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的後院也很空曠,在一個角落裏亮著一盞燈。


    後院的停車場停靠著一些車輛,還堆放著一些廢棄的紙盒箱子等雜物。看起來極其淩亂,看的出來,應該是許久沒有人整理了。


    梁悅的敲門聲在空曠的後院顯得格外刺耳,聽得讓人發毛。


    梁悅一直敲了很長時間,才聽到樓裏麵傳來了腳步聲和懶洋洋的聲音:“這麽晚了,誰啊?”


    梁悅趕忙回答:“肖伯,是我,梁悅。”


    就聽著裏麵應了一聲和開門的聲音,鐵門咣當一聲開了。


    一個幹瘦幹瘦的老頭出現在裏麵,這老頭的體型很瘦,臉型也很怪,顴骨很高,臉頰卻很癟,留著幾個稀鬆的胡須,加上那一雙看起來賊溜溜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像……對就像是一隻老鼠。


    他應該就是那個姓肖的打更人。我們剛來,也不好多說什麽。


    這個老肖一下子看到外麵站著三個人,嚇了一跳。


    梁悅問道:“肖伯,怎麽這麽長時間才開門?”


    “哦,也沒什麽事,早就睡下了。”老肖應了一聲,又不解地問道:“悅姑娘,你們這是……”


    看起來老肖和梁悅很熟識,梁悅擺擺手:“沒事,肖伯。我們進去看看,你這門就別鎖了,回頭我們出來的時候,還從這走。”


    老肖哦了一聲,看了我和三叔一眼,問道:“用我陪著嗎?”


    梁悅看了一眼三叔,三叔微微搖了搖頭。


    梁悅便對著老肖說道:“不用了,肖伯您該休息就休息吧。”


    通過梁悅和老肖的對話,倒是讓我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按說她是老總身邊的紅人,老肖隻不過是一個打更的老頭,兩個人的身份相差懸殊,但是梁悅對這個老肖,並沒有頤指氣使,反倒是很尊重,一口一個肖伯。在我看來,這樣的女孩,品行不會差。隻是不知道她怎麽會在吳天佑身邊當了那樣一個不光彩的角色。難道也是為了錢?


    我這邊胡思亂想著,梁悅領著三叔已經走進了商場的主樓,我趕緊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怎麽回事,在我經過老肖的身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過來一股難聞的氣味。而且感覺他的身體冷颼颼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老肖,發現老肖也正在用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們。


    我激靈打了個冷戰,心說這個老肖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是帶著目的來的,看誰都懷疑。更何況現在這樓裏,應該隻剩下老肖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三叔也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折轉身子回來,問老肖:“肖師傅,你一直是在這樓裏打更嗎?”


    老肖點點頭:“得有七八年了。”


    三叔接著問道:“那出現自殺事件的那幾天晚上,你聽到沒聽到什麽異樣的聲音?”


    老肖想了想,搖了搖頭:“你們也看見了,我這覺睡的比較死。死的那幾個人,我什麽都沒聽到,還是第二天聽人說才知道死了人的。”


    我和三叔同時一愣,這老肖明顯撒了謊。那個老魏口口聲聲說聽老肖說過,當晚是聽到了笛聲。按說老魏不至於說謊才對。


    三叔不動聲色,點了點頭,讓梁悅領著走向商場的一樓大廳。


    商場裏到了晚上,大多數的燈都熄滅了。在每層的中心位置,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應該是用來巡查的。隻是現在這樓裏平時就老肖一個人,更談不上什麽巡查了。


    大多數地方我們都拿著手電照明,梁悅問三叔用不用通知肖伯把照明的電閘都打開?


    三叔搖搖頭:“暫時不用。”


    我們從後麵進去,就走到了昨天從正門進來的時候站立的地方。旁邊就亮著一盞燈。隻是那燈不知道是要壞了還是怎麽了,燈光忽明忽暗的,照的我心裏毛毛的。


    三叔回頭看了看我和梁悅,指著腳下說道:“這裏的範圍太大了,一會我會根據手裏的羅盤走。我能從這羅盤上找到在大樓裏陰氣最重的地方。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走散了。你們都別慌,看準腳下的這個位置。我們約定個時間,到時候無論有沒有發現,都到一樓的這個地方集合。”


    我說道:“三叔,我們跟緊你就好了,怎麽會走散的?”


    三叔說了一句:“我是說萬一,這不是留個後手嗎?這裏麵的情況不太明朗,我也不想走散,你們當然要跟緊我。”


    我點點頭,三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說道:“現在是十一點半,咱們如果走散了,就一點整在這裏集合。”


    三叔手裏捧著羅盤,用手電照著。我看到上麵的指針在羅盤上麵滴溜溜直打轉,轉了好半天才慢下來。


    這時,我突然又有了第一次進這主樓時候的感覺。


    當時我感覺到有一股陰寒的氣流,從腳下升騰起來。當時我以為是冷氣打得太足了。


    可是現在整個大樓都歇業了,根本就不可能開冷氣。相反我還能感覺到裏麵有些悶熱,可是就是從腳底板上傳上來的那股陰寒,給我的感覺像是踩到了冰上一樣。


    我用手電照了照腳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我正想問你問三叔有沒有這種感覺,三叔那邊看了半天羅盤,嘟囔著說道:“奇怪,今天我這羅盤怎麽也不太管用了,不會是壞掉了吧?算了,我們還是先去天台吧。看看晚上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三叔是我們倆的主心骨,他發出了指令,我們也隻有服從的份。


    我們仨直接走到電梯前麵,電梯就停在一樓,按了上行的按鍵後,電梯門唰地開了。


    我最後一個走進電梯,轉過身來,就在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發現在暗處似乎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我激靈了一下,這時電梯門已經完全關閉了,電梯也徐徐向頂樓升去。


    我轉身問梁悅:“你們這大樓裏養貓嗎?”


    “啊?”梁悅被我這莫名其妙的話問懵了。


    我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你們這大樓裏養沒養寵物,比如貓狗之類的?”


    “當然沒有。有貓也是野貓,我們集團很正規的,誰沒事養貓玩?不得被開除啊?”梁悅這時一定認為我腦子壞掉了,才問出這種沒腦子的問題。


    其實我是想,剛剛注意到的那眼睛,會不會是大廈裏的動物。就跟在荒樓裏出現的那隻黑貓一樣。


    三叔問我:“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我實話實說:“剛剛我好像發現有人在盯著我們。就在電梯外麵。”


    梁悅不屑地說道:“胡說什麽呢?這大廈裏除了肖伯就沒人了。你別故弄玄虛好不好?整天神經兮兮的。”


    三叔搖搖頭:“我大侄子在這方麵的感覺靈敏度一向很高,還是小心一點好。”


    三叔是知道我體內陽氣不足,所以很多他們感覺不到的東西,我都能感覺到,所以才這麽說的。結果梁悅聽了更為不屑:“我怎麽感覺都是你們叔侄倆在自說自話,反正你們不發現點實際的東西,休想騙我。”


    我冷笑了一聲:“怪不得你非跟著來,你是來監視我倆的?”


    梁悅****板,說道:“你說對了。告訴你們,二十萬不是那麽好拿的,要是敢糊弄我和吳總,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怎麽吃的,怎麽給我吐出來。”


    說著,梁悅握了握拳頭,眼神冰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正想跟她辯駁幾句,突然從外麵傳來了聲音。


    開始的時候,那聲音若有若無,聽不大真。


    但是很快,那聲音就清晰了起來,時斷時續地傳進了電梯。


    聽到那聲音,我和三叔同時一怔,笛聲!


    那是一段幽怨哀婉的笛聲,像是竹笛發出來的,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


    “不好。”我和三叔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老魏說過,發生自殺事件的當晚,都有這種笛聲出現。這簡直就是催命的笛聲啊。


    今天的電梯好像運行得格外緩慢,我看了一眼電梯的指示燈,此時才到十層。


    笛聲依然哀婉地傳來,聽到那笛聲,我的情緒竟然也受到了感染,完全沉浸在那笛聲之中。


    可那電梯,到了十層之後,竟然停了,並沒有再向上運行。


    “不好,可能要出事。咱們快出去,盡快趕到天台。”三叔伸手去按那電梯的開門鍵,等那電梯門開了之後,他迅速地跑了出去,打著手電去找樓梯。


    我趕緊也跟了出去,梁悅還沒弄明白,在後麵嚷嚷道:“喂,怎麽回事啊?哪裏來的笛聲?”


    我來不及理他,跟著三叔從樓梯一直跑到十一層,又沿著昨天的路徑,打開通往天台的鐵門,跑到了天台上麵。


    這時,月光照在天台上,一片素白。


    就在三叔確定好的那個角落位置,赫然站立著一個人的身影。


    三叔大叫了一聲,快步衝了過去。


    我不敢怠慢,也竄向那個角落。


    事情已經明擺著的,今晚笛聲再次出現,而自殺的人也隨之出現。


    如果我們動作快點,也許還能挽救一條生命。


    站在天台矮牆上的人影並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到來,身體一歪,就朝著樓體的外麵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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