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褚留煙的說法,這偌大的一棵老柳樹,加上樹上滿眼可見的樹藤,卻隻可能開一朵鬼藤花。


    而這柳樹以及身上的樹藤,都是有靈氣的。所以無論從自然界的角度,還是從靈界的角度,它們都必然把這朵鬼藤花藏得很隱蔽。不然如果隨便就能找得到,這鬼藤花早就不存在了。不是被淘氣的孩子給摘了,就是被什麽動物給吃了。


    而我知道即便是有靈氣的樹藤,它也不可能隨時都會發起攻擊。它必須要符合很多種條件,才能有所動作。因為它們畢竟是植物,它不可能和動物一樣有自主的意識。就比如現在,大白天的我爬上樹來,那些樹藤就沒有做出其他的舉動來。


    可是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就我這種找法,別說一天時間,再給我幾天時間,怕是也會無功而返。這相當於在這滿樹的萬千樹葉之中,找到一朵花,難度可想而知。


    我費了兩個小時的工夫,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反而累得腰酸腿疼胳膊酸。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棵大樹杈上,琢磨著得想個其他的辦法才行。


    累歸累,不過坐在這樹杈上,卻是十分地愜意,微風徐來,涼爽怡人,還可以居高遠望,四下裏的風景格外秀麗,讓我疲勞頓消。


    “喂……”


    我正坐著望遠,突然聽到下麵有人喊了一聲,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一激靈,急忙低頭看下去。


    有個女人正仰著頭看我,我們四目相接。


    這女人穿的是一身喜紅的喜服,但是已經很破舊了,上麵還有很多破洞。她竟然是當晚唱著童謠出現的瘋女人。


    隻不過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她是誰,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她就是金婆的女兒,巧妹。


    我至今不能忘記,當初她從我們車邊離開的時候,回首看的我們那一眼。


    那眼神令人生畏,我根本不敢把這眼神和一個瘋了的女人聯係在一起。好像那眼神根本就不是屬於巧妹的一樣。


    而現在,巧妹正是用那麽一雙眼睛盯著我。


    那眼神同樣犀利,我竟然不敢和她對視,轉過頭不想理她。又一想,不對啊,我不是還要弄她的眉心血呢嗎?不和她接觸,怎麽取她的血?


    雖然鬼藤花沒弄到,先弄到她的血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這樣的話,我不得不和她搭話了。


    巧妹一直仰著頭看我,我衝著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叫我?”


    巧妹點了點頭,衝我招了招手。


    我硬著頭皮,從樹上慢慢地滑了下去。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巧妹從那晚出現的時候,無論是她身上的破衣服,還是她一直碎碎念的童謠,以及她的行為,都讓我很害怕。這種害怕說不上是從哪來的,好像看到巧妹,就從心底生出來的一種恐懼來。


    從現在巧妹的行為來看,很正常。似乎她跟瘋子根本不沾邊,她不會是裝的瘋吧?我胡思亂想著。


    巧妹原本是坐在樹下,見我下來了,霍然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嘻嘻地盯著我。


    巧妹昨晚出現的時候,臉上還有很多汙漬,看著好久沒洗臉了。但是今天,她竟然洗去了臉上的汙濁,素麵淨顏,看著格外俏麗清秀,有一種古樸的美,一種不加任何修飾,沒有任何雕琢,自然天成的美。


    這種美,應該是用多少護膚品化妝品都無法達到的。


    也許隻有在這種不被世俗感染,不為名利所擾的地方,才能有這種美存在。


    “他們都說我瘋了,你覺得我瘋了嗎?”


    巧妹見我從樹上下來,一本正經地問我,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我。


    看著那雙眼睛,清澈如水,雖然很漂亮,但是我依然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巧妹現在的表現看,的確沒有一點瘋了的跡象。而且說話談吐比我都正常。


    “我……你……瘋沒瘋……我不知道……”我也沒想到,麵對著這樣一個謎一樣的女人,我竟然不知所措起來,說話也語無倫次了。


    巧妹盯著我,突然臉上出現了無比溫柔的表情,柔聲說道:“阿牧,我阿媽說讓我嫁人了,你什麽時候去阿媽那裏提親啊?”


    我一哆嗦,這才明白了巧妹為什麽會滿麵春風,她這是把我當成了她的那個情郎阿牧了。


    原來這巧妹是真的瘋了,也許她把我當成了阿牧,才表現得能正常一些吧。


    我本來想辯解一下,可是想著對一個瘋子,你再多的辯解都是沒用的。更何況巧妹此時滿臉的期盼,我實在是不忍心去破壞一個無辜女孩子的這種期待,即便她是個瘋子。


    “巧……巧妹……我……過兩天就去。”我敷衍了一句。


    “真的?”巧妹的目光中露出別樣的神色,興奮異常,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你總是這樣推脫,這次是真的嗎?”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輕輕把手從巧妹的手裏抽出來,心說這要是讓金婆看見可不得了。


    巧妹一臉嬌羞,瞥了我一眼,輕輕地低下了頭,這一個不起眼的動作,卻令我心裏一顫,猛然腦子裏想起了徐誌摩的那首詩歌,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此時的巧妹,就像是一朵水蓮花,不沾塵埃,不染俗氣,濯清漣而不妖,有一種別樣的美。


    我看著巧妹,輕垂臻首,淡展娥眉,那雙眉之間,就是我取血的地方。


    我偷偷摸出身上帶著的一個布袋,從裏麵取出一枚銀針。卻遲遲不敢下手,巧妹的身世我知道,這是一個苦命的女孩子,我不忍心破壞她暫時的這種幸福感。


    就在我舉著銀針,猶豫不決的時候。


    低著頭的巧妹,突然抬起來頭,直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以為她明白過來了,下意識地把銀針藏到了背後。


    “阿牧,你剛剛在樹上幹什麽?”巧妹問道。


    “啊……我……”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


    巧妹沒等我回答,就接著問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給我采下那朵紅花花?”


    我一愣,問道:“你是說,這樹上有一朵紅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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