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和寶鈿對看了一眼,都是搖頭。這都過了亥時了,王爺還沒來,若說應酬,外頭靜悄悄的,宴席早就散了。若說王爺被什麽朝中事情耽誤了,也沒人來知會一聲,白白的讓人等。這越等,越讓人焦慮和惶惑。


    傅玲瓏已經等不及了,她驀地扯下了頭上的喜帕子狠狠摔在床邊,又摘下了頭上的鳳冠往桌上一扔。


    周媽媽瞧著,急道:「姑娘啊,可別這樣,萬一王爺來了,叫他看見怎麽是好?」


    傅玲瓏咬著牙道:「他要來,早來了!我猜著,這府裏頭已經有一個人了,若不是那個狐狸媚子拉著他,他怎的人影子都不見?!」


    周媽媽皺眉道:「照著奴婢看,王爺應該不是那等人,不管怎麽說,主子可是他的表妹……」


    她話未說完,卻聽到外頭丫鬟叫道:「有人來了!」


    傅玲瓏心中一跳,莫非他來了?周媽媽手忙腳亂的給她戴上了鳳冠又罩了喜帕。


    卻聽到外頭尖細的男子聲音,並不是王爺的。


    「王爺說了,請側妃自行安歇,今晚他公事繁忙,便不過來了。」


    來傳話的是王爺身邊伺候起居的小太監平安,傳了話便走了。


    寶珠和寶鈿進來稟告,兩個人都不敢說,悄悄的你推我我推你。


    誰想到進來了屋裏,傅玲瓏早已扔了帕子和鳳冠,一雙眼睛瞪得跟烏眼雞似的。


    寶珠和寶鈿心知她在屋裏已經聽到平安的話了,都嚇得大氣不敢出。


    周媽媽見她氣成這樣,忙轉身倒了茶送過去:「姑娘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會兒可別氣壞了身子,著實不值得……」


    茶杯送到跟前,卻被傅玲瓏一手揮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瓷四濺。


    她攥著手心咬著牙道:「周媽媽,咱們被那姓白的欺負了!你覺得我還喝得下去水嗎?!」


    周媽媽對兩個丫鬟使了眼色,丫鬟們急忙收拾了碎片出去了。


    「姑娘可別這麽說,若論那姓白的出身,雖然是安遠侯府的嫡女,可是那安遠侯也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咱們傅家呢,可是皇親國戚,在宮裏頭有皇後娘娘給咱們撐腰,在朝中有你父兄撐腰,若是論身份,那姓白的已經是輸了。王爺乃是皇後娘娘生的,血脈裏也有一半傅家的,焉有不向著自己人的道理?這會兒定然是姓白的賤人使了鉤魂術,才使得王爺一時想差了。咱們有這樣的身份,可不能先亂了陣腳,隻需慢慢籌謀,對付姓白的,這正妃之位還有王爺的心,自然就是姑娘你的了。」


    這周媽媽伶牙俐齒,一番話說完,傅玲瓏漸漸氣平了,想著也是這個理。那姓白的搶了她的位置,可是日子還長著呢,她就不信不能將這賤人拉下馬。


    周媽媽又道:「姑娘是大家出身,雖然一時受委屈,也不能丟了大家的氣度,若真是氣急敗壞了,倒叫那姓白的看了笑話。」


    傅玲瓏點頭,「罷了,明日起來再說,我倒要去看看,那賤人究竟有幾條尾巴!」


    清晨,鈺諳醒來時,額角有些發痛。


    她扶著額角,模糊的記起昨晚小亭中喝酒的事兒,轉頭,便瞧見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


    王爺?


    她記得昨兒喝酒的時候他就來了,這一晚莫非是同她一起過的?


    外間鳥兒開始叫起來,她起了身,男人驀地伸出手,將她拽了一把。她一個不留神,跌在了他的胸口。


    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綢裏衣,她跌在他身上,一手撐在他胸膛,隔著薄薄的衫子都能感覺到下麵成熟男人勁實而富有彈性的肌肉,熱度一點點從他身上傳過來,不由得紅了臉。


    男子緩緩睜開眼,鳳眸漸漸清明。


    他的手箍在女子腰上,女子雙手撐起在他胸膛上,有些羞惱道:「放開我。」


    「不放。」他的聲音慵懶而賴皮。


    「王爺……」她無法,蹙著眉心看他,「別鬧了……」


    男子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驀地雙臂一收,鈺諳的身子向下,不偏不倚,正好對上了他的臉,櫻唇軟軟的落在了他的唇角。


    他啞聲道:「一大早的王妃如此熱情,真是讓人難以消受呢。」


    這個人,明明自己使壞,還要倒打一耙?


    她紅著臉掙紮了一下,男子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灼熱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輕咬著她的唇瓣,糾纏半晌才將她放開。


    鈺諳坐在鏡前,從鏡中瞥見他慵懶的撐著手靠在床邊看她梳發。她一頭青絲保養的最好,玉梳插上去能一滑到底,仿若青緞般光可鑒人。


    「昨夜你到我這兒來,芙蓉苑那位該是氣的恨毒了我,當我扣著你不讓你去那邊呢。」


    男人唇角微揚,起身到了她身後,「這麽說,不去芙蓉苑倒成了本王的錯了?若是本王去了,就怕有人借酒消愁孤枕難眠。」


    鈺諳橫了他一眼,她不過是喝了點小酒罷了,就成了孤枕難眠?


    祈燁的手落在她柔滑的發上,拿過她手中的玉梳,親自給她梳發,低聲問:「本王替你綰發可好?」


    鈺諳一愣,「王爺……莫不是撞了邪了?」


    原先他沒這些個怪主意,她倒安生,現在他這樣,叫她好不習慣。


    祈燁按著眉心,被她氣笑了。


    他也不說話,拉了繡墩坐下,耐心的替她一下一下的梳著頭發:「你是本王的妻子,替你梳發怎麽了?沒聽過閨房畫眉之樂?」


    畫眉之樂她自然聽過,但是這個樂安在了端王殿下身上,她就覺得怎麽想怎麽怪。上輩子他心中朝政最重,登基之後除了她那邊去的多些,各宮去的也極少,更不會在乎夫妻之間這些小情趣。如今又是梳發又是畫眉的,莫非這輩子他竟成了個紈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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