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九爺從身上摸出一張發黃的紙,遞給了三叔,三叔接過去,由於我在開車,他就直接照著那紙上念道:“撈屍何九,垂垂老朽,虛偽相待,私留後手。枉我以誠,換之以狗,後會有期,割袍斷友。”


    這顯然就是慕容鱘怪九爺私留了後手,雖然慕容鱘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說的這些話也有些不通順的地方,不過把九爺形容成垂垂老朽,還說九爺把自己當成狗一樣,這些說辭有些過分,但是也足以證明當時慕容鱘應該是很氣憤的。


    九爺淡淡地說道:“慕容鱘不辭而別,我自感理虧。再加上當時有很多人來找我撈屍,我還必須守著本門的三不撈禁令,後來幹脆就封了船,不再出江。另外我也發誓,此生絕不會去用到淘河的喪門十八網。我暗中也打探過慕容鱘的下落,後來得知他在江上做了幾趟活之後,也銷聲匿跡了。”


    三叔接著說道:“三鬥一門這麽多年來,分分合合多次,在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推舉一位總掌門。九爺年輕的時候,就被認為是總掌門的第一人選。隻是後來九爺封了船之後,這件事就不再被提及了。我現在琢磨,慕容鱘心裏應該也對這個總掌門的位置覬覦已久,他來找九爺切磋技藝目的沒準就是這個。不管他學沒學到閻王鉤的全部,但是最終的結果是九爺封船,慕容鱘也就達到了他的目的了。”


    九爺搖搖頭:“這總掌門的位置,我本就沒那麽看重。如果慕容鱘真是為這個來的,大可以對我明說,沒必要通過這些手段。”


    三叔一笑:“九爺你待之以誠,別人可不都是這麽想的。後來你和慕容鱘又是怎麽見麵的?”


    九爺回憶了一會,說道:“直到十多年前,我突然又接到了慕容鱘的邀請,請我到安祁鎮去碰麵。”


    “安祁鎮?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嗎?”


    九爺點點頭:“是的。那也是我和慕容鱘最後一次見麵的地方。我如約過去,一是想當麵和他道個歉,二是想告訴他,這些年我沒用過一次淘河的喪門十八網,所以也不算是對不起他。但是見了麵,我才知道他是想和我一起合作去淘個唐船。”


    “唐船?”


    “就是唐朝的沉船。古墓分朝代,唐朝的墓叫唐墓,唐朝的沉船,我們就叫唐船。我當時問他為什麽要叫我。他說那唐船情況複雜,憑他自己的力量無法做到,必須有我配合才行。特別是可能要用到回光返照的閻王鉤。我當時已經下定決心,並且立了誓封船十五年,就沒答應他。我許諾等我十五年的限期一過,再和他合作。他當然不肯等那麽久,當時也是弄得不歡而散。本來就有些生疏的關係就更加緊張了。那日一別,這又是十幾年過去了。”


    我疑問道:“九爺,你們說的唐船,不會是指唐姬的這條船吧?這江底的唐船多嗎?”


    九爺點點頭:“我也想過了,荊江水段的沉船不少,這些年被撈起來的也有一些。剩下的唐船數量肯定不多,慕容鱘說的唐船,極有可能就是唐姬的這條巨鵠號。隻是當時我還不知道有這條船。”


    三叔也說道:“這麽說的話,我感覺慕容鱘之所以要去淘唐船的河墓,沒準是要李陽手裏的那顆珠子。”


    “髦香珠?對了,這髦香珠一共雌雄兩顆,我手裏是唐姬身上的,是雌的,慕容鱘手裏的那顆是雄的。他肯定知道這水下還有一顆,所以他才想要聯合九爺去淘唐船河墓。估計他當初跟九爺學閻王鉤,就是為了幹這個。因為他知道那珠子不在船上,而是在唐姬的身上,所以想要得到珠子,必須撈屍。而且撈這種千年古屍,就必須用到九爺的回光返照鉤法。沒想到,九爺當初沒答應他,結果現在卻自己動了手。”


    九爺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封船的期限剛過,就又撈了屍。如果慕容鱘先來找我,估計我也會同意跟他去撈唐屍的。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今天也不用興師動眾來鎮子找他了。”


    我聽了連連搖頭,說道:“九爺,按說我不該打消您的積極性。這都十幾年過去了,咱們還去這安祁鎮有用嗎?也許當年他就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和你見麵,過了這麽久,那地方可能不再是他的落腳點了呢。”


    九爺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感覺安祁鎮至少應該是距離荊江古村最近的市鎮了。”


    “您都不知道荊江古村在哪,怎麽這麽肯定?”


    “我和你三叔研究過了,像荊江古村這種隱秘的地方,地理環境必然有它特殊之處,那裏估計除了慕容鱘,不會再有多少人在。也就是說,慕容鱘如果想要長期呆在荊江古村,就必須定期出來采購物資,或者是搜取一些必要的物品。我記得上次見到慕容鱘的時候,他身邊就有一個很大的袋子,雖然我沒看到裏麵是什麽,但是如果我猜的沒錯,就應該是他生活必須用到的物資。”


    我點點頭,明白了九爺的意思,說道:“所以您認為安祁鎮就是他采買物資的地方。我們就準備在安祁鎮守株待兔。等到慕容鱘去鎮上之後,再跟著他找到荊江古村?”


    九爺點頭道:“目前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我搖搖頭:“這的確是個辦法,如果給我們一個月時間,哪怕是十天也好,可能還能等到慕容鱘出來。可是我們滿打滿算就隻有四天,如果慕容鱘在古村的物資足夠多,在這四天沒露麵,我們不就白等了嗎?”


    三叔歎了口氣說道:“大侄子,九爺剛剛說了,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就隻能望而興歎了。不過我相信,咱們的運氣一向不差,去安祁鎮,一定會有收獲。”


    我沒再說話,但是心裏很不以為然。如果把行動的成敗,寄望於運氣上麵,那這未免有點太不靠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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