不由得畏縮了一下,手足無措。


    她怕他,就像老鼠遇到貓一樣。


    瓔桃的反應看在季軍的眼裏實在太可愛了,“白泡泡”、“幼咪咪”的小臉蛋渲染著兩酡紅撲撲的霞暈,令人想像咬桃子般的咬她一口。


    他故意拿a片的盒子給她看,就是想看她這種反應。世上再也沒有比逗小女生臉紅更好玩的事了,特別是逗她。


    但世上也隻有她會讓他想逗著玩了,如同逗著寵物一般,她總是令他聯想成一隻溫馴純潔的小白兔。


    “還有,進入別人的房間前要先敲門,你不知道這是基本禮貌嗎?”他佯裝不快地微挑著眉責備道,還是逗她。


    瓔桃更慌了,囁嚅應道:“對……對不起。


    說完,她忙不迭地逃走了,像隻從狐狸的爪子下逃走的小兔子。嗚……好可怕呀……


    “阿軍,不要汙染我妹妹好不好,她才國小耶!”田碔桐不悅地責難。他真怕她去向爸媽告狀,老爸一定會沒收他珍藏的vcd,然後晚上自己和老媽一起看。


    季軍聳聳肩,不多做表示。


    也許因為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妹妹的關係,所以他總是很不客氣地把瓔桃當成自己的妹妹。


    而這樣可愛的妹妹,他正是求之不得。


    兩個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繼而再打開電視,一邊繼續“擋不住失身”,一邊喝瓔桃端進來的果汁,補充流失的體液……


    呃,別想歪,是口水。


    田碔桐看得兩顆眼珠子都快摔出來:“哇塞!哇塞!”連連呼道。


    可是季軍卻看得興趣缺缺,放下果汁起身。“我去上廁所。”


    “哈,你不會是去‘發泄’的吧?”田碔桐嘲諷道。


    季軍微微掀起一邊嘴角。“放心,我不會‘汙染’你妹妹的。”他強調著汙染二字。


    “去你的!”田碔桐啐道。


    季軍步出房間,走進廁所流通水庫。


    他並不像一般同齡的男生一樣愛看a片,絕頂聰明的他知道a片大多經過剪接,誇大不實。


    當他解放完畢,準備鳴鼓收兵時,陡不期然,廁所的門覆地被打開——


    “媽,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表?”


    登時,他愣住。


    瓔桃也愣住了。


    浴室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成零下一百度,將兩人凍僵成兩具化石。


    大眼瞪小眼地五瞪著,也許才過了一秒,也許已過了一百年,季軍才好整以暇地收拾好,拉上拉鏈,狀似輕鬆地朝她“嗨”了一聲。


    “我……對……對不起……”瓔桃的臉比剛才更紅了,像顆熟透的紅蘋果,趕忙要退出。


    “小桃子。”他總愛這麽昵稱她。“你看到了嗎?”


    他指的“看到”是什麽,她不會不曉得。不懂說謊的她忙點頭,低垂著頭,緊張得都快哭了,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簡直嚇壞了!


    她年紀小雖小,但已如道“那裏”是不可以隨便看的:雖然她曾不小心看過爸爸的、哥哥的,但他不是爸爸和哥哥。他是季軍呀,一個老是耍著她玩的外人。


    嗚……看到不該看的“勝東西”,她一定會長針眼。


    他突然靠近她,冷不防捧起她的臉,“瞅”一聲地親吻一下她嬌嫩可愛的紅唇。


    嗯,嚐起來如他想像中的一樣甜。


    她瞠目結舌,瞪大水汪汪的雙眸望著他。


    他他他……他親她?!


    一定是她的幻覺!一定是!


    她不由得團上雙眸喃喃自語,心想這不可能是真唇上的輕壓觸感再度傳來,這回她是嚇得睜眼,滿眼隻見季軍那黃鼠狼般的溫和笑容。


    她再次嚇壞了,十歲的她對親吻這種親密行為已不再懵懂,她知道它代表的特殊意義。


    他……真的親了她!


    而且還兩次?媽呀!天哪!不會吧?!


    她的腦袋發暈,雙腿都軟了。他拉她靠向自己,輕輕拍了拍她一陣紅、一陣白的小臉,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狡黠光芒,堅決地緩緩說道:“你已經看到我的小雞雞了,所以你要負責。等你長大後就要嫁給我,成為我的老婆。”


    成為他的老婆?


    他說的是火星人的話嗎?他……他還沒洗手啊……啊啊啊——


    ***


    數日後,季軍自我推薦要當瓔桃的家庭教師,免費的。


    既然是免費的,而且又是學校優秀的高材生,田母當然樂見其成,不要白不要。


    於是,他就這麽順理成章地成為瓔桃的家庭教師,一當就是兩年,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一題和這一題也做錯了,擦掉重做。”季軍指出瓔桃作業的錯誤之處。


    她又沒請他教她做作業,他幹麽這麽雞婆?瓔桃拿著橡皮擦猛擦,心裏不禁嘀咕著,但嘴巴可不敢吭半句。


    瓔桃想破頭也想不出自己哪裏得罪季軍,不然為什麽他老是愛找她的碴?隻因為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小雞雞”嗎?


    要是不甘心,那她……哥哥的“小雞雞”也給他看好了嘛!這樣大家不就扯平了。


    季軍見她鼓著粉墩墩的腮幫子,禁不住想伸手擰一把——


    “還有哪裏錯了?”她募地轉頭看向他問道。


    他的手凝結在半空中,離她的臉頰約英兩個拳頭遠。


    她疑惑地瞟瞟他的手。他的手舉這麽高幹什麽?


    他麵不改色,手從容一轉,隨意指到攤在書桌上的作業本。“還有這題……做對了。”


    “哦。”瓔桃將注意力放回作業本上,拿筆重新寫錯誤的地方。


    她討厭代數!真搞不懂就算學會了這些代數又如何?平常生活又用不到,而且人生也不會因為學會這些就從黑白變成彩色。


    和數字纏鬥了半天,她發現她根本無法專心,因為季軍一直盯著她。


    她用眼角化化瞄他一眼。雖然他隔著一層玻璃鏡片,但她看得出來,他正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瞅著她,似笑非笑。


    她臉上有什麽嗎?她伸手摸摸臉。並沒沾到什麽東西呀,奇怪。再偷偷瞄他一眼,他還是直勾勾地瞅著她。


    受不了了!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一直看著我?”


    季軍談談一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因為看你長得很可愛。”


    他的話令瓔桃臉頰浮上兩朵紅雲。她是不是聽錯了?他才不會覺得她可愛哩!


    她想,他一定是覺得她很醜,很令他討厭,所以才會老愛捉弄她。


    “我是說真的,你真的非常可愛。”像看穿她的心思,他鄭重申明。


    就是因為太可愛了,所以才喜歡捉弄啊。


    “謝謝。”她紅著臉囁嚅應聲,依然有點懷疑,但卻感到一絲絲的竊喜。沒有女孩子在被稱讚後還會不高興的。


    他稍稍湊向她一點點。“不客氣,反正你以後都要做我老婆了。”


    愛時,她覺得她的臉快燒起來了,頭垂得更低。她開始漫漫長大了,對男女之間的事漸漸了解。


    自從季軍擅自決定和她“私定終生”後,他就會三不五時地提醒她這件事。


    她覺得他在嘲弄她,可是有時又覺得他好像很正經,她實在搞不清楚,老是被他要得團團轉。


    “小桃子,你討厭我嗎?”他沒頭沒腦地問。


    瓔桃偏頭仔細想了想,決定坦承地搖搖頭。


    說真的,她並不真的對他深惡痛絕,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她還因為他是個高高帥帥的大哥哥而很有好感,興奮得像隻看到紅蘿卜的小白兔。


    記得當時她還興匆匆地對淑媛說:“媛媛,我跟你說哦,我哥哥的同學長得好帥耶!”


    加上他很聰明,所以她好崇拜他,在當時的她的眼中,他簡直像神。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等後來兩人熟識之後,他就“變形”了,變得超喜歡逗弄她;尤其是對“小雞雞事件”後,他總會利用各種機會把她逗得臉紅心跳又沒好氣的。


    然而,偶爾當他不捉弄她的時候,他真的又對她很好、很溫柔。


    他常會拿好吃的點心給她吃、教她做功課,有時甚至會帶她去看電影——當然,是普通級的。他僅剩無幾的良心還沒被狗全吃了。


    天真的她不曉得他拿好吃的零食喂她,是因為他想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那種滿足的神情,仿佛吃的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佳肴,而不是一碗三十元的甜不辣。


    他教她做功課,是因為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獨處,逗著她玩,雖然她的房門一定都是打開的。


    而有一次田碔桐和季軍帶她一起去看電影,易受感動的瓔桃看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季軍看在眼裏,發覺她哭的樣子很可愛,兩顆圓眼睛淚汪汪的、鼻頭紅通通的,連抽噎的樣子都可愛得令他感動。


    此後,他動不動就想帶她去看催人熱淚的電影;看他感動落淚的樣子,成為他的一種享受與樂趣。


    總而言之,在他的眼中,他的這個小寵物或小玩具——還有實驗品,沒有一個地方不可愛。


    而她的可愛,他隻想一個人私藏擁有。


    “既然不討厭我,那就是喜歡我嘍?”季軍笑得好開心,但笑容裏卻隱藏一絲狡猾的味道;像極狐狸盯著兔子,盤算著要如何一口吞掉它似的。


    瓔桃的背脊倏地竄過一道惡寒,他的笑容總會教她心驚膽戰;每當他露出這種神情時,就好似預告著不知又要怎麽耍她了。


    “小桃子喜歡我對不對?”他再問。


    對於他的問題,她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點頭,她就慘了,可能從此翻不了身,準一輩子被他吃定。


    搖頭,她就完了,絕對會被他整到死!他是那種別人一旦惹到他,就別想安穩度日的人,他絕對會想盡辦法讓你坐立不安。


    她一直認為自從她不小心看見了他的“小雞雞”後,她就“惹火”他了,所以他才會老是欺負她,以看少根筋的她出醜為樂。


    若沒記錯的話,他時常騙她,例如告訴她“秦始皇其實是外星人,最後回到外太空去,曆史課本寫錯了”的這類蠢話。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都苯苯地相信了,而且還深信不疑!隻因為她認定他是世上最聰明的人,無所不知。


    等到後來發覺自己原來又他耍了,她糗得不得了又氣得好想哭,每每發誓再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可是每次他再振振有地跟她說一些有的沒的時,她卻還是很呆地相信了,仿佛她這輩子可能到死都會他牽著鼻子走。


    因此到目前為止,她還以為西瓜長在樹上、小黃瓜種在土裏,而飛魚真的會像小鳥一樣在空中飛……畢竟“隻吃過豬肉,沒看過豬走路”的現代孩子大有人在,很不幸地,瓔桃就是其中一個,也因此更令季軍喜歡捉弄她。


    “說呀,你到底喜歡,還是討厭季哥哥?”季軍用很認真的眼神,不懷好意地瞪著她。


    總是如此,他隻消一個眼神,就能“威脅”她,無言告示著若地不給他滿意的答案,她可能會“慘遭不測”。


    “我……我……”瓔桃支吾難言,汗如雨下,臉上仿佛爬滿瓔桃小兒子式的黑線條。


    見她如此,他心中不住暗自竊笑。他就愛看她進退兩難的困窘模樣,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愛了!


    兩人陷入不自在的沉默中,誰都不說話。


    瓔桃是不如該說什麽,也不敢多說。


    而季軍則是悠然自得地“欣賞”她臉紅的模樣,他想,也許他有潛在性的虐待狂,不“虐待”她一下就渾身不對勁。


    “阿軍,我媽晚飯做好了,一起來吃吧。”田碔桐來到房門前說道,打破岑寂。


    “好,謝謝。”季軍起身離開書桌邊。


    瓔桃重重噓一口氣,僵硬的肩膀鬆了下來。


    “吃飯嘍。”季軍的聲音突然在她耳後輕柔響起。“老婆”


    她渾身一怵,頓上的紅潮擴散到耳根子,胸口撞得讓她有那麽一下於停止了呼吸。


    媽呀!她的心髒非得比一般人還強壯不可,否則有一天她一定會被他整得心髒衰竭。


    ***


    “田媽媽做的某真好吃。”季軍對田母的廚藝毫不吝嗇地給予諸多讚美,幾近連媚的程度。


    雖然已生了兩個孩子,但仍年輕貌美的田母被捧得嗬嗬直笑,繼而嘮嘮叨叨地再道: “好吃就多吃點,哪像瓔桃那麽挑食,這個不敢吃。


    那個不愛吃,瘦巴巴地活像在索非亞的難民,走出去我都不太敢說這是我女兒哩,好像我這個做媽的在虐待她,都不給她飯吃似的。”


    “媽,別說了啦!”瓔桃難堪地低呼,眼角瞥見季軍笑裏藏刀地看著她,一股不樣的預感湧了上來。


    “我又沒亂說,你看,又不吃青椒了。”


    季軍聽了,“很好心”地夾了一筷子的青椒放到瓔桃的碗裏。“青椒很營養,要吃完哦。”


    奧,她就知道他會這麽做!她在心裏呻吟了一聲。“真的很好吃,快吃。”他軟聲催道。眼神告訴她,假使她不吃,他一定會讓這頓飯變得無止境的漫長。


    而她相信,他真的、一定、絕對會這麽做!她嚐過太多次他給她吃的“苦頭”了。


    她硬著頭皮吃了一口,青椒的特有草腥味令她想吐,但她不敢吐出來,隻得連嚼都沒嚼地一骨碌吞下去。


    最後,她在他的“監視”下,含淚把所有的青椒全吃完。她不了解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怕他,不敢反抗他?


    但,她就是怕他,找不出理由,就像老鼠遇到貓、兔子撞上狐狸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對他的戒懼中,隱藏著一份仰慕與崇拜,又害怕、又喜歡。


    所以,她就更無法違逆了,隻得“逆來順受”。


    “我們家瓔桃就隻聽你的話,我看你以後幹脆娶她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少操很多心了。”田母笑道。


    “媽!”瓔桃真想昏倒。


    季軍欣然應允:“當然沒問題,瓔桃長大後一定和伯母一樣漂亮,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


    田母笑得合不攏嘴。“嗬嗬嗬,你這孩子真會說話,我看你和瓔桃的事就這麽定了。”


    瓔桃險些沒把嘴裏的飯萊噴出來,她不隻想昏倒,更想吐血或幹脆一頭撞死算了!連老媽都站在他那邊一起消遣她,她幹脆去死一死算了。


    然而嫁給季軍這個說法,仍教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腦中浮現她和他步入禮堂的畫麵。


    突然,當婚禮畫麵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她被季軍踩在腳底下,不得翻身的慘狀時,她就嚇白了臉。


    不要!不要!她才不要嫁給他哩!太恐怖了!


    季軍不著痕跡地瞄一眼坐在對麵的瓔桃,見她麵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完全把她的羞赧和恐懼表現在臉上。


    嘻嘻,實在太有趣了!


    一旁的田父和田碔桐自顧自地進食,不置可否。他們認定季軍是在開玩笑,因而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就算哪天他說出“我決定要和瓔桃結婚”這類的話,他們也不會太訝異,說不定還樂見其成。


    在他們眼中,單純、少根筋的瓔桃配精明優秀的季軍剛剛好,天生一對。田家一家人都很喜歡季軍,除了瓔桃。


    他是她的天生克星!


    她覺得他們都他溫文有禮的外表給騙了!他活生生是她的惡夢,一個從童年就開始作的一個惡夢。


    ***


    她的惡夢,卻是淑媛的美夢。


    “我和季哥哥結婚時,我要穿上最漂亮的新娘禮服,在海邊的教堂裏舉行婚禮。”淑媛一臉陶醉地述說她未來的結婚夢。


    瓔桃不敢置信地睞著好友。媛媛和自己一樣才國小,瓔桃小丸子的年齡,竟然就想著要嫁人?


    不過現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又精明,一個小學生所懂所知道的東西,幾乎是以前國中生才會懂、才會知道的,這也是拜電視媒體及網路資訊發達所賜!


    此時在瓔桃眼中,一向被稱讚為小美人的媛媛和“瓔桃小丸子”裏暗戀花輪的美環重疊在一起。


    忽然想起季軍對她說過要她當他老婆的話……


    淑媛想當他的老婆,而瓔桃她自己一點也不想當季軍的老婆。


    太複雜了!


    她構造簡單的小腦袋瓜理不清現在這種有點複雜又不會太複雜的情形。


    “瓔桃,你怎麽都不說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季哥哥不配?”淑媛閃著,漂亮的大眼睛馬上蓄起兩泡水汪汪的眼淚。


    “沒有啦,我絕對沒有這樣想,你和他很配。”瓔桃忙開口應遵。


    “你真的這樣覺得嗎?”淑媛握住她的手,淚水立刻蒸發得無影無蹤。“老實說我也這樣覺得耶,季哥哥又高又帥又聰明,配我剛剛好對不對?”


    “對對對!”瓔桃點頭如搗蒜。不敢說季軍想娶的人是她,沒來由地感到些許心虛。


    “太好了!”淑媛快樂地歡呼。“瓔桃,你一定要幫我哦。”


    “幫你?”怎麽幫?


    “對啊,幫我和季哥哥撮合,我們結婚時一定會請你當伴娘。”淑媛興高采烈地說,仿佛明天就要和季軍結婚了。


    瓔桃想了想,小心地問道:“可是媛媛,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差八歲,會不會差太多了?”


    “不去啊,等我二十歲的時候,季哥哥二十八歲.剛剛好。”淑媛早就全部盤算好了。


    “喔。”既然如此,瓔桃還能多說什麽呢?她才不敢跟淑媛說其實他的性格惡劣、心眼很壞,動不動就愛亂欺負人咧。


    “田瓔桃,你哥哥來找你。”突然有同學叫道。


    瓔桃起身離開座位,來到教室門口。


    “嗨,小桃子。”


    瓔桃的心髒猛地怦怦地撞了兩下。


    不是哥哥,是季軍!


    他來幹什麽?


    “你的便當。”他將印著凱蒂貓案的便當袋交給她。


    “碔桐要我幫他拿來給你。”


    “喔,謝謝。”她呆呆地接過。


    瓔桃就讀的小學全名為“艾伯斯迪特聯合國際學校”,它從小學開始到大學皆有設置,田碔桐和季軍亦讀這所學校,所以他才能來去自如。


    然而季軍的出現仍引起不少小學生的注意,因為他們常常會見到這個大哥哥在朝會時上台領獎,而且一定都是第三名,從無例外。


    “季哥哥!”淑媛飛快地明過來嬌聲喚道,衝著他綻放一條最甜美的笑容。


    季軍回她淺淺的一笑。淑媛心花怒放,肌嘰喳喳地跟他說起話來,狀似親密、熟稔。


    不知為何,聽在瓔桃耳裏,淑媛的話語此時聽起來像吐魯番話,她完全聽不懂,隻覺得有那麽一點點吵鬧,一點點刺耳,心頭有那麽一點點酸酸的。“小桃子,你哥哥嗎?”一名同班的男同學走過來問道。


    “不是。”瓔桃搖搖頭。“他是我哥哥的同學。”


    不經意地,她看見季軍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但隨即恢複,不見其它的表情或情緒;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瓔桃看得出來,他生氣和高興時的微笑是不一樣的。


    而此刻他似乎滿不高興的,可她不明白他不高興個什麽勁,這裏又沒人惹他生氣。


    “快上課了,你們快進教室吧。”季軍催促她們。


    淑媛依依不舍,而瓔桃則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回教室。每每和季軍在一起時,她便會不由自主地感到些微害怕,因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捉弄她了。


    男同學跟著也想回到教室,但卻被季軍叫住。“小朋友。”


    “什麽事?”男同學回頭。


    “小桃子?”季軍淺笑問道。


    男同學的臉稍稍一紅。“因為她的名字有一個桃字,所以我才叫她小桃子。”


    “小桃子?”季軍的笑容加深了一點點,不過是皮笑肉不笑。


    “她也很可愛……臉像桃子一樣,圓圓的……粉粉的……”男同學的臉更紅,有點結巴。


    “小桃子?”季軍逼視他,笑容愈來愈詭異,透出一種不知所以然的威脅感。


    “呃,我……她……”男同學怔愕,給巴得更厲害。


    “小桃子?”除了這三個字,他什麽都不說。


    “我……我不會再叫她小桃子了!”男同學說完,一溜煙地在他詭譎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從此以後,這名男同學再也不敢叫瓔桃為小桃子,而是中規中短的“田同學”,而且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當瓔桃長大後,每次想起這件事仍舊弄不明白,那個男同學為什麽不再叫她小桃子呢?


    她不知道“小桃子”已被季軍獨占,成為他的個人專利。


    季軍目送他敗逃的背影,滿意地斂起笑容,走回大學部的校舍。


    一轉身,看見吳識仁站在不遠處,繞富興味地注視他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和一個孩子爭風吃醋。”


    季軍不理會他,視而不見地與他擦身而過。


    吳識仁伸手就箍住他的脖子,緊緊籍住他。“臭小子!你也太目中無人了,看到長輩是這種態度嗎?”


    “放手!”季軍掙紮著要拉開他的手臂。


    “不叫不放。”吳識仁把他的脖子挾在腋下,給得更緊,不理會走廊上其他學生的奇怪眼光。


    掙紮一會兒,他才不甘不願地喊道:“老師。”


    “還有?”


    “……姨丈”


    ***


    上課鍾響,瓔桃和淑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吳識仁走進教室開始點名,點到瓔桃時,他停住,刻意抬眼看她。果然是個可愛的清秀小佳人。


    他直盯著她猛瞧,瓔桃霎時覺得他的這種表情和季軍像極了,不由得連打了個冷顫。


    “瓔桃,老師一直看著你耶。”坐在她身後的淑媛傾身上前小聲說道。


    “他可能是在看你啦。”瓔桃小聲回道。


    “我本來也這麽想,不過我很確定他是在看你,不是在著我。”淑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甘心。


    瓔桃幹笑兩聲,眼角一膘,發現幾乎全班同學的目光也因為老師而放在她身上。她被盯得頭皮發麻,手腳不知該往哪裏放。


    “田瓔桃同學。”吳識仁出聲。“這節是數學課,你準備用水彩來算數學習題嗎?”


    全班哄堂大笑。


    瓔桃脹紅小臉,趕緊把水彩用具收起來,改拿出數學課本,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


    唉,沒辦法,她就是天生脫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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