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生的麵如冠玉,目勝朗星,清俊儒雅,風度翩翩。那杜老二長得滿臉橫肉,肚子碩大,整個人肥油油的。江令宛覺得蕭湛必然是受了杜老二脅迫,才不得不答應的。


    至於他笑,也必然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心酸。


    她放軟了聲音,說:「雖然開門做生意,但這種事也要講究你情我願,難道以後遇到這樣混不吝的人,你都要接下來嗎?以後你要讓你的屬下替你擋著,不要怕得罪人。」


    蕭湛就笑。


    他是什麽人,杜老二是什麽人,他何嚐怕得罪誰?


    蕭湛並不打算解釋,因為被她關心的感覺挺好的,他「嗯」了一聲:「我以後會注意的。」


    江令宛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對方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說多了不好,畢竟交淺言深是大忌。


    但他一副並未放在心上的樣子,讓江令宛又忍不住說:「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必瞎提醒了。以後遇到麻煩,你可以直接亮出南昌王的名號,就說你是他的人。有些人便是再色急,聽到南昌王的名號,恐怕也不得不打退堂鼓,不敢對你用強。」


    青峰猛回頭,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是笨,是不聰明,可也聽出問題來了。


    江三小姐的意思是,主子是南昌王豢養的相公!


    我的天!這太駭人聽聞了,江三小姐膽子太肥了,這是不想活的節奏啊!


    青峰震驚駭然地望向自家主子,隻見主子身體僵硬,手臂線條緊繃。


    完了,完了,主子蓄勢待發,是要準備出手了,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眼看著就要香消玉殞了。


    然而,青峰想象中雷霆之怒,血濺當場的情況並未發生,蕭湛的僵硬隻是一瞬,他身姿很快恢複如常,仿佛剛才隻是青峰的錯覺。


    「原來你以為我是南昌王的人。」蕭湛墨玉寒潭般深邃的雙眸望向江令宛,語氣耐人尋味。


    江令宛詫異:「難道不是嗎?」


    蕭湛「嗬」地一聲笑,意味不明又有些傲然:「以我的身價,南昌王可養不起。」


    青峰放在假山上的手一抖,又一塊碎石落地。


    江令宛眉眼一閃。


    南昌王養不起的身價,那便隻有清音小築的頭牌了。


    這就難怪那烏篷船裏的東西樣樣都如此金貴了。


    還有剛才杜老二纏著他,他並沒有很擔心害怕。清音小築的頭牌,背後有大靠山,豈會害怕什麽人?


    剛才杜老二會輕易放手,想必也是看了他的麵子,並不是要跟她做朋友。


    想到自己剛才的路見不平,江令宛覺得窘窘的。


    她揚臉一笑:「原來是這樣,是我沒弄清情況,杞人憂天了。杜老二還給我留了一封銀票,這個人出手也很闊綽了。」


    她說話的時候,打開信封,裏麵赫然放著十張一百兩的銀票,整整一千兩,這哪裏是小意思?


    這簡直是揮金如土啊!


    非親非故的,這銀票她不能要。


    江令宛將銀票裝回去,把信封推到蕭湛麵前:「蕭公子,既然你跟杜老二認識,那這銀票就麻煩你代我還給他吧。」


    小姑娘窘迫地耳朵都泛紅了,像粉色的玉石透著誘人的光彩,偏偏做出鎮定大方的模樣,拿杜老二來扯開話題,真是可愛的緊。


    蕭湛眸中閃過一抹笑意:「我與杜老二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麵。」


    「不過我打算等會去找他,因為他也給了我一匣子銀票。」


    江令宛趁機說:「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蕭公子不介意吧?」


    蕭湛微微頷首:「可以。」


    「那好。」江令宛說:「我先去跟同伴說一聲,然後再來這裏跟你跟你匯合。」


    蕭湛看著那匣子,勾起嘴角,輕輕笑了。


    青峰覺得越發看不透自家主子了,被誤會成相公,一點也不生氣;江三小姐要與他坐一輛馬車,他竟然不介意。不僅不介意,反而還笑,好像陰謀詭計得逞了似的。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不一會江令宛回來了,兩人上了馬車,江令宛反客為主給蕭湛倒了一杯茶:「蕭公子,請。」


    蕭湛伸手接茶,手指與她指尖相觸,蕭湛怔了一下,似不敢相信,又很快把手收回。


    「你也請。」


    江令宛喝了茶,笑著說:「這茶真好喝,怪不得人家都說清音小築的東西雖然貴,但物超所值。」


    她笑容甜美,眼睛彎彎,看著無害卻透出一股子狡黠。


    蕭湛心知她怕是要算計什麽,就跟上次想要把玉佩贖回去一樣,會先用笑容降低對方的防備。


    他心底發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是啊,茶是挺好喝的。」


    江令宛見氣氛好,語氣也熱絡了幾分:「蕭公子在玉嬌奴麵前應該能說得上話吧?」


    玉嬌奴是清音小築的主人。


    「還算能說得上話。」蕭湛垂眼品茶,遮住了眸色:「怎麽,你有事要找他?」


    「我想從清音小築贖一個人。」江令宛三言兩語將柳絮與柳直的事說了:「我頭一次與蕭公子見麵,你就幫了我的忙,那時我就知道蕭公子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


    「到今天,我們是第三次見麵,正所謂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就不跟蕭公子見外了,我想請蕭公子幫忙牽線,把柳直贖出來。」


    蕭湛點頭:「沒錯,既然是朋友相求,我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就衝你剛才替我解圍,我也不能不幫你。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回去等我消息。」


    江令宛臉一紅,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剛才替他解圍,那就是個笑話。


    不過她也很高興,他可是清音小築的頭牌,有他出麵,這事還怕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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