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是在包完餅,才發現庭院裏來了陌生人,她立刻要避到後頭,那個穿著華麗的男人卻快一步走到她麵前。


    水兒嚇到,退開兩步。


    「姑娘別怕,我姓趙,是東城趙家商行的少爺。」趟公子自我介紹。


    水兒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就要回後院。


    「姑娘!」趙公子連忙攔住她。「我沒有惡意,妳不必怕。」


    水兒慌的又轉向另一邊,趙公子眼捷手快地拉住她手腕。


    「姑娘,別走,我不會傷害妳,妳別怕呀!」


    「啊……」水兒驚慌地掙紮,眼淚快要掉下來。


    「姑娘,別害怕。」是美人,就連驚慌都很讓人不忍,更加心動,趙公子手一攬就想將她抱人懷裏。


    「不要!」水兒害怕地叫了一聲,用力一扯掙出了他的掌握,可是卻沒站穩地跌到一旁的餅架上。


    「姑娘……」


    趙千金實在看不下去,才想幫哥哥說句話,水兒卻嚇到抓到餅,就朝來人丟去。


    趙千金一時不備,餅就這麽砸到她身上,餅餡就這麽散在她的衣裙上,讓她一時呆住。


    她的新衣服,為了來這裏特地做的新衣服,都還沒給南少爺看到……


    「妳、妳這個笨奴才,妳敢毀了我的新衣服!」趙千金尖叫,揚手就打了水兒一巴掌,然後抬腳就要踹她--


    「妹妹不要!」


    「住手!」


    兩聲阻止同時響起,趙公子來不及拉住妹妹,韓通身形快速地掠過,及時將水兒帶開,讓趙千金一腳踩空,沒站穩地跌到餅架上,架上鐵盤一翻,接著是更多的餅砸到趙千金身上。


    趙公子當場傻眼,韓通沒空理他們,隻顧著看水兒是否完好。


    「水兒姑娘,妳還好嗎?」韓通才看見她的臉,就倒抽口氣。


    完了!她的臉上居然有那麽明顯的巴掌印,他居然沒保護她--


    而水兒在一陣頭昏眼花後,才發現自己被韓通抱到另一旁站好,驚魂未定,淚水不自覺直掉,渾身顫抖。


    「韓……韓通……大哥……」她認出眼前的人,可是,不是南宮缺……


    「水兒!」張大嬸跑的比較慢,現在才趕到,一看到水兒在哭,當下心疼不已。「水兒……」張大嬸扶住她,看見水兒臉上的指印,張大嬸怒火上升。「韓通……」是誰敢打她?!


    「張大嬸,妳先帶水兒姑娘回房,好好照顧她。」韓通以眼神示意她別多問,先照顧水兒姑娘為要。


    「好吧。」張大嬸小心扶著她,「水兒,來,我們回房……」


    等她們走了,韓通這才轉向趙家兄妹,趙千金先發飆。


    「韓總管,你看看你家的下人,居然把我的衣服弄成這樣,還害我跌倒!」


    韓通沒理會她,直接先問旁邊呆住的下人:「怎麽回事?」


    「趙、趙公子問水兒……」見韓通這麽重視水兒,下人一點也不敢隱瞞,直接把實際情形全部說出來。


    韓通麵無表情地聽完。


    「韓總管,舍妹隻是一時生氣,不足有意傷那位姑娘的。」趙公子替自己的妹妹解釋道。


    「就算無意,也不該傷人。」做生意的人,一向就是和氣生財、退一步海闊天空,韓通一向也很好商量、很好說話,可是這一回,他的臉色是少見的嚴肅,眼神犀利。「趙公子、趟小姐,南餅坊不歡迎上門撒潑的客人,兩位請!」直接指向大門。


    「你竟敢這麽對待我?!」趙幹金哪堪別人對她不禮貌,才剛被兄長扶起站好,聽到韓通的話就氣得差點跳起來。


    「妳在南餅坊裏傷人是事實。」韓通一點也不畏懼,直視著趙家兄妹。「就算趙家商行在城裏是有名人物,就算與你趟家往來的全是有名有望之人,但這裏是南餅坊,有南餅坊的規矩,在這裏,隻有少爺說的話才算數。今天妳傷了南餅坊的人,等少爺回來,我自會稟告少爺,等他做出處置。」所以,他今天暫時放走他們。


    趙公子聽的皺眉。


    「韓總管,你何必這麽說?就算南餅坊是有名的老字號餅鋪,但與我們趙家為敵,也不見得討得了好,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語氣停頓了下,又道:「更何況,隻是一個女仆,值得南少爺為她動氣嗎?」


    「值不值得,我家少爺自有評斷。」韓通不多作解釋。


    少爺雖然不常在家,但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南餅坊的人,更何況,這回受委屈的是水兒姑娘!


    他敢肯定,少爺回來要是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善罷幹休!


    「韓總管,這樣吧,」看韓總管的表情,似乎不想這麽算了,趙公子轉思問立刻提出自己的想法:「那位受傷的姑娘,就由我帶回照顧,我保證會善待她,不會讓她再受委屈,可以嗎?」


    「不必了,南餅坊的人,都屬於少爺,少爺自然會照顧,不需要假手外人。」韓通一口拒絕,再下逐客令:「兩位,請回吧。」


    「韓通,你今天這麽對我,一定會後悔!」趙千金撂話。等回到家,一定要爹打擊他們的生意,要他們來求她原諒!


    韓通理也不理,連哼一聲都懶,直接揮手要人關門,這種小兒科的計較,在他眼裏根本不值一哂。


    還是趕緊去看看水兒姑娘的情況比較重要!


    在京城與南餅坊之間的宮道中途,有一家京城「川流客棧」開的分店,名為「川流茶棧」,就開在前後不著店的路旁,提供過路客一個休息兼吃飯的地方。


    與一般過路茶棧的簡單茶點不同,這家茶棧很不惜成本地訓練了兩位廚師,一位負責熱食、一位負責做各種配茶或配酒的小點,既美味又不昂貴,成功打出口碑,成為京城附近百裏內最有名的茶棧,讓許多路過的客人就算不餓、不渴,也非得進這裏來飽飽口福不可。


    在京城裏逗留五天,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後,南宮缺便來到這裏;不多久,接到信的南天仇也帶著妻子蕭羽趕到,跟一樓的掌櫃打過招呼後,直接登上二樓。


    比起一樓的熱鬧,二樓的布置顯然雅致得了多,南天仇領著妻子直接走到右邊最底的一桌。


    「南宮。」南天仇微笑致意,與妻子一同落坐。「難得你會主動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南天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雲流宮旗下四堂之一--朱雀堂堂主,以醫術聞名,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但南宮缺是其中之一。


    「我想請你為一個人調養身體。」


    「哦?」南天仇有興趣了。


    從不開口拜托人的絕劍南宮缺,突然提出這種要求,還真是讓人想不好奇都難。


    「人在哪裏?」南天仇也不囉嗦,一口答應。


    「南餅坊。」


    南天仇挑了挑眉,沒想到南宮缺會允許「外人」待在那裏,這家夥一向很孤僻的哪……


    「那麽,我要各種口味的餅各十個作為診金,如何?」不為難好友說出什麽溫情的感謝話--南宮缺對這種事笨拙得很,南天仇直接開口要酬金。


    「一句話。」沒問題。


    南天仇笑著對妻子道:「羽兒,南餅坊是京城一帶最有名的百年餅鋪,妳有口福了。」


    「嗯。」簡單點頭,蕭羽是不愛笑的,隻是任丈夫握住自己的手,靜靜坐在一旁,陪著丈夫處理事情。


    「你從南餅坊來嗎?」南天仇再度問向麵前那個寡言的好友。


    「不,剛離開京城。」


    「那麽,現在是回程了?」南天仇猜道。


    南宮缺點頭,算是回答。


    「我還有事要處理,明天再過去拜訪,可以嗎?」這家川流茶棧其實是雲流宮經營的生意之一,南天仇會來這裏,當然是為了來這裏巡視兼對帳,隻是剛好南宮缺找他,他就把人給約到這裏見麵。


    「可以。」南宮缺起身。「那我先告辭。」說完,南宮缺已經從窗邊飛身而下,跨上馬匹奔馳離開。


    他就這麽走了,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因為看到南天仇夫妻相知相惜的恩愛模樣,讓他格外擔心一個人。


    向來獨來獨往、無所牽掛的他,心頭終於有了個不得不承認的掛念--水吟。


    想到她的身體狀況、夜裏總被惡夢擾得睡不好……他胯下的馬奔馳得更快了。


    希望那個愛哭的小笨蛋,不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才好。


    從下午發生了那件事後,水兒就沒再出過房門,她擦掉眼淚,沒有對張大嬸說什麽,隻是順從地讓大嬸拿藥擦她的臉。


    大嬸陪了她一下午,直到她吃過晚膳後,才安置她休息,然後走了出去。


    水兒沒有睡,隱約聽見門外張大嬸和韓通擔憂的對話--


    「她有好一點嗎?」


    「沒有。我想她一定是被嚇到了,可是她什麽話也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張大嬸憂心忡忡。


    「她臉上的傷呢?」


    「我有幫她擦藥了。」


    「那就好。」韓通稍稍安心。「她現在怎麽樣?」


    「我讓她睡下了,希望她一覺醒來,會好一點。」


    韓通聽得歎氣。「希望少爺快點回來……」大概隻有少爺,才能安撫她了。而他得擔心,當少爺回來的時候,他該怎麽交代--


    水兒隻聽到這裏,就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臉。


    南宮……缺……


    她嗚嗚咽咽地躲在棉被裏哭,淚水把臉頰上的藥都給衝掉了,她還是哭。


    她好想他,隻要他回來……


    哭到沒氣,她翻開棉被,抱著棉被縮到床內角去,整個人就縮在那兒,眼淚還是不停地掉,沾濕了棉被。安靜的夜裏,就隻聽見她細細的嗚咽聲,時而傳出、時而停止……


    水兒就這麽哭著睡著、又哭著醒來,直到子時過後。


    南餅坊內外一片安靜,一道人影如入無人之境,來到水兒的房門口,輕輕推開門。


    門扇輕啟,沒有驚動屋裏熟睡的人,昏暗的房間影響不了他的視線,他無聲來到床伴,眼神閃過驚訝。


    她沒有在床上平躺著,而是整個人縮到床角,連棉被都卷成一團,她的睡容不安、滿臉淚痕。


    是作惡夢,怕得縮起來,一個人哭了嗎?真是個水做的小笨蛋。


    他坐上床沿,小心地抱起她,想把她的手拉開好蓋棉被,卻意外地發現她手的觸感變了。


    連日的操勞,讓她原本細嫩的小手變得粗糙,一雙小手上更是布滿好幾道傷口,沒上過藥,隻有血液凝幹了的傷疤,連燙傷都有。


    怎麽回事?!他不在的時候,韓通沒有好好照顧她嗎?


    他眼神裏閃過一絲愀然,再打量她臉龐,發現左頰上的紅痕--


    他平靜的神色倏地一變!


    是誰打了她?!


    而驚訝還不隻如此。


    她的氣色明顯不好。原以為多活動筋骨,會讓她的身子變健康一些、氣色紅潤一些,但是……沒有!


    她柔嫩的臉蛋上,隻看見比往常更不健康的蒼白--除了那半邊礙眼的紅痕,臉容裏明顯寫著疲憊,他一把抱過被裏的嬌軀放到自己懷裏、枕著他臂彎,他才驚覺她的身子到底瘦了多少。


    他也不過是七天不在,她卻整整瘦了一大圈,這是怎麽回事?


    原以為身體適度活動後,理應會增加人的食欲,然後應該多長一點肉,改善她那像風一吹就會跑的瘦弱身子,在他走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就算沒長多少肉,至少看起來有精神許多,但現在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難道她都沒有吃飯嗎?還是韓通少了該給她吃的補品?!


    他心裏一下子浮現好幾個疑問,表情沉黑,卻聽見懷裏她的呻吟,發現她又嗚嗚咽咽地哭著醒過來……


    「嗚……」她哽咽著,因為哭得呼息不順而醒來,一張開眼,卻驚訝地呆住。


    眨眨眼,再眨眨眼,還是看不清楚……


    「別懷疑了,是我。」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南……南宮大哥……」她不敢置信。


    「怎麽,嚇呆了嗎?」他看著她的眼,隻見原本瑩然動人的水眸,現在隻剩下一片淒淒慘慘的紅腫。她到底哭了多久?


    「南宮大哥……嗚!」她舍棄棉被,用力抱緊他,又哭了。


    就算這回是因為看到他太高興才哭,但再這樣哭下去,她的眼睛就要腫得不見了。


    「別哭了。」對安慰人始終缺乏經驗,沒請教別人,目前實驗對象又隻有一個水吟的情況下,南宮缺隻能重複他貧乏的一百零一句安慰詞。


    他對安慰人實在很沒天分,這麽久以來一點進步也沒有,說來說去永遠隻有這近乎命令的三個字。


    「呃、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努力忍住淚,可是實在哭得太久了,就算努力止住淚,呼息還是哽哽咽咽地喘不過來。


    南宮缺也不催她,隻是輕撫著她的背,等她慢慢平複。


    「我……想你……」等她能說話了,第一句話,就是想念。


    「想到哭?」


    昏暗的朦朧裏,即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想得到他不以為然的模樣。


    她搖著頭,因為看不清楚,雙手既笨拙又急切地撫向他俊臉,指下感覺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後,是緊緊地摟向他頸後,臉蛋埋入他頸窩。


    南宮缺才意外著她突來的主動,卻感覺到頸邊傳來的濕意。


    她--又、哭、了。南宮缺生乎第一次無奈到想歎氣。


    「為什麽我才幾天不在,妳就變成水做的呢……」一滴滴的淚水,像根細繩似的,緩緩地、細細地,悄悄然地,就這樣揪住了他的心。


    她怎麽有那麽多的淚水可以流?


    想不管她,又舍不下;想罵她,她卻又讓人覺得連對她凶都是一種罪過;想離她遠遠的,卻又想起她老是作惡夢,老在夜裏驚醒的無助模樣……


    如果世上有一種女人,是生來就惹人憐,生來就是讓人照顧,嬌嬌貴貴地讓人隻想疼愛,那她大概就是了。


    柔柔弱弱,是他一向最厭惡的女人,可是……他卻無法厭惡她。


    「水兒,別哭了……」他微偏過頭,捧住她臉頰,溫熱的唇掃過她的眉、眼,沿著淚水往下吮,直到吻住她柔軟的唇辦。


    他的情緒,全在吻裏了。


    不同於上次的氣悶與不耐,她的淚水讓他無法再蠻橫地索求,讓他把拙形於外的安慰言詞,全化為自己的溫度,烙貼著她唇上的冰涼,試圖溫暖她、止住她的淚意。


    「南、南宮大哥……」她的淚停了,但他的唇下滑至她頸邊,引發她敏感的震顫,低喚聲怯怯的,呼息淺促。


    「不哭了,嗯?」


    她深口氣。「不……不哭了。」


    他繼續吻著,嗅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情動地微使了力,在她頸窩吮出一枚印痕。


    水兒驚縮了一下。


    南宮缺感覺到了,淺吻了下那枚印痕,才拾起頭。


    「妳受傷了。」他撫著她的臉,再抓過她雙腕仔細查看。


    那是燙傷的疤,一看就知道沒擦過藥,還起了水泡,他壓了下傷疤,她痛得畏縮了下。


    「很痛?」


    「嗯。」不敢瞞他,她咬唇點點頭。


    「不許咬了。」他手指分開她唇齒。「在這裏等我。」


    南宮缺不急著問明原委,隻交代了一句,便走出她房間,不一會兒又回來,再打亮了一盞燈芯,移到床邊。


    在兩盞燈芯的輝映下,清楚地照出她哭得淒慘無比的嬌顏,他再掃了眼她手腕。


    「躺下。」


    她乖乖照做。


    南宮缺先揉了條冷巾,拭淨她的臉後,再沾濕,敷住她紅腫的雙眼,這才坐上床沿,開始處理她手腕上的燙傷。


    水泡,不剪開不會好,但……他沒有南天仇那麽好的醫術,可以讓傷口不留下疤痕,考慮了下,南宮缺決定先不動,隻擦上具有消炎和止痛的藥膏,暫時緩和她的疼痛,其它的準備留給明天來的南天仇處理。


    好像每次半夜來見她,都是在為她處理傷口或者疼痛,南宮缺不悅地擰起眉,決定他很受夠了。


    既然舍不下她,她又老是狀況多多,連在他的勢力範圍內都還會出事,他決定把她收到身邊親自看管,再不交代給別人了。


    就這麽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他要她成為他的人!


    昨夜,南宮缺就陪在水兒身邊,甚至踰越地上床與她同榻而眠。


    任何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子碰到這種狀況,都會害羞、想到男女之別,但是--水兒完全沒有,被他摟在懷中,她隻感覺到安心,倦累的沒多久便沉沉睡去,連話都沒能多說上一句。


    雖然很想立刻問明白她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但是她熟睡的寧靜嬌顏卻讓他放棄問她的念頭。


    反正,等天亮了再問韓通也可以。如果他膽敢沒好好照顧水兒、漏了哪一頓哪一餐什麽的,那他最好自動點,把脖子洗幹淨準備讓他砍!


    所以在天亮後,他沒吵醒依然熟睡的水吟,隻是悄悄下床,來到書房,讓來到書房要記帳的韓通,嚇得差點沒愣到天邊去。


    「少……少爺?!」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少爺也未免太神出鬼沒了,回來了也不先通知一聲。


    當然,抱怨的話韓通隻敢放在心裏嘀嘀咕咕,完全不敢說出來。


    「水兒的傷是怎麽回事?」一句廢話都沒有,南宮缺直接問。


    呃……這個……韓通的臉上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心虛和……愧疚?


    「少爺,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水兒姑娘,讓她受委屈了……」韓通低著頭,將昨天下午發生過的事全部說了一遍。


    南宮缺麵無表情地聽完,眼神卻益發冷漠,久久之後,他才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你說,趙家公子想帶水兒回去?」


    「是。」韓通小心地點著頭,少爺的臉色……他暗吞了吞口水,隻能慶幸這會兒他不是挑起少爺怒氣的那個人。


    「你說,趙家小姐動手打了水兒一巴掌?」


    他的語氣像是冬天裏的大冰雪,讓韓通忽然覺得好冷,後悔一大早起床沒多穿一件厚毛裘。


    可是,現在才快到中秋……而已,不應該有那麽冷……是吧?


    「是。」懷疑的同時,不忘點頭回答。


    少爺又沉默了,整問書房裏沉靜了一會兒,他才又出聲:


    「韓通,兩件事交給你。」


    「是,請少爺吩咐。」


    「第一,無論你怎麽做,一個月內,我要趙家商行一敗塗地,別讓他們死,我要他們清楚知道,他們為什麽敗家。」


    「是,少爺。」少爺生氣了。


    「第二,三天內,籌備好婚禮的必需用品,我要迎娶水兒。」


    「是……啊?!」韓通再度呆住。


    「有問題?」冷冷的眼神瞥來。


    「沒有,我會準備好。」韓通趕緊回神。


    南宮缺點了下頭。「去做你該做的事--」話聲未落,一道倉皇的人影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南宮大哥!」嬌小的身影直直撲進南宮缺懷裏。


    接下來出現的奇跡畫麵,讓韓通下巴掉了下來,懷疑自己大概還沒睡飽,才會有這等亂視--


    「怎麽了?」


    少爺冰冷的神情褪了,口氣雖然淡淡的,卻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太太太……太陽終於……打西邊出來了嗎?!


    「你不見了。」深吸口氣,水兒抬起臉,怯怯地朝他漾出笑容。


    怎麽?少爺一回來,難道就去了水兒姑娘的房間?!韓通呆呆地站在原地聽,下巴還掉在地上撿不回來。


    「我不會不見,先回妳房間。」就這樣大刺刺地,南宮缺摟住她往外走,對她長發未束的傭懶模樣被別人瞧見有點不高興。


    「少爺。」才走到門口,張大嬸又來報告。


    「有事?」


    「有位自稱南天仇的大夫說要見您。」張大嬸連忙道。看到少爺回來,她總算可以放心。


    「請他直接到水兒的房間。」南宮缺交代一聲,便摟著水兒回房。


    水兒的房間?


    張大嬸疑惑的眼神跟依然呆愣的韓總管相對,同時想通一件事--


    少爺……昨天晚上睡在水兒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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