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宛聽著,覺得很暢快,重生後,程靜昕的事她一直惦記著,如今徹底解決,她這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前世四皇子之所以能在奪嫡中脫穎而出,除了有蕭湛支持,孟修傑也功不可沒,他給四皇子提供了大量的銀錢,正是有了這些銀錢,四皇子才能收買人心,獲得支持。


    如今孟修傑被攆出了程家,沒了投靠四皇子的資本,那四皇子也就損失了一大筆銀錢。


    四皇子是主子勁敵,給四皇子使絆子,就是幫助主子。


    江令宛心情大好,一整天都心情明媚,下午,宮裏送來帖子,讓江令宛這個聯考頭名在十五元宵節這天進宮看燈。


    江伯臣喜出望外,誇她有本事,從外麵買了一大堆書:「後天進宮,皇上召見,你一定要好好表現,這兩天哪也別去,就留在家中好好看書。」


    若能得了皇帝青睞,以後也會被人高看一眼。


    這個道理江令宛懂,不過她並不認為現在看書來得及,敷衍地答應了。


    過了一會,柳絮來了,拿了一封信,是蕭湛寫來的,讓她十五那天在家等著,他來接她進宮。


    江令宛恨恨地把信拍在桌子上,蕭湛必然是想求她原諒,跟她和解,她才不會輕易原諒他,這一次,要狠狠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再也不敢隨意捉弄她了。


    想起上次的狼狽,江令宛氣呼呼的,沒給他回信。到了十五這天,她提前走了,根本沒等蕭湛。


    江伯臣親自送江令宛上馬車:「皇上怕是要問你何時啟的蒙,沒去女學前是跟誰讀的書。」


    他說著,將兩張百兩的銀票塞進江令宛手中,用眼神暗示。


    為了能升官,為了能在皇帝麵前留個好印象,江伯臣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江令宛伸出小手捂嘴笑:「不夠呀!」


    她眼睛圓圓的,聲音嬌嬌的,白嫩的手伸出五個手指,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江伯臣卻覺得這死丫頭是個貪得無厭的討債鬼,偏自己拿她沒辦法,隻能乖乖上繳銀票,又添了三百兩。


    江令宛這才彎著眼睛小了:「我四歲啟蒙,自幼跟著父親讀書。」


    「真是個好孩子。」江伯臣笑嗬嗬地放下車簾,叮囑車夫路上小心,不要磕著絆著小姐了。


    那溫聲細語叮嚀的模樣,儼然一個十分疼愛女兒的慈父。


    江令宛麵上帶笑,心中幾欲作嘔,至始至終,父親對她都隻有利用,沒有一絲一毫的疼愛,不過,她也不在乎。


    之所以留在江家,不過是為了能順利在女學讀書而已。


    暫時互相利用,維持父慈女孝的假象,能訛多少錢,就訛多少錢,等三年課程結束,她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不過,女兒跟父親要錢,這也不叫訛,這是天經地義的呀。


    宮中賞燈辰時初(晚上7點)開始,江令宛提前一個時辰出門,抵達的時候,宮門前的甬道上,車隊如兩條長龍,排了一裏多路。後麵還有馬車源源不斷地加入,人多卻十分有秩序。


    各家馬車前的燈籠爭奇鬥豔,五光十色,風中搖曳,滿目琳琅。


    江令宛撩起車簾看燈,沒想到對麵馬車裏坐的是寧軒,他也撩起了簾子朝外看,兩人的視線冷不防對上了。


    天氣冷,小姑娘隻揭開一點點車簾,巴掌大的小臉露了大半,瑩潤如玉,白皙柔嫩的小臉上,眼睛水汪汪映著車頭懸掛的燈籠,波光瀲灩,動人心神。


    他一向知道,她是很漂亮的,如今卻出落得更美,明豔中帶著嫵媚,嬌若牡丹豔如梅,讓人看了還想看。


    寧軒正想開口,跟她解釋上次去江家的事,對麵的車簾卻突然放下了,擋住了小姑娘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寧軒微怔,就聽到小廝問:「世子,我們要直接進宮嗎?」


    身為永平侯世子,寧皇後娘家侄兒,寧軒進宮向來是有特權的。


    寧軒雙目盯著對麵的馬車,看了看那垂落的車簾:「不必。」


    又招手,叫了護衛過來,低聲耳語幾句。


    江令宛心想,真是倒黴,竟然碰上寧軒了,不能看看燈,隻好百無聊賴地玩手那串顧金亭送的珠串。


    玉石珠串涼涼的,不適合冬天戴,但因為是顧表哥送的,她一直沒換下來。顧表哥給她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深情,她自然要用同樣的真心回饋他。


    正捏著珠子玩,車夫突然一聲呼痛「啊」,緊跟著便是疼得倒吸冷氣的嘶嘶聲。


    「怎麽了?」


    江令宛趕緊跳下馬車,車夫也從車上下來了,死死捂著手腕:「突然一陣鑽心的疼,有刺疼又冰涼,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江令宛略懂一些醫術,抓了車夫的手腕看,不紅不腫,車夫卻疼得冒冷汗。


    江令宛抬頭看了看對麵寧軒的馬車,眼中閃過凝思,將車夫拉到一旁,避開那車的視線,這才把手中的暖爐放到車夫的手腕上。


    車夫果然不怎麽疼了,可是暖爐一拿開,又是入骨的疼。


    這個樣子是不能馭馬的,幸好今天元宵,皇城外多的是馬車與車夫,江令宛給車夫銀子,讓他雇一個車夫拉他回去。


    「你先找醫館看看,不用來接我了,散場後,我自己租車回家。」


    江令宛再次瞥了寧軒馬車一眼,嗬出一口霧,朝宮門那邊走。


    天漸漸昏了,風比剛才打了一些,江令宛把鬥篷的帷帽戴上,把自己罩住了。


    鬥篷寬大,將她小小的人兜得嚴嚴實實,粉色的繡鞋在行走間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寧軒看著她身影,示意車夫跟上去。馬車駛過江令宛,在離她有十來步的距離停下。


    江令宛腳步微緩,雙目微微眯起,寧軒身邊有一護衛,擅用冰針,百發百中,無一失手,若冰針是用毒水製成,可讓人喪命。


    車夫跟寧軒無冤無仇,他不會無故下毒,隻是用普通冰針讓他無法駕車,這樣她就隻能步行了。


    她想看看,寧軒接下來想做什麽。


    寧軒的目的很簡單,他想跟江令宛解釋那天去賞梅,他不是為了江令媛去的。


    馬車越過江令宛之後,他一伸手,將一本書丟了出來。


    書被風裹著,吹得嘩嘩響,正正好好落到江令宛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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