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還尚不食子,江伯臣竟然做出這種狠毒之事。」淩夫子臉寒如霜、眼冒怒火,抓了江令媛的手就要去找江伯臣理論,「女學已經允許你繼續讀書,你身體也根本沒病,我倒要問問,他有什麽理由不許你去女學!」


    江令媛連連搖頭,淚如雨下:「有的,江令宛便是他的理由。您不了解我父親,他一向唯利是圖,誰能給他帶來好處,他就聽誰的話。如今江令宛赤手可熱,他便對她言聽計從。」


    「隻怪我與江令宛不是一母同胞,隻怪我沒有像從前那樣任她奴役使喚……」江令媛捂住臉悲聲大哭,「早知道她這麽厲害,我就該處處忍讓的,隻要能讓我繼續讀書,便是受她欺負我也願意的,可是現在不行了,我後悔也不行了。」


    淩夫子聽得怒火滔天,臉色卻越發的陰沉,聲音如比冬天的寒風,透著入骨的冷意:「宋山長重學不重德,看不清江令宛品德敗壞、詭計多端。不過她得意不了太久了,如今她與陸明珠同坐,遲早要鬧出大事來,到時候,恐怕山長也保不住她。你隻管耐心等待,等陸明珠收拾了江令宛,你就可以重新回女學讀書了。」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陸明珠來京華女學一個多月了,淩夫子想象中兩人水火難容、針鋒相對、陸明珠對江令宛揮鞭相向的場麵並未發生。


    除了第一天當眾與江令宛起了小小摩擦之外,陸明珠再沒有惹過其他事,大家不禁懷疑這位刁蠻任性愛揮鞭子的明珠郡主是不是轉性子了,怎麽會變得這麽規矩?


    然而,規矩都是表麵的,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她可沒少找江令宛切磋武藝。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到江令宛宿舍來了兩次,放學後在路上攔了她三次,幾乎每隔五六天,她就要上門討教一回。


    這天上午課結束,江令宛與程靜昕來到食堂一個僻靜的餐桌旁,剛剛坐下正打算吃午飯,陸明珠來了。


    哎呦,又來找你了?


    程靜昕用眼神詢問江令宛:這麽多同學看著,你們倆打起來,不好吧?


    江令宛兀自拿起筷子吃飯,看都沒看陸明珠:「上回你又敗給我了,按規矩,過招的時間地點我來定。我現在沒空,若想請教武藝,下午放學別走,在女學後門等我。」


    「你不過是有個高人指點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的。我現在不跟你比試,待我拜了名師,學好了功夫,自會將你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陸明珠振振有詞、理直氣壯道,「你師父姓甚名誰,是何方神聖?」


    「原來你想拜我師父為師。」江令宛眼眸一閃,微微一笑,「可惜,我天資聰穎,自學成才,根本沒有師父。你的想法隻能落空了。」


    陸明珠滿臉狐疑:「你該不會是怕我學會了功夫會打敗你,所以不敢說吧。」


    「你放心,我拜師之後與你便是同門師姐妹,就算我武功比你高,也絕不會欺負你的。」陸明珠自認為自己猜中了江令宛的心思,侃侃而談道,「你隻管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想要什麽,現在就可以告訴我,我一定讓你滿意。」


    「你不是喜歡吃鴻記佛跳牆嗎?我今天帶來了,還熱著呢。」


    她使了個眼色,婢女蓮蓉便將一個食盒放在桌上,從中端出兩盅佛跳牆來,一份給江令宛,一份放到程靜昕麵前。


    「笑話!」江令宛眉頭一揚,大言不慚地誇耀起自己來,「像我這樣的武學天才,百年難得一見,我會怕你?真真是笑話!」


    「不怕實話告訴你,我是無意中撿到一本武功秘籍,跟著秘籍練功,方有今日的成就。從我們倆過招情況來看,你也算是十分罕見的高手了,但是跟我比,還是差得太遠了。」


    陸明珠眼睛轉來轉去,半信半疑。


    江令宛就笑:「你若不信,可以去打聽,你既然能打聽出我喜歡吃什麽,難道沒打聽出我從未學過武,接觸過會功夫的人?」


    「我練的這門功夫,招式靈巧細致,以柔克剛,變化多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克敵製勝,若非我天分極高,豈能練成?」


    「就拿靜昕來說吧,她跟我學習了大半個月,連最簡單的入門基礎都沒學會呢。」


    她雙眼一瞟,給程靜昕使了個一個眼色。


    程靜昕收到,忙皺了眉頭,十分苦惱:「這門功夫的確不好學,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這功夫玄妙,吃再多苦頭我也心甘心願,我要勤學苦練,堅持個十年八載,不信練不成。」


    說到後麵,苦惱變成了信誓旦旦,堅定不移。


    江令宛是想教程靜昕,但是程靜昕拒絕了,一則她對習武不敢興趣;二則,她覺得這是江令宛的看家本領,她不能覬覦。


    兩人一唱一和地說瞎話,把陸明珠唬的一愣一愣的,越聽越信以為真。


    「那你把這本武功秘籍給我。」陸明珠迫切想學到這門神奇的功夫,「憑你要多少錢,隻要你願意賣,我絕不會還價。」


    「一萬兩。」江令宛正色道,「如果那本秘籍還在的話,我要賣一萬兩,隻可惜……」


    陸明珠本來一喜,正要說給她一萬兩,不料江令宛話鋒一轉,陸明珠立刻緊張起來,眼睛緊緊盯著江令宛:「可惜什麽?」


    江令宛砸著嘴,一副往昔歲月值得追思模樣:「可惜那秘籍已經被我毀了。」


    「你撒謊!」陸明珠一掌拍在桌上,薄怒道,「這麽珍貴的武學秘籍你藏起來還來不及,怎麽舍得毀掉?必然是你不想賣,故意撒謊騙我!」


    「正因為這武學秘籍珍貴,我才更要毀掉啊。毀掉秘籍,就再沒有其他人能習練了。如今這世上,會此神功者,唯我一人。」


    江令宛喟然長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感覺固然很美妙,可時間久了,便難免會生出些許寂寞的感覺。沒有對手的感覺,你不懂的。」


    陸明珠痛心疾首,氣得眼睛裏幾乎要滴出血來:「暴殄天物,毀壞武學秘籍,你簡直人人得而誅之。」


    「是啊。」江令宛也十分遺憾,「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毀掉秘籍,或許這世上還能有人與我平分秋色。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陸明珠氣得簌簌發抖,怒瞪江令宛半晌才氣咻咻而去,片刻後又回來,咬牙切齒道:「蓮蓉,把佛跳牆帶走,扔出去給狗吃!」


    她又走了,把腳踏得噔噔響,仿佛她踏的不是地麵,而是江令宛一樣。


    江令宛與程靜昕早笑得花枝亂顫,好不容易等她走遠了,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哈哈笑了出來。


    程靜昕笑出了眼淚,捂著肚子說:「這個陸明珠,怎麽這麽好玩啊。隻可惜了那兩盅佛跳牆。」


    江令宛笑得氣喘籲籲:「不可惜,不可惜,我笑飽了,便是佛跳牆給我,我也吃不下了。」


    她笑聲憋不住,一邊笑一邊說:「不出十二個時辰,她一定還會來找我,要跟我學功夫,你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賭我倒是敢打,隻求她千萬別在吃飯的時候來,要不然我笑壞了腸胃,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再一次笑得前仰後合。


    陸明珠臉黑如鍋底,牙齒咬得咯咯響,將氣惱悉數發泄到食堂院外的樹上:「喪心病狂、喪盡天良、沒有人性、罪大惡極……」


    「蓮蓉!你說,江令宛是不是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


    她聲音很大,路過來往的女學生們俱麵露驚恐:誅之?


    不好,江令宛有大麻煩!


    快去告訴山長與江令宛還有夫子們。


    女學生們如鳥獸狀四散逃開,蓮蓉很想告訴大家郡主不是這個意思,可沒人聽啊。


    「郡主,咱們回宿舍吧。」


    「不回!」陸明珠繼續抽打,「我還沒想好怎麽對付江令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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