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餐廳裏一片漆黑,四周僅以牆簷纏著數以百計的小燈泡作為照明點綴,或紅光或藍光,有的白色有的橘色,讓客人初進餐廳乍看之下宛若身在高山觀星處,別有一番情境風味。


    餐廳中央有個木製且裝潢樸實的駐唱台,台上坐著一名年輕女歌手。她手裏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口中悠悠吐出輕慢旋律,沙啞的成熟嗓音一出口便讓眾人驚為天人,把一首六o年代的英文老式情歌唱得韻味十足,隱約帶著點點浪漫傷懷。


    傍晚六點三十分,店裏的人潮逐漸擁擠,室內務桌燈光依序亮起,暈黃色的空間開始彌漫著點餐必附的酥皮玉米濃湯的奶油濃鬱香氣。


    “說吧!你約我來這裏做什麽?”汪苡琳喝了一口白開水,問著坐在她對麵的蘇真兒,納悶的看著桌上還沒人動到的第三份餐具。


    嚴格說來,汪苡琳壓根兒不認識蘇真兒,不過長年從蘇曜槐身邊聽見、看見不少有關蘇真兒的事,倒也讓她多少明白蘇真兒這個人的性格。


    剛才正要下班時,看見蘇真兒在公司大門口攔截她,乍見那年年出現在蘇曜槐照片裏的熟悉麵容,她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在大白天裏活見鬼。


    經過蘇真兒一番簡單解釋,她才答應和她到附近的餐廳用餐。


    “我想你應該認識我,我就不多介紹。”蘇真兒禮貌性點頭微笑道:“你不用訝異我為什麽知道你,這幾年隻要是跟我哥有關的人、事、物我都略有所聞。”


    “但是我不認識你。”汪苡琳冷凝著一張臉,注視著始終保持微笑的蘇真兒。


    自從蘇曜槐告訴她實情的那天起,汪苡琳就決定看破情關死心,試著將對蘇曜槐的愛情升華為純友誼,重新學習接納顏語忻這位同事。但盡管如此,當她親眼看見蘇曜槐喜歡的蘇真兒活生生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心懷敵意。


    “這沒關係,我隻想知道你對顏語忻這個人的看法。”


    服務生端上濃湯及三盤麵類主食,食物的美味最容易鬆懈人的警戒心。


    “她……”肚子鬧空城計的汪苡琳被美食香味牽動了味蕾,不疑有他的直覺回答:“剛開始我很討厭她。”她加重了“很討厭”三個字的口氣。


    用刀叉把鐵板上的蛋成功翻過麵,汪苡琳自覺很有成就戚的勾起嘴角。


    “那現在呢?”蘇真兒聽出了汪苡琳的語病。


    “語忻她那個人事實上很好相處,特別是這陣子常和她討論公事,我發現她的脾氣溫和又有禮貌,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汪苡琳拿起最愛的番茄醬瘋狂地加在她的鐵板麵上,把近日認識顏語忻的感覺誠實說出來,食物香味令她咽了口口水才接著補充說道:“不過她可能還以為我討厭她吧!”


    蘇真兒拿起叉子吃了口熱騰騰的義大利肉醬麵,把食物咀嚼人肚後問:“那你討厭我嗎?你知道我哥哥喜歡我吧?”


    聽見這敏感的話題,汪苡琳僵了幾秒之後不在意地聳肩,呐呐的從嘴裏吐出幾個字:“其實不討厭啦,你滿可愛的。”


    “那我要你在公司裝出很討厭我的樣子。”蘇真兒激動的張大眼睛俯身靠近汪苡琳,手裏持著忘記放下的刀叉,樣子看來頗為駭人。


    “嗯……好呀!”怪人!汪苡琳在心裏咕噥一聲,卻也無所謂的答應了。


    拿起湯匙朝旁邊誘惑她許久的酥皮濃湯進攻,一種頂級的香濃美味從她嘴裏不斷擴散開來,熏得她心花怒放。


    “另外……”相對於汪苡琳這個食客,蘇真兒顯然對美食沒什麽興趣。她接續說明來意:“我要你幫我個忙,但是整件事情的計劃必須等我老公來才能細談。”


    “咳!”汪苡琳被濃湯嗆到,她不斷拍著胸脯瞪大眼睛,“你結婚了?”


    “對,不過這件事希望你暫時保密。”蘇真兒優雅地喝了一口濃湯。


    “我為什麽要幫你?”


    “沒為什麽。”蘇真兒用衛生紙巾擦拭嘴角,“我隻是想向某人贖罪。”


    蘇真兒的目光變得格外犀利,像要把汪苡琳看透般,一語劈進她的心坎裏。


    此時,唐煜,戴著墨鏡,穿著深藍色的敞襟上衣搭配黑色牛仔褲出現。他從容的坐到蘇真兒身旁預留的座位上,朝她劈頭就念:“老婆,你為什麽說來就來也不跟我商量?當初不是說好我先回台灣的嗎?你現在跟曜槐住一起會令我擔心的!”


    貪吃的汪苡琳再度被濃湯嗆到,毫無防備的麵對眼前莫名的情節,頓時令她嘴角似笑非笑的抽搐著,額前沁出一滴豆大的冷汗。


    這是什麽情況呀?唐煜該不會真是蘇真兒的老公吧?


    “老公,我隻愛你!放心啦!”今天是蘇真兒回台第一次與唐煜碰麵,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她顧不得形象的膩進唐煜懷裏撒嬌。老公最帥了!蘇真兒竊喜著。


    “老婆……”唐煜取下墨鏡,男人的欲望驅使他放縱的擁吻蘇真兒,對她上下其手的確認近來她是否有日漸消瘦。


    汪苡琳尷尬的看著眼前正上演的火辣愛情戲,卻因他倆的忽視而眉頭深蹙著,其惡心肉麻的程度令她高昂的食欲全消。


    汪苡琳將後背靠在坐椅上雙手抱胸,斜眼看著他們夫妻倆,扯扯嗓子開口道:“你們找我來該不會是為了讓我看你們卿卿我我的樣子吧?”


    ※  ※  ※  ※  ※  ※  ※  ※  ※


    中午休息時間,汪苡琳一反常態的拿著便當主動到辦公室找顏語忻談天,不記恨的顏語忻雖然感到意外,卻也很開心的招待她。


    “請喝茶。”顏語忻泡了一杯茉香綠茶遞到汪苡琳麵前,隨後坐回自己座位。


    “語忻,你別那麽客氣嘛!以前是我不對,但現在我隻想跟你交交朋友。”汪苡琳打開香噴噴的雞腿便當,大而化之的擅自開動。


    然而,汪苡琳突然向自己示好,反而使顏語忻渾身不自在。


    “汪部長,今天找我是有公事要談嗎?”


    顏語忻問。


    “沒有呀,就像我和總裁是哥兒們一樣,我也想成為你的朋友。”汪苡琳粗魯的直接用手拿起雞腿,大快朵頤的啃著香嫩多汁的雞肉,邊吃邊含糊說著話。


    “語忻!我來找你羅!”蘇真兒穿著一件紅色的襯衫搭配白色七分褲,踏著高達七公分的米色細紋涼鞋走進顏語忻的辦公室,肩膀上背著一個gi包包,全身散發出一股養尊處優的氣焰。 ’


    她大搖大擺的走到汪苡琳的身旁,用臀部把她擠到一旁,兩人共坐一張椅子。


    “喂,你幹嘛啦!沒看到這是我的位子嗎?這麽沒禮貌,是哪個部門的?”汪苡琳把雞腿放回便當裏,被蘇真兒的無禮所激怒。


    蘇真兒刻意將汪苡琳的不悅當成耳邊風,繼而從包包裏提了一個塑膠袋放在桌上,笑容滿麵的拿出兩杯精致包裝的咖啡,並將一杯遞給顏語忻, “語忻,我從starbucks買了你喜歡喝的拿釺咖啡,你高興嗎?”


    “好棒喔!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愛喝。”還來不及向汪苡琳解釋蘇真兒的粗心大意,顏語忻便被咖啡香吸引,眼睛為之一亮。


    “當然呀!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喂、喂!你到底是誰呀?沒看到我在吃飯嗎?”汪苡琳受不了擠壓地站了起來,對著蘇真兒的耳朵大吼,一副準備要理論的凶狠樣。


    “我是蘇總裁的妹妹,怎樣?那麽凶幹嘛?”蘇真兒揉揉幾乎要被震破的耳朵,很生氣的站起來與汪苡琳對峙,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讓。


    微妙的氣氛開始醞釀,空氣中隱約帶有火藥味,仿佛有一條導火線正被點燃。


    “你們不要吵啦,大家都算認識的人。”顏語忻連忙走到兩人之間斡旋調停。


    隻是她沒想到,這兩個肝火上升的女人完全不聽勸,反而唇槍舌劍的開戰。


    “我管你是蘇曜槐的妹妹還是總統的老媽,既然是你無禮在先就該跟我道歉!”汪苡琳伸出油膩膩的食指指著蘇真兒的鼻子。


    “你很奇怪喔!椅子又沒寫你的名字,我為什麽不能坐?”蘇真兒抬頭挺胸,不願意因先天身形矮人一截就認輸。


    在勢均力敵的兩個人之間,顏語忻完全插不上話,隻能站在一旁窮緊張,不斷地來回踱步就怕她們動起手來。


    “霸道!”汪苡琳生氣的用手推了蘇真兒一下,咒罵了一聲。


    蘇真兒沒想到汪苡琳會動手,重心不穩的往顏語忻身上倒去,看見自己的名牌衣服上沽了一塊油漬,她委屈的抱著顏語忻說: “語忻,你朋友她欺負我啦!你看我的衣服都髒了……”她用手指著衣服一塊不甚明顯的油汙給顏語忻看,唇角朝汪苡琳偷偷抿起惡作劇的笑容。


    “我買一件賠你好了。”爛好人的顏語忻選擇最容易息事寧人的方法,代替汪苡琳向蘇真兒陪罪。


    蘇家人似乎都愛用名牌,這點是顏語忻認識蘇曜槐後發現的。


    “語忻你最好了。”蘇真兒開心的在顏語忻粉頰上親了一下。


    “發生……”一句話沒問完,剛進門的蘇曜槐便看見蘇真兒親吻顏語忻的畫麵。


    聽到了幾個女人高分貝的嚷嚷,蘇曜槐原本隻是好奇想走過來一采究竟,看看是誰在公司裏這麽沒有紀律,孰料卻讓他看見了這令他吃驚的一幕。


    “你妹妹欺人太甚!”汪苡琳不願與蘇曜槐多談,更不覺自己有錯,她拿著自己吃了一半的便當瞪了蘇真兒一眼,不作解釋的離開辦公室。


    深覺愧對汪苡琳一片深情的蘇曜槐沒有阻止她離去,因為他可以了解汪苡琳現在看蘇真兒不順眼的心情。


    “哥……”蘇真兒看見蘇曜槐就一古腦兒的向他飛去,狀似親昵的抱住他。


    顏語忻接收到蘇曜槐質問的眼神,她刻意側首移開目光不看他,眼底流露出微酸的輕愁,心裏抵擋不住油然而生的濃厚醋意。


    她討厭別的女人親密的纏著他,即便蘇真兒是他的親妹妹、是她的最好朋友!


    “顏秘書,我想……我們的合約期已過,你可以辭職了,公司會給你一筆優渥的遺散費。”蘇曜槐抱著蘇真兒輕撫著,瞬間做出將顏語忻裁掉的決定。


    他挺直腰杆,將蘇真兒緊緊束在身邊不讓她看見他嚴厲的表情。那一雙深邃黑眸直視顏語忻,一股窒人的氣息籠罩他全身,霸氣獨斷的冷峻表情再次望著她。


    他要把她徹底驅逐出他的世界!有她在,真兒就不會留在他身邊!


    “可是我已經辭掉教學工作,現在你把我遺散,那我要做什麽工作?”顏語忻驚悸的麵對蘇曜槐,從沒想到他會如此絕情。


    “你還有一筆錢不是嗎?明天不要來了,從此離開我的視線不要再出現!”蘇曜槐冷冷地說,不理睬顏浯忻不滿的反彈。


    “哥,語忻她不是做得很好嗎?”慘了,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對!


    她以為隻要多粘著蘇曜槐,顏語忻就會醋勁大發,勇敢去麵對、爭取自己想要的感情,沒想到顏語忻居然如此沉靜內斂。


    “你……對你的寵物真好。”顏語忻淒側一笑,語氣充滿著揶揄意味。她故作堅強的朝蘇曜槐露出甜美一笑,開心的點頭道:“我會依你所願走得遠遠的。”


    “就這麽決定了,我會另外匯一筆錢給你。”蘇曜槐獨裁的下達命令,就我行我素的將懷中努力想幫顏語忻說情的蘇真兒強製帶離。


    砰的一聲門已關上,他倆從此形同陌路,一切又回到原點。他依舊是雲,而她仍然是泥。


    “槐……”麵對這不算陌生的空蕩蕩場景,顏語忻卸下堅強的驕傲麵具,虛脫的扶著桌緣慢慢坐回原位,情緒無法自己地瞬間瓦解,她趴在桌上抱首痛哭起來。


    他怎麽可以那麽狠心,竟要求她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難道他對自己真的一點眷戀情分也沒有嗎?蘇真兒生命的蘇醒難道仍舊不能消弭他對她的怨恨嗎?


    他如願了!顏語忻到此刻才完全恍然大悟,原來失去感情的靈魂,果真是如此的殘破不堪……


    ※  ※  ※  ※  ※  ※  ※  ※  ※


    “奶奶,恭喜您終於可以出院了!我們可以到鄉下買間小房子一起住。”顏浯忻來到醫院幫奶奶收拾好行李後,在病房裏開心的拉炮祝賀。


    經過醫生的確定,老奶奶的病情已然好轉,可以移往家中療養,隻需要每星期定期到醫院做身體檢查即可。


    為了慶祝這一天的到來,顏浯忻買了一瓶染劑打算幫奶奶梳妝打理一番,讓她們祖孫倆開始過嶄新的美好生活。


    姑且別論蘇曜槐當初的出發點,也撇開自己心裏的創傷不管,其實這些快樂都該感謝蘇曜槐的,她已經釋懷了。


    為了成全蘇曜槐的心願,顏語忻經過朋友介紹,毅然的在台灣南部買了一間平房,決心逃開這個充斥著他的氣味的繽紛城市。


    “曜槐呢?之前他來好幾次,最近好像都沒來了。”顏奶奶坐起身子,目光總是習慣地張望著盼望蘇曜槐的到來。“那孩子很孝順,每次都會說故事給我這老人解悶。”


    “我和他分手了。”顏語忻眼神黯然,拿起梳子替奶奶把短卷的白發梳順。


    這個事實奶奶早晚會知道的,不如就實話實說吧!她在心裏歎口氣。


    “這樣呀……”老奶奶不多問緣由,僅覺得可惜的點個頭表示聽到她說的話。


    顏語忻站在奶奶身後,套上一雙透明塑膠手套,一撮一撮地抓起奶奶灰白的蒼發,幫她染上黝黑的染劑。不知是因觸摸到奶奶幹枯的發根而心疼她年事已高,抑或是腦海裏總是忘不了蘇曜槐那迷人的身影,縱使顏語忻極力強忍淚水,但淚水依舊忍不住地悄然滑落於老奶奶的發上。


    隻要想起蘇曜槐那一句“請你從此離開我的視線”的狠心話,塵封藏匿於她內心深處的傷悲就會竄逃出界。


    “奶奶,你喜歡住這裏嗎?”顏語忻把剩下的染劑和染髒的手套一並丟到垃圾桶,快速地拭去眼淚。


    “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你喜歡我就喜歡。”顏奶奶說。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離開這裏。”顏語忻看看手表,隨即提起簡單的行李,攙扶著身形佝淒的奶奶走下病床。


    九點四十分,離下午南下的自強號火車,還有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


    在她扶著老奶奶要走出病房之際,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怎麽要走也不通知‘聲呢?太不夠朋友了吧。”唐煜穿得一身西部牛仔風,攤開雙手放在門邊,意興闌珊的頻頻搖頭。


    “唐煜?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顏語忻驚呼。


    這裏不是隻有蘇曜槐才可能知道的地方嗎?難道是蘇曜槐要他來找她的?


    “這年輕人是誰呀?”顏奶奶好奇一問,對著唐煜禮貌性笑了笑。


    唐煜拿下咖啡色的牛仔帽,做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紳士動作——彎腰向老奶奶敬禮。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代替顏語忻跟老奶奶回答:“一個語忻的愛慕者。”


    “奶奶,別聽他胡說。”顏語忻腮幫子泛起一抹紅潮,忙不迭地對奶奶交叉揮手,解釋道:“他叫唐煜,是我在公司認識的好朋友。”


    唐煜這個人雖然好相處,但和他認識的這段期間,顏語忻老覺得唐煜和每個人之間仿佛都隔著一道攻不破的無形牆,不但神秘,更巧妙的把人際關係維持在好朋友和知心的微妙差異之間。


    “是真兒要我來這裏找你的。”


    “真兒?”難怪,槐什麽事都願意跟真兒講。顏語忻不甘心的想起這個事實,一再燃起卻又幻滅的希望已經讓她心如槁灰。


    等等,不對呀,如果是蘇曜槐告訴真兒的,那也應該是真兒來找她,怎麽會是唐煜?


    “你怎會認識真兒?”她質疑著眼前的男子,一麵先將奶奶扶回病床坐著。


    唐煜跟著走進病房,毫不避諱地直接把真相告訴顏語忻和顏奶奶。“其實我和真兒是夫妻,而且從小就認識了。”


    “夫妻?真兒不是愛著曜槐嗎?”顏語忻雙手捂住因訝異而張大的嘴,怔愕的提高些許分貝。


    “語忻……”唐煜不打算回答顏語忻的問題,將帽子戴回頭上。“其實曜槐是愛你的,你回去找他吧!”


    愛嗎?顏語忻在心裏反問自己。


    “你怎麽知道他愛我?他恨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居然說他愛我?”麵對這荒謬的話,顏語忻酸楚一笑。


    “他會明白的,隻是他還在欺騙自己罷了。”唐煜說。


    “不要再讓我受更多傷害了,他總是那樣高高在上,而我隻是他排解寂寞的破舊玩具。盡管我再愛他、再舍不得他,他還是感覺不到我的真心!”剛開始,顏語忻隻是抽吸著鼻子,但說著說著,情緒變得激動,一顆顆閃亮的淚珠便倏忽地滾出眼眶。


    “如果有一天他回心轉意要找你呢?”唐煜把目光挪開,不忍心看著顏語忻那為情所傷的可憐模樣。


    她的臉美得像一朵脆弱的白色百合花,綻放的花辦上沾附著一滴滴豆大凝露,積少成多的露珠沉重得幾乎快要將她孱弱的生命折損。


    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的她,都會為之心碎的。


    “告訴他……”顏語忻閉上眼認真假想那天的到來,深深的倒吸一口氣,狠下心來忍住內心的陣陣抽痛與酸澀,張開眼堅定的看著唐煜說:“忘了我!”


    蘇曜槐的自命不凡她見識過了,他有權有勢、有名有利,要他低聲下氣去挽回一個曾經被他拋棄的女子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癡人夢語!


    “語忻,奶奶也覺得曜槐很喜歡你的。”顏奶奶跟著顏語忻紅了眼眶,以她數十年磨練出來的眼光勸著顏語忻。


    她搖搖頭,用手拭幹臉上難看的淚水,帶著令人放心的笑容攙扶起奶奶。“我們走吧,回家還要收拾行李呢!”


    唐煜知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幹脆一把搶過顏語忻側背的包包。


    “你幹什麽?那是奶奶的衣物,就算你搶了它我還是會走的!我已經下定決心,誰也阻止不了我。”顏語忻眉心深蹙,耐心的站在原地跟唐煜講道理。


    如果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那她絕對可以證明她對顏謔槐的愛有多濃、多深。


    “這小夥子……”年邁的顏奶奶似乎看穿了唐煜的真正意圖,覺得有趣的笑了出聲,露出已然所剩無幾的黃牙。


    唐煜率先提著包包走到門口,居心叵測的帶著一抹促狹笑意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顏語忻和顏奶奶。“誰說我要攔你來著?還不快點帶奶奶出來!既然你那麽堅持要走,為了達成老婆賦予我的神聖使命,我隻好和你一起遠走他鄉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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