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酒就這般高興?」


    男人不知何時來了她身邊,高大的身影投下蔭翳,眼眸裏還有一絲拿她不可奈何,「我倒不知你能喝,一人飲醉,豈不可惜?」


    那聲音略雜著風寒未愈的鼻音,低沉渾厚,撩撥過耳,像有蟲子順著爬進了耳朵裏,麻麻癢癢的。


    宋吟晚冷不防對上他的目光,那一瞬的炙熱情潮撲湧而來,火速席卷,讓人毫無抵抗還手之力。


    「四……侯爺。」


    「我乃綏安侯,家裏行四,可沒有四侯爺的說法。」封鶴廷眼底隱著促狹。


    「我喝多了。」宋吟晚認得那叫一個快,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酒量淺,一會兒工夫就迷糊,要不怎看到四叔笑容奸猾的樣了?


    「無論是四叔還是四郎,合著是個稱呼,好過侯爺生疏。你且隨意。」


    「哦。」


    宋吟晚應了,發現封鶴廷眼裏似帶有笑意。再眨眼看,又像是自己錯覺。盯得久了,這才發覺湊了麵前,連彼此呼吸都近得可聞。


    「嗝~」


    宋吟晚打了個酒嗝,接著第二個,愈是想壓卻壓根壓不下去。迎著封鶴廷的注視,臉上酒意熏出來的緋紅頓時化作豔色漫了開去!


    「秦卿的本子,你好這口?」封鶴廷的目光終於從她移到了她手裏的話本子上。


    宋吟晚忙不迭點頭,減了些許迫視的壓力。


    旋即手裏的本子轉了封鶴廷手上,「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檀郎捉了鶯姐兒柔荑帶入懷……漫漫夜長,心去無人製,情來不自禁。」


    宋吟晚在聽到秦卿的名字時便心底咯噔,再聽他字正腔圓念內容,猛撲上去就要奪。封鶴廷舉高了話本子,「漫漫夜長……」


    「這不是我原來看的,定是眠春拿錯了!」宋吟晚臉通紅,踮著腳伸手撩封鶴廷手裏的本子。


    奈何酒勁上來了,腳像踩在了雲端上,還真應了‘雲步轉虛’那話,一個不穩,卻是直撲了封鶴廷懷裏。


    溫香軟玉,磋磨起的火鋪天蓋地。


    宋吟晚瞧著封鶴廷那眼神不對勁,便想要退,下一刻就被人箍得牢牢的。「四叔!」


    封鶴廷聞聲眼眸更暗,唇還貼著唇廝磨著,仿佛是從縫隙裏擠出來的, 「再喚我一聲。」


    宋吟晚被眼下這局麵驚得窘迫極了,連手帶腳想要掙脫開,卻根本抵不過封鶴廷的力氣。


    「封鶴廷,我吃的酒,又不是你,耍什麽哪門子瘋,你可看清楚我是誰了!」宋吟晚說不上的著惱,雙眸清亮,眉眼間別樣的生氣。


    「我看清了。」


    我看清了是你,是上天憐憫,才將你送到我身邊。


    宋吟晚壓根不知,封鶴廷是如何著魔的,隻覺得覆在唇上的吻簡直凶悍的要奪走她全部呼吸心神了。


    她連躲都不及,後腦勺就被一隻大掌牢牢控住,睜大眼睛看著麵前一貫冷清的人眉眼間染上了濃烈情、欲,那是毫不掩飾的,想要將她扒了拆吃入腹的直白。


    宋吟晚從心到身都在顫抖,從未經過如此激烈的情形,她生澀而笨拙的躲避,怎敵得過封鶴廷猛烈的進攻。


    細碎而急促的呼吸撩撥著封鶴廷,那不再是他一人費心的取悅,而是引誘著,喝迷糊了的人屈從本能的沉淪。


    「晚晚,吐氣。」他聲音壓抑分開了唇,帶著三分暗啞。


    宋吟晚猛地緩過了一口氣,差點閉過氣去。這才不住喘息,胸前飽滿的弧度隨之起伏不已。


    封鶴廷牽起的嘴角,一凝。眼裏燃了幽邃暗火,他抱緊了她碾著她的唇,恨不得把人融進骨血裏成為一體。


    那樣的眸光令人心悸。


    宋吟晚個沒經驗的,臨到昏過去前想的,都是那人亮灼灼的眼。


    以及耳畔落得那句,「這便是新上的酒麽,滋味甚好。」


    於是在夢裏,宋吟晚給封鶴廷拉了一車的酒,兩人推杯至盞,把封鶴廷喝昏過去,抓著他手按下了和離書。


    嘎嘎嘎。


    可美的很。


    等到第二天醒,宋吟晚便覺著手裏抓了什麽,再一看是男人的胳膊,就順著瞧見了封鶴廷的睡顏,猛地的就把手裏的給丟了出去。


    封鶴廷被吵醒,揉了揉胳膊,「醒了?」


    「侯爺怎麽在這睡了?」宋吟晚滿心打鼓,還好,他是就著凳子趴床沿邊睡的。


    封鶴廷一愣,再看她一副迷迷糊糊,半點沒有該有的反應。「昨兒夜裏的事你不記得了?」


    「嗯?」宋吟晚隻記得自己喝了點,然後便沒了印象,可看著四叔麵色越來越奇怪,弱弱問,「可是我喝醉了胡來事兒了?」


    封鶴廷沉著臉點頭。瞧著她那般,心裏頭那一團的火如被忽至的瓢潑大雨澆滅,隻剩下一點灰燼與擴散的波紋。


    「酒之一物,果然誤事。」宋吟晚作痛心疾首。


    「……」封鶴廷默然。


    宋吟晚又小心喚了一聲‘侯爺’,她都如此悔悟了。


    封鶴廷眼神涼薄,「你昨夜裏喊的四叔。」


    「!」


    「還輕薄與我。」


    「!!」


    宋吟晚一雙杏仁眼瞠圓溜了,心跳如鼓,恍惚還真憶起有這樣的畫麵片段。


    「可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宋吟晚往邊兒怯弱一站,「侯爺,要誤上朝了。」


    「……」


    封鶴廷最是了解她這模樣,若再繼續逗,把人逼急定會縮了她那一方天地裏。再扒拉就難了。她昨兒夢裏念著‘和離’發笑的樣子他還記著。


    他不單想要人,從頭到尾最想要的是她那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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