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自己手機裏跟顧衡的合照，心裏默念道：“快回來吧，我的小朋友。”可他萬萬沒想到，在他下班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他以為自己再也遇不見的人。沈清舟下班後，還未走到停車的地方，就看見一輛車停在了自己的身邊，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沈清舟心裏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後排的窗戶緩緩搖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小貓咪，好久不見。”這久違的稱呼讓沈清舟雙腿一軟，差點兒跪倒在地上，已經遺忘了的在顧宅呆著的記憶忽然在沈清舟眼前回放起來，讓他止不住的發抖。他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道：“請你跟我走一趟。”沈清舟兀自定了定心神，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他以前無依無靠不得不聽顧修遠的話，但現在他有顧衡了。他站直了身子道：“顧先生，我想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聽說你有一個女兒？”沈清舟臉色一白，打開了車門。他坐在車上整個人有些恍惚，手裏緊緊的握著手機，已經跟楊姐說過了讓他去照顧春草，但是顧衡一直聯係不上。而顧修遠似是見到故人心情很好的樣子，雖然還是一臉嚴肅，但還是跟沈清舟說著話。“不用擔心，這次來並不是要你做什麽，隻是參加一個典禮。”聽到典禮，沈清舟一愣，緊接著顧修遠便遞給他一張請帖。那是顧衡跟戚爾雅的訂婚請帖。沈清舟收緊了手指，將請帖捏出一個褶，他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顧修遠好像很討厭他的這副樣子，掐起了他的下巴，強迫著沈清舟抬起頭來。“小貓咪，你還是那麽漂亮。”沈清舟的臉上寫滿了厭惡，他冷笑一聲道：“是啊，但是你已經老了。”如果以前的沈清舟敢這樣對顧修遠說話，一定會狠狠的挨一頓教訓，但現在的顧修遠似乎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脾氣好了許多，也沒有生氣，而是鬆開手，轉開臉道：“是啊，兒子都已經要結婚了，我的確老了。”沈清舟抿著唇，但他發現自己並不生氣或者難過，因為顧衡之前向他承諾過，他是不會結婚的。但沈清舟依然很擔心，擔心顧衡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隨著車子漸漸的行進，沈清舟發現他們要去的並不是顧家，於是沈清舟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參加宴會總得要穿的正式一點，我沒有教過你嗎？小貓咪？”顧修遠手撐著頭看著窗外，他手裏還握著一根拐杖，並沒有看沈清舟。沈清舟看著他的頭發，算了算現在的顧修遠應該已經五十多了，但看起來依然是很年輕的樣子，跟他七年前見他沒什麽區別，隻是頭發已經白了，即便染過色也還是抵擋不住白頭發爭先恐後的冒出來，他手裏還握著一根精致的拐杖，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顧修遠看沈清舟的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問道：“好奇？”沈清舟一愣，不知道顧修遠是怎麽看出來的，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看著沈清舟乖巧的樣子，顧修遠心情更好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腿道：“腿壞了。”沈清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覺得自己不該跟顧修遠說太多的，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接了一句“為什麽？”這樣關切的態度好像極大的取悅了顧修遠，平日裏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提起他的腿，但現在他願意主動說一下。他抬手敲了敲前座，司機識趣的將擋板升了起來，不去打擾沈清舟跟顧修遠的對話。“我年輕的時候得罪太多人了。”顧修遠說“他們想要我的命，但是沒有成功，隻傷到了我的腿。”短短幾句話說的好似索然無味，但沈清舟依然感受到了其中所發生過的驚濤駭浪。他不由得有擔心了起來，顧衡在顧家那樣的環境裏，會受傷嗎？顧修遠看到沈清舟眼裏的擔憂，以為他在他擔心他，抬手撫了撫沈清舟的頭發，開玩笑似的問道：“小貓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傷心嗎？”“不會。”沈清舟的表情很冷淡，顧修遠好似也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答案似的，一點兒都不意外，甚至有些心情好的輕撫著沈清舟的臉頰，一路順著向下撫到了沈清舟的男性特征，失望道：“小貓咪，你要是個女人該多好。”沈清舟渾身一僵，沒有說話，顧修遠也將手收了回去，氣氛驟然安靜了下來。其實沈清舟知道為什麽顧修遠會這樣對他，他對顧修遠無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因為他是顧修遠唯一包養過的一個性別為男的人。他的長相、身材、氣質都似乎長在了顧修遠的審美上，除了性別。他甚至可以肯定，當年如果他跟顧衡沒有關係的話，顧修遠會花大量的錢財，通過各種威逼利誘的讓他去變性，成為真正的女人。這讓他感到厭惡、惡心與痛苦。可當時的他卻沒有辦法掙脫、逃離，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顧衡。想到這裏，沈清舟忽然難受起來，其實他以前也有顧衡的，他後悔了，當年他應該好好跟他說一說，這樣也許他們就不會錯過七年，到現在才真正的在一起。就在這樣沉默的氣氛中，車子到了目的地，司機停好車下車為顧修遠打開了車門。“沈清舟。”顧修遠忽然叫他，把沈清舟嚇了一大跳，顧修遠這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其他時候都是叫他小貓咪。顧修遠卻不在意沈清舟的表情，下了車，淡淡道：“也許，我快死了。”說完，住著手裏的拐杖，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