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南流村的村口,想著過往,不由得站立了好一會。


    胖大海不解,扯了我一下:“老大,怎麽了?發什麽呆?”


    我這才從往事中回過味來,忙說道:“沒什麽,進村吧。”


    還和上次一樣,我們把必要的東西背著,把車子停在了村口附近,我們步行進了村。


    時隔了一年時間,我再次回到南流村。這次和上次來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感覺像是去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上次我們進村,在村口就遇到了詭異的事件,遭遇了驢打背。進村之後,更是看不到半個人影。整個村子像是個鬼村一樣。


    可能是我們走後,村裏的麻煩沒了,我們再次回到這裏的時候,發現村子裏炊煙嫋嫋,到處彌漫著一股飯香味。而村子裏不時看到孩童跑來跑去,追逐嬉戲。


    這種場麵,才是真正的人間,看著更是讓人心安。


    時隔一年,村子整體的布局還沒有大的變化。我按照之前的印象,帶著胖大海往老攤頭的家裏找了過去。


    我們繞著村子的邊緣,一直從村頭走到了村尾。由於這村子比較偏僻,平時應該很少有生人來。我和胖子在村子裏麵一走,村民們都覺得稀奇,紛紛停下手中的活,盯著我們倆。那些小孩子更是跟在我們的後麵,又唱又跳的。


    我這人不太喜歡被人這麽看,胖子倒是很喜歡熱鬧,他還不時回頭逗著那些孩子。


    我低聲催促著胖大海快點走,在快要走到村尾的時候,那些孩子大部分就突然一哄而散了。就剩下兩三個六七歲的孩子留在那。


    我蹲下身,問那三個孩子:“小朋友,我問問你們,你們村子是不是有個老攤頭啊?你們應該叫他攤爺爺的……”


    其中一個小男孩一指遠離村子的方向:“他不是攤爺爺,他是攤老鬼,他就住那邊……”


    小男孩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從村子裏衝出來幾個人,二話不說就把那三個孩子連拉帶抱地帶走了。看著那些人像是這些孩子的父母。


    胖子看著很奇怪,便疑問道:“老大,這些人都什麽毛病?一路跟過來怎麽走到這裏,就都跑了。好像前麵有什麽東西讓他們恐懼一樣?還有,他們為什麽叫老攤頭是攤老鬼啊?”


    我想了想,就明白了,便給胖大海解釋道:“你知道我們要找的老攤頭是個什麽人嗎?”


    胖大海說道:“你不是跟我說過嘛,他是個什麽揀骨人。”


    我點點頭:“揀骨人在我們看來是一門行當,一門職業。特別是這個職業也屬於在六小陰門之中。但是在這些平常的村民看來,老攤頭那就是個成天跟屍體,跟死人打交道的怪人。前段時間這裏實行崖葬的時候,他揀的死人骨,都是血肉分離的,聽著都惡心。你說這麽一個每天與實體為伍的人,被人叫成攤老鬼再合適不過了。誰還願意和他做鄰居,誰沒事的時候願意和他接觸?”


    胖大海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他們急忙把這些孩子都帶走了。”


    我指著前麵說到:“所以老攤頭住的地方,也和村子其他的住戶離得很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在前麵了。”


    我們走到這裏,已經快要走到村子外麵了。周圍已經少見村民的房子,四處散亂著一些殘磚碎瓦,荒草也遍布了腳下。


    我幾經辨認,感覺自己走的應該沒錯。這裏好像比我上次來的時候,更加荒涼了。


    果然,我們往前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遠遠的一處房宅出現在眼前。


    我加快了腳步,就快要走到那房子近前的時候,突然聽到聽到了一聲悶悶的號角聲。


    那號聲低沉,幾乎聽不出來什麽調調,隻是聽起來像是給人的胸口壓上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胖大海一愣,說道:“老大,我怎麽聽著像是哭喪號?這玩意不是在出殯的時候才吹的嗎?”


    “哭喪號?”我知道各地的風俗不同,出殯的流程卻是大同小異。雖然會有差別,但是總體都是一種悲傷沉痛的調子。


    這種胖子所說的哭喪號,我聽起來果真也是有點耳熟。一般都是在葬禮或者是出殯的時候聽到過。


    我心裏一沉,這號聲分明就是從老攤頭的家裏傳出來的。


    “老大,這老攤頭不會是死了吧?”胖大海突然問了一句。


    “別胡說。怎麽可能,老頭硬朗著呢……”


    我扔出一句,再次加快了腳步,帶著胖大海來到了老攤頭的家門口。


    老攤頭家的院子門口,果真掛著一塊白布。那刺耳的哭喪號聲,一聲高一聲低地從院子裏麵傳了出來。


    我心裏起急,也來不及敲門,直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迎麵在院子當中,直接看到一口黑漆棺材。在棺材的前麵擺放著一張掛著黑布的遺像。遺像的前麵點著三炷香,一盞長明燈。


    遺像上,老攤頭滿臉皺紋,一臉的嚴肅。


    還真是老攤頭死了?


    我的腦袋嗡了一聲。我們當時在這裏,和老攤頭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一次,那種患難出來的感情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而且老攤頭這人,雖然從事的是那種冷血的職業,但是說起來為人還是不錯的,心地也很善良。他對我也很是關照,臨走的時候,我們吃上了他親手攤的煎餅,不過他說時間太倉促了,沒能發揮好。說有朝一日他不做這一行了,一定再幹回老本行,也好好給我攤次煎餅吃。


    我當時還開玩笑說,除非您換雙手,不然你這揀骨頭的手,攤出來的煎餅,誰敢吃?


    當時的玩笑話,言猶在耳,沒想到這次來就陰陽兩隔了?


    那棺材的蓋子嚴絲合縫地蓋在棺材上麵,也看不到裏麵。在那棺材的旁邊坐著一個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半大小子。那小子穿著一身素服,正在吹一把牛角號,那嗚嗚的號聲,就是從這裏傳出去的。


    除了我們倆和這個小夥子,整個院子裏看不到第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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