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


    他什麽時候認識她十三年,她怎麽不知道?而且十三年前,她還隻是個小六學生耶!


    可是這個男人卻說到這裏,就不肯再說了,隻努力勸她多吃一點,把她喂飽後,他問也沒問,就直接載她回他家。辛皓熏心裏的戒備又立刻升起。


    「妳在害怕。」將車停在大廈停車場裏,他轉過臉,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一臉戒慎。


    「我才沒有怕。」她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動作優雅而緩慢,顯示出她一點都不慌張。


    「放心,如果我真的想要妳,我會讓妳知道;但不是今天。」他看得出來,她隻是在逞強。


    「那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男人不會沒有企圖就隨便帶女人回家的。


    「還說妳沒有害怕。」他忍不住逗她。


    「我才沒有……」她否認。「頂多……頂多有一點擔心而已。」才不是害怕。


    「那麽,我剛剛已經給妳我的保證,妳可以放心了。」低笑一聲,他一手抱著她的那袋書,開了門,摟著她的腰進電梯,然後上樓。


    「你摟的很順手哦?」她屈起指頭敲敲腰上的那隻手臂。


    「妳不喜歡?」他低頭,挑眉。


    「我不習慣。」她糾正,示意他放開。


    剛剛都沒發現,現在兩個人站在電梯裏,她才發現他好高,以她才一百六十的身高穿著高跟鞋還要仰望他,就可以確定這男人是屬於巨人一族的,跟她的哥哥們有得拚。


    「妳會習慣的。」他不但沒放手,還回了她這一句,讓辛皓熏很想踩他的腳。


    走出電梯,他倒是很自動放開她了,因為他要開門。但是,他的門沒有鎖,門旁有一個感應器。


    他在觸碰武麵板上按了幾下,公寓的門便自動打開了,他推開一點,示意她進來,然後任它自行關上。


    「那是什麽?」她好奇地問,一邊打量他的公寓。


    「一個門鎖係統而已。」他將她那袋書放在客廳的桌上。「妳休息一下,吃的東西都在廚房裏,妳可以自己拿,如果對我住的地方好奇,妳也可以隨便參觀。」交代完,他進房衝澡去。


    就這樣放她一個人自由活動,他也未免太放心了吧?不過既然他說可以隨便參觀,那她就不客氣了。


    一個單身漢住的地方,到底和女生有什麽不同呢?


    客廳的布置,很明顯的表示它的主人祟尚極簡主義的黑白風格,透明的玻璃桌幾、黑白相間的沙發與家具,連立燈都是黑白的。老天!這裏有沒有除了黑白以外的顏色?!


    旋身到廚房,她看見米白色的磁磚流理台、灰白色的冰箱、黑色的咖啡機……又是黑白!但好消息是,他的廚房很幹淨,不像沒使用過的樣子,可是也沒有經常使用該有的痕跡。


    男人真的遠庖廚嗎?


    她在櫃子裏找到一罐咖啡粉,舀了些進壺裏,加裝開水後,按下開關開始煮。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先回到客廳,拿出那本沒看完的書就窩進沙發裏。


    好軟、好舒服的沙發!辛皓熏忍不住脫下鞋子,整個人窩了上去,枕著軟軟的扶手,她忍不住閉上眼,側著身子不小心就睡著了。


    他衝完澡、換了一套休閑服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副景象。


    屋子裏飄散著咖啡的香氣,而她窩在沙發裏睡著了。


    他搖頭失笑,小心地拿走她手上的書、將書簽夾了進去,再從臥室裏拿了條薄毯出來,輕輕蓋在她身上,忍不住細望著她。


    她好小,幾乎跟十三年前一樣。


    彎彎的眉、圓而亮的大眼此刻閉著、俏挺的鼻尖、白皙的肌膚,微紅的唇辦嵌在她美麗絕倫的臉上,更顯得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她的身形嬌小,一舉一動秀氣溫雅、說話的聲音嬌嬌弱弱的,讓她的美麗更添一份令人難耐的心動,難怪會勾引到那麽多男人。


    看見這麽一張宛如天使般的麵孔,如果你以為她就是個溫柔的天使,那你就錯了!事實上,她有一副很糟糕的壞脾氣,不然不會用咖啡來潑人。


    那些男人,真的都被她的外表和溫婉的舉止給騙了!


    「不管妳有多壞的脾氣,妳都是我的女人。」他低語,忍不住自她唇上偷了個輕吻。


    睡夢受到打擾,小熏嚶嚀了聲,低頭把臉給藏起來,繼續好眠。


    望著她不自覺的舉動,他臉上扯出一抹縱容的笑意。


    「這麽放心在我麵前睡覺,還真不怕我趁機欺負妳。」


    然而,他又怎麽舍得欺負她?


    笑歎口氣,他拿著她未看完的書,坐在一旁的沙發裏看了起來,靜靜陪她,等她自動醒來。


    她真的在他家的沙發上睡了一個半小時!?


    這還不是最讓辛皓熏尷尬的,真正尷尬的是,他居然就在一旁,「看」著她睡!


    這男人……不知道這樣是侵犯到她睡覺的隱私嗎?在她詢問的時候居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一點愧疚也沒有。


    「你……你怎麽不叫醒我?」辛皓熏無法不臉紅。雖然現在是個男女關係非常前衛的時代,但是原諒她--在「家教甚嚴」的前提下,連跟男人單獨相處一小時以上的情況都不曾有,更別說在他麵前睡覺這麽……這麽親密的事了!


    「妳想睡,不是嗎?」他順手將毯子折好收回臥室裏,再端來一杯保溫中的咖啡,附上糖和奶油球放到她麵前。


    「這不是重點。」她瞪他。


    「那什麽才是重點?」他反問。


    他問的那麽理直氣壯,害她一時語塞。


    她自認一向反應敏捷、口齒伶俐,結果這男人卻害她老是說不出話。


    「重點是,」她用力想了一下。「你不應該在我睡覺的時候,一直看著我,那樣很不禮貌。」


    「這是我家。」


    「那又怎麽樣?」


    「所以我想待在哪裏,就待在哪裏。」他微微一笑。


    所以,意思就是他「偷窺」她,偷窺的很有理就對了!?


    她隻能瞪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誰叫她要坐他的車回來,那是她呆,所以現在一點反駁立場也沒有。


    「熏……」望著她氣悶的俏臉,他坐到她身邊,摟她入懷。「隻因為睡相被我看見,妳害羞,所以要跟我吵架:那如果我說妳睡著時很美,妳會不會高興一點?」


    「不會。」她差點被他哄的笑出來,連忙板著臉,推推他。「還有,不要動不動就抱著我。」奸像她是小娃娃似的。


    「我想『抱妳』的程度,不隻這一點點。」他眼眸變深,低沉的語音別有深意。「妳要早一點習慣。」


    「我才不要習慣,放開我啦!」她掙開他的摟抱,坐遠一點。「雖然你救了我兩次,但是那不代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想抱妳,隻因為我想,不需要任何理由。」眨眼間,他又坐到她身邊,嚇了她好大一跳。


    這男人動作真快!


    「熏,不要抗拒我。」他低頭。


    「不要。」她雙手抵著他胸膛。


    「不要什麽?」他頓住。


    「不要吻我。」她哪會看不出他的企圖。


    「為什麽?」


    還問?!這男人聽不懂拒絕嗎!?


    「我不想讓你吻啦!」她避開他的唇。


    「哦?」他語調懶洋洋,像在等她解釋。


    「你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我不要被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吻--」她還沒說完,三個字便在她耳邊響起。


    「殷逢倫。」


    「殷……」她還來不及發出疑問,他的唇已經開始輕摩她耳垂下的敏感肌膚,讓她駭然停了聲,接著順勢吻上她。


    這男人……真不準她拒絕他,她昏昏沉沉地想。他甚至不用強迫手段,不用男人天生力量的優勢,就輕易找到她防備的漏洞,然後得到他想得到的--她的唇。


    她該推開他的,卻被他吻去了力氣,雙臂隻能由抵著他的胸膛,不知不覺變成摟住他的頸項好撐住自己,免得自己很丟臉地軟倒在他懷裏。


    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她,雙臂輕圈著她腰身。


    「還好嗎?」他的眼裏有抹壓抑的灼熱,讓她不敢直視。


    「還……還好。」她氣息略促,可是心口……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慢慢來,我不希望在我吻妳的時候,妳昏倒在我懷裏。」他撫著她的背,幫她順著呼吸。


    「我才不會昏倒!」那……很丟臉。


    「我也不希望讓妳不舒服。」他又輕啄了下她的唇,惹來她一雙白眼。


    「我很好。」她又不是玻璃娃娃,稍微用力一碰就會碎。


    「心髒呢?」他問。


    「很好--」她忽然住了口,訝異地看著他。「你知道?!」


    「妳的事,我沒有一件不知道的。」移動兩人的位置,他摟著她靠向沙發。


    「你調查我?」她皺眉。


    「是。」他很坦白就點頭承認了。


    「你怎麽可以這樣!?」她怒瞪他。這男人懂不懂什麽叫作「隱私權」哪?


    「別生氣。」他像在安撫小動物似的,低頭又啄了她的唇辦一下。「我隻想知道在妳身上發生的事,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妳。」


    「你隨時隨地都派人跟著我嗎?」如果是這樣,就太過分了!


    「沒有。」隨時都派人跟著她,那才是真的侵擾了她的隱私權,他不會拿她像一個沒有行為能力的小孩一樣監視。這是他對她的尊重。


    「你沒有權力調查我。」她還是很生氣,「我討厭自己被監視。」


    她承認自己不是那麽懂得社會險惡,可是她也不是一個沒有危機意識、不懂得保護自己的人;父兄對她的關心,她可以當是他們保護欲過度,畢竟他們是家人;可是,他沒有資格自以為關心她,就隨便派人調查她。


    「熏,別生氣。」


    「我就是生氣。」她捶了一下他的肩當是泄憤。


    「我不會說對不起。」他撫著她氣呼呼的臉頰。「因為,當我無法親自守著妳的時候,我隻能用這種方式來保護妳。」


    「我不用你保護。」


    「而我不能忍受妳受一點傷害和委屈。」


    他低柔的語氣,莫名地消除了她肚子裏的悶火。


    「為什麽……特別對我好?」她不懂。


    「因為妳是我的女人。」


    「我才不是。」她不屬於誰。


    「妳是。」他低沉一笑,再度吻上她。「十三年前,我就訂下妳了,妳忘了嗎?」


    「十……十三年前?」她再度被他吻得頭昏。


    「好好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


    從昨天晚上他送她回來後,辛皓熏就一直在想。


    十三年前,她還在上某所高級私立小學,當個小學六年級的學生。那所私立學校還有國中部、高中部,每一個校部都以一堵圍牆隔開。


    小六那一年,她最深刻的記憶是被一群臭男生(包括小學部、國中部,連高中部都有)黏住,搞的每天心情都很不好,以至於後來她主動要求念女校,直到大學,她的求學過程裏才再出現「男同學」這三個字。


    可是,那隻是讓她少受一點打擾而已,不論她走到哪裏,總是會吸引男人的注意,進而被搭訕。


    他說十三年前,難道他是那群臭男生之一?


    想他現在的模樣,實在很難將他跟那些臭男生聯想在一起……呀!難道是他?!


    「小寶貝,妳在想什麽?」一下樓,辛盛就看見他的寶貝女兒站在窗戶前望著外麵發呆。


    因為昨天寶貝女兒在俱樂部被人騷擾,所以辛盛立刻決定短期內不再去那裏,留在家裏陪女兒。


    「爸。」她回神,伸手挽著父親的手臂,頭靠在父親肩上。


    「怎麽了,不開心?」辛盛望著寶貝女兒。


    「我討厭臭男生。」她皺皺鼻子。


    辛盛哈哈大笑。「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他好煩,又很不禮貌。」她討厭仗著自己力氣大威脅女人的男人。


    「放心,爸爸不會再讓他來煩妳的,」昨天一回來,他已經命令兒子們,好好給莊氏一個小小的警告了。


    「爸,為什麽男人總是會看了漂亮的女人,就緊追著不放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不覺得我的魅力有那麽大。」


    她不是沒有自信,也知道自己十分幸運地生了一張惹人憐愛的美麗麵孔,但男女之間的追求就隻是因為美麗嗎?


    那樣的感情,未免太膚淺了!


    「沒辦法,我的小寶貝是隻小狐狸精,天生就是會吸引很多男人追著跑。」辛盛打趣。


    「爸!」她抗議。她才不想要被那麽多男人追著跑!


    但是她爸爸的話卻是事實。


    辛皓熏一出生就是個漂亮的小女嬰,人家說小時候漂亮,長大了未必好看,但這句話完全不適用在她身上。她愈長愈漂亮,天生的好膚質,五官深具東方女子特有的溫婉與美麗,從小到大,隻要是男人,見到她沒有不喜歡她、討好她的。


    可天知道,她一點都不想當那種會勾引人的狐狸精,偏偏爸爸媽媽就生給她一副漂亮到不必做什麽、隻消一個淺淺的微笑,就足以勾動男人心的出色外表,才害得她老是被男人騷擾。


    所以大學一畢業,她就在台中蓋了熏屋,生活裏隻有共同居住的好朋友,不隨便與外人來往,避免自己的生活一直被打擾。


    但回台北的時候,她就免不了要陪著父親跟人打打招呼、應應酬。


    「那麽多人追妳,妳有沒有對誰印象特別好?」


    辛盛一問,辛皓熏立刻想到他。「沒有。」但她卻搖搖頭,順便把他的影像甩出去。


    「完全看不上眼?」


    「爸,難道你希望我快點嫁出去嗎?」辛皓熏嘟起嘴。


    「當然不是。」辛盛嗬嗬笑。「可是女孩子總要有個歸宿,妳那些好朋友不都找到另一半了嗎?就剩妳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


    辛盛極疼愛女兒,的確不希望她嫁出門,可是女孩子家大了,總是需要有個人可以依靠,他再疼女兒,也無法陪她一輩子,隻能交代兒子,不論妹妹遇到什麽事,他們都得照應她到底。


    「不會呀,還有寶兒。」想到熏屋裏那三個男人拿她們兩個沒轍、老是吃癟的矬樣,她就覺得好好笑。


    「要是寶兒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呢?」


    「那我還有爸爸。」辛皓熏才不上當。「我要陪爸爸很久很久。」


    「妳呀……」真是小狐狸精一個,連他是她爸爸都無法抗拒。明知道這話不能當真,可是聽起來還是很高興。「晚上陪爸爸去參加曹董的生日宴會,好不好?」


    「爸爸說的,當然好囉。」她一副聽話的乖女兒狀,逗得辛盛又是一陣嗬嗬笑。


    他的寶貝女兒呀,他實在舍不得把她嫁出去。


    翔殷保全董事長辦公室。


    「見到她了?」坐在皮椅上的男人一身肅黑,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詭譎,懶洋洋的問語裏含著某種興味,讓人不敢掉以輕心。他是翔殷保全的董事長,殷逢遠。


    「見到了。」隔著辦公桌,坐在他對麵的那個男人身著白色休閑服、一身閑適的氣質,兩人正好形成強烈對比。他是殷逢遠唯一的弟弟、翔殷保全的總經理,殷逢倫。


    「這是辛氏財團的委托書。」殷逢遠拿起一隻公文夾,直接丟過去。


    殷逢倫順手接住,打開來,看見保護對象的名字--辛皓熏。


    「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那女人究竟有什麽魅力,讓倫弟為她一癡十三年,沒見麵,情感卻從未減少。


    「一切。」殷逢倫笑了笑。


    從見她踢樹的那一刻起,他就像被她踢掉了心,她表麵溫馴,實則自我,脾氣也沒有別人想象中那麽好;但她卻是機敏的,不論自己落人什麽樣的境地,她總可以替自己找到出路。


    她是多變的,心思不易捉摸,可是--他就是愛她這樣的多變,喜歡看著她的一嗔一笑,再久也不會倦。


    光看倫弟這種表情,殷逢遠隻能搖頭,轉而說道:


    「聽說莊氏企業一直和專門放高利貨的吳老板合作,莊氏把銀行款以超貸的方式放給吳老板,再讓吳老板去放高利貸,所得到的利益扣除銀行的利息後,雙方平均分擔。」


    利用這種方式來替自己增加資金,真是個「好」方法。


    「大哥,把人家暗裏的生意調查的這麽清楚,不太好吧?」殷逢倫打趣地道,然後想了想,「莊氏經營的銀行保全部分不是簽給我們嗎?」


    「是。」


    「安裝作業預定什麽時候完成?」


    「再半個月。」


    「後續呢?」跟這種遲早出問題的公司合作,第一就是款項要先收,第二就是撇清關係。


    「公事公辦。」殷逢遠說道。


    「可是……莊氏千金好像不隻想公事公辦而已。」殷逢倫提醒道。莊子柔對大哥的癡迷不是一天兩天了。


    「莊氏的少東對辛氏的興趣似乎也不隻是在生意。」殷逢遠淡淡回敬。


    別忘了莊子強想追求的對象,就是他所在意的女人。


    「好吧,看來我們都有各自的問題。」殷逢倫合上公文,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將公文放回去。


    「大哥,祝你好運了。」這句「好運」,是針對大哥跟他的女人之間的狀況。


    「如果杠上吳老板,不必客氣。」殷逢遠淡淡一笑,已經猜想得到吳老板可能的目標了。


    殷逢遠過去也曾是黑道上的一分子,在弟弟的堅持下才漂白。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他們兄弟倆齊心協力做到了。而吳老板--道上稱之為吳老大,過去和殷逢遠並不對盤,到現在都還想找機會打垮他。


    莊氏和吳老板合作,扯上辛皓熏的事,吳老板必定會幫著莊子強來找殷逢倫的麻煩,借機想打擊殷逢遠。


    殷逢遠的這句話,等於是讓殷逢倫放手去做,除了搞定他自己的女人之外,也暗示他,對於敵手的挑釁行為,不必忍讓。


    「謝了,大哥,那我先走了。」殷逢倫笑笑地轉身,準備回去換件衣服,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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