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變了臉色,吃驚的同時又覺得不敢相信,十幾歲的女孩子,就算偶有摩擦,也不至於要下毒害人吧?


    女學生們不相信,可宋山長與夫子們卻臉色難看,想起了女學從前發生的事。


    宋山長聲音急促,嚴厲地命令:「都站著不要輕舉妄動,把大夫叫過來。」


    大夫匆匆而來,先拿了枕頭看了一會,神情陡然變得很慌張:「是讓人嗜睡,神誌不清的山茄花粉,女學裏怎麽會有這種藥?」


    淩夫子勃然變色,其他人也十分駭然,滿臉震驚。


    宋山長目光冷得如冰:「再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


    「江令宛,你把經過詳細說一遍。」


    江令宛這才把經過說了:「……喬燕兒肚子疼,跟江令媛先回來了。」


    「……我讓柳絮去請山長與夫子,江令媛便起身就要走,我想讓她等山長與夫子們來查看過之後再說,就阻止她。不料她突然發怒,對我破口大罵。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自然越發要攔住她,她為了掙脫我,就動起手腳來。然後便是你們看到的那一幕。」


    她這一狀告得十分高明,沒有明說江令媛下毒害她,卻字字句句都在指向江令媛。


    尋釁打架是一回事,下毒害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山長麵皮緊繃,眼中怒火跳動不止:「陳夫子留在這裏,看看房間裏還有沒有其他問題。蕭夫子去叫喬燕兒,讓她立刻來見我。」


    「其他人先回去午休,江令宛便到蕭夫子處休息吧。」


    ……


    宋山長安排妥當,率先離開,大家本該回去休息,可出了這種事,誰又能睡得著?


    幾乎所有人都跟在蕭夫子身後去找喬燕兒。


    可寢室裏哪還有喬燕兒的影子?


    與喬燕兒同寢的女孩子說:「本來喬燕兒是跟我一起看熱鬧的,江令媛被帶走之後,她就不見了。」


    不用說,肯定是畏罪潛逃了!


    蕭夫子和氣的臉上也露出儼然之色:「她逃不了,今日考試,沒有山長夫子手書,門衛不會放行的。」


    果然蕭夫子最後在門口找到了喬燕兒,她神色焦急,正苦苦哀求、威逼利誘讓門衛放她出門,見蕭夫子來了,喬燕兒立刻神情慌亂如炸了毛的貓:「不是我,枕頭裏的藥粉不是我放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蕭夫子一聲冷哼,不顧她掙紮反抗,冷著臉將她雙手反剪,毫不憐惜地抓了人,帶去見宋山長。


    事到如今,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喬燕兒與江令媛一定有問題了。


    就因為江令宛成績優異,表現突出,她們倆便出手害人,真是心狠手辣,無恥之尤!


    女學生們憤然地想到。


    ……


    「太惡毒了,太無恥了!」程靜昕十分擔心江令宛,握著她的手,將喬燕兒、江令媛狠狠罵了一頓,「你不用怕,宋山長與夫子們會為你做主的,絕不會讓她們輕易逃過。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


    江令宛剛才太可憐了,想哭不敢哭,眼淚欲掉不掉的,她當時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卻從大家的表情中看出了擔心、同情。


    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她越可憐,大家才會越發地厭惡喬燕兒與江令媛。


    隻是在最好的朋友麵前,她不打算偽裝,江令宛微微一笑:「我剛才是假裝的,其實剛才江令媛的那一巴掌落空了,沒打到我。我的頭發是我自己弄亂的,而且在大家來之前,我已經打了江令媛一耳光。今天吃虧的人,是江令媛,不是我。」


    「真的假的?」程靜昕懷疑,「你不會是怕我擔心,所以強顏歡笑吧?」


    江令宛一揚眉,眸中波光流轉,燦若明珠:「誰強顏歡笑會是我這個樣子?」


    程靜昕看得分明,立刻笑起來:「好你個宛姐兒,連我都唬住了,你都不知你當時那個小可憐的模樣多讓人心疼,我看著都急快哭了,原來竟然是假裝的,害我瞎擔心一場。」


    「唉,沒辦法。」江令宛聳聳肩,無可奈何,「誰讓我這麽優秀呢!樣樣都好,連騙人都如此高明,真是令人煩惱啊。」


    程靜昕又被她逗笑:「是,是,是,優秀的江三小姐,下午的禦馬考試必然又是第一了。」


    「那可不!必須的!」江令宛霸氣道,「你呢,程五小姐,能拿個第二嗎?」


    「必須的!」程靜昕哭笑不得道,「李將軍說了,今天下午的禦馬考試,他會親自過來看著我考。如果我考得不好,他一定會狠狠教訓我,絕不留情。為了不在同窗們麵前挨罵丟臉,我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考個好成績。」


    江令宛立刻察覺到不妙:「李將軍說他親自來監考嗎?那他有沒有說蕭湛是不是也跟他一起過來?」


    「這個李將軍倒沒有說。」程靜昕不確定道,「蕭五爺應該不會來的吧,畢竟你也知道,他若是來了,誰還有心思認真考試呢?」


    是啊,那天在練馬場,蕭湛一出現,同學們便驚為天人,目不轉睛,一個個神情激動、眼神火辣地盯著他看。


    而蕭湛當時臉色生硬,冷落冰霜,目含不悅。


    就在次日上午,女學便下了規定:放學之後,學生們要立刻回家,不得無故在女學逗留徘徊。一經發現,記小過一次。


    很明顯蕭湛不喜歡被圍觀。


    所以,下午的考試李將軍會親自來監考,而蕭湛卻絕無出現的可能。


    「對。」江令宛輕吐一口氣,笑著說,「蕭家五舅舅怎麽可能會來,我真是想的太多了。」


    程靜昕失笑:「自打梅姨母搬出去之後,你便懟天懟地懟空氣,佛擋殺佛,神擋殺神,沒想到你也有膽小如鼠、草木皆兵的這一天。」


    江令宛抿嘴一笑,無不輕鬆愜意道:「今天下午前來監考的是李將軍,到時候膽小如鼠的恐怕是你。你與其嘲笑我,不如先想想怎麽過今天下午這一關吧。」


    看著她笑得一臉燦爛,程靜昕不依不饒,與她笑著鬧成一團。


    然而,等江令宛到了練馬場,便笑不出來了。


    同窗們大多都到了,卻沒有像平時那樣聊天說笑,一個個麵色緋紅,矜持微笑,格外端莊優雅,一雙雙眼睛俱含了秋波,火辣辣地朝蕭夫子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裏站著的除了蕭夫子、李將軍之外,還有一個本不該、不會出現的人,他身材偉岸,站姿挺拔,俊美無儔的臉上一派平靜淡然。


    江令宛迅速轉過臉,裝作沒看到蕭湛,快步朝同窗們所在地方走去。


    眼看著她就要走到同窗隊伍裏了,身後突然傳來男子渾厚冷冽的聲音:「宛姐兒。」


    嗬嗬!


    江令宛很想罵人,很想裝作沒聽到,一旁的女學生卻激動得無法自持,此起彼伏地提醒她:「江令宛,蕭五爺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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