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家訓第三條:


    當別人欺負你時,切記「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有句話說:千算萬算,不如老天爺隨意抓筆一劃。孟秋歡在二十歲那一年,深刻體會這句話的道理。


    誰會料想得到,她也有跟她這輩子視為死對頭、最大敵人的範開低聲下氣的一天!


    但人生就是這麽的「奇妙」,就這麽一小步路走錯,她就踏上不歸路,從此賣掉她大學未來三年悠閑又得意的生活。


    而且重點是,這種非人的三年生活,現在才過了一年多,她還有一年多的日子需要哀號。


    真的是天理何在呀!


    「什麽天理?」好不容挨完兩個小時,教授終於喊聲下課,坐在秋歡前麵的同學兼朋友曹建國,聽到她的碎碎念,好奇地轉過身來。


    「沒什麽。」秋歡半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


    「下午沒課,妳應該很高興才對,怎麽一臉像剛受完滿清十大酷刑?」三兩下整理好書本筆記,塞進背包裏。


    「沒什麽。」


    「沒什麽妳會這副模樣?」曹建國本來背著背包準備走人,但看到她這副模樣……好吧,再坐下來,問清楚好了。


    「沒什麽,你要走先走吧!」請讓她再萎靡一分鍾。


    「要不……跟我們一起去ktv『哭夭』一下吧!」同學努力發揮同學愛。「可能叫一下,妳的精神就來了。」


    哭夭?秋歡噗地笑了出來。


    「要我去那裏接受你們魔音穿腦的荼毒,我寧願繼續在這裏要死不活。」笑出聲,秋歡精神也回來了。


    「魔音穿腦!?」曹建國大受打擊。「妳居然把我們的天籟美聲形容成魔音穿腦,太毒了吧!」


    「我沒直接說『吵死人』已經很給你麵子了。」秋歡一點也不客氣。「要去就快去吧,我還要去吃中飯,然後打工,沒空跟你閑扯。」


    「妳又不缺錢用,幹嘛要那麽辛苦打工?」雖然說打工是一般大學生幾乎都會做的事,但是秋歡是他認識中唯一不靠家人給予,依然能讓自己過好生活,不必為生活費煩惱的人。


    因為她的投資技術太高竿了,拿股市來說,她相中的股票沒有一張不漲,而她最厲害的是,總能在股價轉跌之前,就將那些股票給賣出去,從中賺取差額。他也聽秋歡的建議玩過幾次,結果是自己看的股票都賠錢,隻有靠秋歡說的股票和買賣時機才賺回損失。


    「人生來就是要做事的、要勤勞,不可以因為任何理由就偷懶。」秋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才怪!」曹建國壓根兒不覺得人應該任勞任怨。「聰明的人懂得怎麽用最少的時間得到最大的利益,隻有不聰明的人才需要做個半死。」他自認這個論點非常適合他們學財經的人奉為真理。


    「還沒學會怎麽栽種,就想得到收獲,同學,你這是很不好的想法喔。」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這叫懂得享受人生。」老是被現實問題壓個半死,人活著就太苦悶了。


    「既然那麽懂得享受人生,又何必要去ktv哭夭發泄?」


    「我們去ktv完全是放鬆啊,順道發泄壓力,這也是享受人生的一種方式。」快樂無罪。


    「少來,你們的享受,完全隻是在成績公布之前做垂死的掙紮,免得到時候拿到滿江紅、被教授盯到滿天是星星,會想哭都哭不出來吧!」秋歡直接吐槽。


    又不是第一天跟這掛好吃好玩、卻懶得讀書的人作同學,哪會不知道他們的斤兩?


    曹建國一聽,滿臉深受打擊。


    「孟秋歡,妳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專門刺激別人的傷心事。」


    「我是提醒你不要逃避現實。」秋歡笑咪咪地說:「好了好了,要去垂死前的狂歡,就找你家那口子快去吧,我要走人了。」


    「真是沒良心的女人……」曹建國嘀咕。


    秋歡笑著揮揮手,把他的抱怨丟在腦後。


    到餐館買了一個飯盒當午餐,她得快快吃完,然後去打卡上工,免得讓那個她覺得非常刺眼的老板有機會找她的碴。


    範開的個人工作室。


    處理完早上的交易,範開透過電腦將一份報表e-mail到「辛氏金控」。


    不一會兒,對方就來電了。


    「範,這筆投資轉的漂亮。」


    「幸不辱命而已。」


    「下星期三晚上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盡心盡力。」


    「有免費的飯可吃當然好,不過我想多帶一個人。」


    「誰?」


    「我的助理。」


    「就是那個討厭你到底、每天給你臉色看,偏偏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小學妹!?」對方輕笑。


    「辛皓城,你這是在嘲笑我、挖苦我嗎?」虧他們兩個那麽好的交情。


    「都不是,隻是奇怪你怎麽能忍了一年多都沒動作而已。」辛皓城回道。


    他和範開是在美國遊學時認識的,交情相當好,從獨來獨往的範開會替自己找一名助理開始,他就嗅到那麽一點點不同。


    隻不過日子過了一年多,他所聽到的,還是範老是被暗罵的情形,讓他真是不知道該歎息範的笨,還是認為老天爺果然公平,讓範有顆精明的腦袋,卻讓他的愛情線特別粗。


    「我隻是不想操之過急。」要視他為最大敵人的秋歡一下子就接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用了個迂回的方法,先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但是已經一年多了,他的耐性大約就到這裏,接下來……他可不打算再這麽「溫吞」下去了。


    「聽起來,你好像已經有方向了。」


    「我的私事不勞你費心。你要見見她嗎?」範開把話題轉回來。


    「當然要。我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有這種魅力,可以讓你這尊『不動明王』動了凡心。」


    從過去到現在,範開遠離女人的個人原則可是相當有名的。


    「你還在笑,我真的是誤交損友。」範開歎息。「小心報應不爽,哪一天這種情形就輪到你身上。」


    「再說吧,我的秘書在叫我了,星期三見。」女人?哈!全天下他在乎的女人隻有一個,就是辛家男人全寵在心頭上的小寶貝——辛皓熏。


    想到今天要準時下班回家陪妹妹吃飯,辛皓城很快收線,開會去。


    範開也掛回電話,想到身為辛氏金控執行總經理——辛皓城每天的忙碌生活,他還是偏愛目前的逍遙自在,對企業的繼承一點興趣也沒有。


    低著頭,範開在便條紙上寫下待辦事項,然後放到另一張辦公桌上,以磁鐵壓住。


    現在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分,再五十分鍾,他那從不遲到的助理,就會拎著空飯盒進辦公室,看到這張紙,她肯定又要抗議一番。


    他一直知道秋歡很討厭他,一來是因為她的態度太明顯了,二來是——在見到孟秋歡之前,他就聽母校係裏的教授和助教們提過了。


    f大有財經科係以來,最與眾不同的兩朵奇葩:一個是在七年前畢業的他,一個就是現在大三的秋歡。


    之所以被公認為「奇葩」,完全歸功於他們一些共同特點……


    第一,他們全是以榜首進f大財經係。


    第二,入學後,他們的成績都保持在全係第一名,從無例外。


    第三,在係所教授以嚴苛聞名的給分製度下,他們兩個是唯一學科平均達到八十五分以上的人。


    第四,他們對商業都有著天生的敏銳,讓他們不僅在學業上突出,連實際操作投資都隻盈不虧、對商業分析頭頭是道,年紀輕輕便小有資產。


    第五,他們一個俊男、一個美女,連外表都是校內外的注目焦點。


    ……更多類似細項,不及備載。


    總之,在他和她身上,有太多相似的特點,雖說兩人入學年份相差八年,但在範開帶給f大的風光沒減半分的時候,又有孟秋歡的出現,兩名高材生讓係上的教授讚不絕口,自豪不已。


    原本相差八屆的他們,應該是沒有交集的,但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把他們兩個人拿來作比較,偏偏範開的在校成績,剛好比孟秋歡優良,孟秋歡就被貶低了;說她再有才能、再厲害、再優秀,女人畢竟還是不如男人,她的成就還是比不上男生們最祟拜的學長——範開。


    這種話,分明就是講來挑釁孟秋歡的,叫一向對自己要求甚高、自信甚高的孟秋歡,怎麽吞得下這口氣?更別說這句話的來源,是從一個追她追不到,吃不到葡萄硬說葡萄酸的臭學長嘴裏講出來的,孟秋歡有多氣就可想而知了。


    男人的麵子重要,但是,女人的「眉角」更是絕對不能被臭男生削下來丟在地上踩!


    秋歡不但在學校整得那個男生從此看見——不,連聽到她的名字都自動閃的遠遠,對範開更是起了挑戰心,非得贏過他、讓那群臭男生「雞嘴變鴨嘴」不可!


    而他——純粹是可憐無辜、沒事被拖下水的範開,就成了孟秋歡這輩子最大的假想敵,每天被某人罵到臭頭。


    真的是有夠冤枉的。


    而秋歡會討厭他,也不完全是因為被人挑釁,最重要的是,範開的成績的確勝過她,在財經界的成就的確很高,而這部分,偏偏是秋歡自認最有天分、最不肯輸人的事,好勝心很強的她,當然不可能認輸,也就把範開當成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了。


    當孟秋歡大一下學期中,範開回母校研究所旁聽課程,順便探望教授的時候,這件事就傳進了他耳裏,讓他啼笑皆非。


    莫名其妙成為被恨的對象,真的、真的是有點冤。


    「不過,這其實也算是件好事,良性的競爭會帶動整個環境進步,提升大家的素質。」教授很樂觀地說道。


    「教授很欣賞這位學妹?」敏銳的範開,當場就聽出教授的讚賞。


    「我當然欣賞她。」教授笑嗬嗬。「身為一名師長,就算教書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教出一個天才學生,可是我卻很幸運,在我退休之前,就讓我遇到兩個,而且你們兩個都沒有出國意願、不羨慕留學,也不認為外國月亮比較圓;就在台灣,打算以自己的實力,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成就。」


    為人師者,再也沒有什麽比看到自己的學生有出息,更來的欣慰的事了。


    「隻是成立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哪算得上什麽成就。」範開笑笑的。


    「我相信你的目標和誌向,絕對不隻這樣。」對於自己的得意門生,教授是非常有信心的。


    「試試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麽程度。」人活著,總是要挑戰一些自己的目標,人生才不會太無聊。


    「你想不想認識一下這位傑出的學妹,我可以幫你介紹?」教授熱心地問道。「我有預感,你會喜歡她的。」


    「不用了,如果有機會,我們自然會遇上。」


    當時,他不認為自己和這個小他八屆的學妹會有什麽交集,隻是萬萬沒想到,當天下午,他們就碰上了。


    嚴格說起來,那種場合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初次見麵場合……


    孟秋歡走在財經係大樓左側的林蔭道上,想到上星期交的報告,今天上課時讓教授評為特優,而且讚不絕口,她就覺得非常開心。


    在這種開心的時候,偏偏就是有不識相的人會來插花——


    「孟學妹,這束花是送給妳的禮物,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請妳吃晚飯?」


    捧著鮮豔的花束、西裝、領帶,故作文質彬彬的禮貌語調、又一副溫文爾雅的架式,被表白的女生還沒回頭,就已經開始想吐了。


    當範開走出教授的辦公室,正準備經過這片林蔭大道離開學校的時候,正巧讓他碰上這一幕,讓他一時真是不知道該假裝沒聽到的走過去比較好,還是躲起來等他們離開了再走。


    等等,孟!?該不會就是孟秋歡吧?有這麽巧嗎?


    範開頓時停下來,後退幾步倚著某棵樹,開始好奇地想知道她會怎麽回應。


    「抱歉,我對花過敏。」女生不客氣地回道。


    「那麽,晚餐?」學長鍥而不舍。


    「我有約了。」她對花過敏,對人更感冒。


    「學妹,別這麽不給麵子嘛。」


    「你的麵子跟我有什麽關係?」她撇清得很。


    「學妹,妳很難追耶。」學長垮下笑臉。


    「難追,總比隨和好啊。」她笑咪咪的。


    「可是妳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實在讓男人很挫折……」


    她拍拍他,「孩子,早點受到挫折,可以讓你早點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別再作白日夢了。」去,毛都還沒長齊,居然敢說自己是「男人」,還是回家多吃幾年飯吧!


    「喂,我比妳大耶。」學長拍開她。


    居然拿對待小孩子的態度跟他說話,也不想想她還小他兩屆耶!


    「放心,年齡跟成熟度沒有絕對的關係,你不必覺得丟臉。」反正,他不是第一個被她拒絕的學長,大概……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不是她自滿,隻是她對男性同胞的劣根性太過了解,愈追不到的,通常他們就愈會成群地前仆後繼,好像沒追到這個女生,就多削他們男生的麵子似的,真是無聊的男性沙豬群。


    「學妹,妳愈說愈過分了,我尊重妳是女生,但是妳說話該有分寸。」學長有點掛不住臉。


    「抱歉,我對煩人的東西,通常沒耐心。」丟下一句不怎麽有誠意的道歉,她轉頭走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繼續看她的書。


    「妳、孟秋歡!妳太過分了。」學長低吼。


    掏掏耳朵,不理他。


    「我隻是喜歡妳,想請妳吃頓晚飯,妳有必要把別人貶得這麽低嗎?」學長走近她,繼續吼。


    繼續翻下一頁。


    「就算妳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就算妳長得漂亮,那也不代表妳可以這樣隨便糟蹋別人的心意;妳就是這種態度,難怪別人會說妳是刺蝟花、大女人,白白浪費一張天生漂亮的麵孔,脾氣卻壞得叫男人抓狂。


    妳以為妳真的多優秀嗎?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妳比得上f大最有名的才子範開學長嗎?!他才是真正的厲害、真正的聰明,妳再用功、成績再好,一樣比不上範學長,女人就是注定要在男人之下,有什麽好跩的……」哇啦哇啦,從個性到成績、再到兩性議題,學長一數落起女人,居然欲罷不能。


    而她,竟然也就這麽聽他罵完,等他喘不過氣的時候,才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晶亮的眸底怒光閃爍。


    「首先,長得漂亮是我家的遺傳好,但我可沒叫你來追我,自己定力不夠好,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把,根本像隻媲美豬哥的色胚,把不到又怪別人,這種男人最可恥,一點擔當也沒有。


    我脾氣壞又怎麽樣?我有叫你到我麵前被我罵嗎?刺蝟花又怎麽樣?至少比你們這些貧血男多長一點腦袋,碰到你們這些男人耍白癡的時候,正好可以拿刺替你們針一針通血路,看你們會不會變聰明一點,這是功德一件,你應該感謝我的善良。


    再來,大女人又怎麽樣?誰叫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隻長身高不長腦袋、個個眼睛像得了青光眼,隻看得見女人的容貌,看不見自己又笨又醜的短處,隻會肖想女人自動匍匐在你們的腳下,簡直比哆啦a夢裏的大雄還白癡!」


    一連串的話說下來臉不紅、氣不踹,又是豬哥色胚、又是貧血男、又是白癡笨蛋,當場讓站在她麵前那個學長完全呆住,麵色一陣青青白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妳……妳……」生平沒被人罵的這麽徹底過,學長的腦袋徹底當機。


    不提範開還好,一提到那個她聽了幾百次,好似男人的救星、財經界的超人,不論她的成績多好就是永遠輸他的紀錄、讓這些討人厭的臭青蛙老是拿來奚落她的驕傲的「無臉男」,她就更生氣,罵起人來更不留情。


    「我就是討厭你們這些隻長一張嘴、說的話不是討好女人就是貶低女人的男人,裝模作樣自以為了不起,外表像豬哥還自以為是帥哥,腦袋裏裝的根本是發酸的臭豆腐渣,又、怎、樣?自己比不上別人,就拿個早就不在學校的『先人』來壓我,這就是你們男人的誌氣嗎?還真是『有誌氣』!」


    雖然人長得比對方矮,但她的氣勢完全壓倒眼前的大男人,讓一個大男人嚴重口吃、目瞪口呆。


    聽到這個學弟追不上俏佳人,又拿他來作文章時,他就知道學弟慘了。哪壺不開提哪壺,被罵也是罪有應得。


    倒是……先人!?他有這麽「古」嗎?也不過就是離開學校幾年而已,她一副他像曆史課本上的黑白人物照一樣,真是讓他聽了啼笑皆非。


    本來很想走開,但秉持著愛護學弟妹的高尚情誼,實在看不下去的範開歎口氣走過來,拍拍那位仁兄。


    「追不到女生不是什麽可恥的事,但追不到就開口罵女人是很難看的,回去吧。」真是可憐這位麵色如土的男性同胞。


    雖然他有錯,但告白不成,反而被罵的狗血淋頭,想回罵又罵不出來,那位學長拿著花,捧著一顆破碎的心隻好先回去。


    而秋歡雙手環在胸前,看著麵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雄性動物,等著看他想做什麽。


    而他望著她,怎麽都想不出,為什麽這麽一張美麗的麵容、漾滿慧黠的雙眸下,卻藏著一副這麽火爆的脾氣。


    然而,她罵人時特別晶燦靈動的雙眸灼亮又懾人,神情無畏的讓人移不開眼,讓他瞬間像被什麽迷惑住,走到她麵前。


    「雖然他很煩人,不過妳罵的話也太不給他留餘地了。」他輕歎似地開口。


    剛剛那個學弟隻是氣炸而已,萬一她遇到的是一個會動粗的男人,她那美麗粉嫩的小脖子可就危險了。


    「怎麽,你想替男性同胞討回顏麵嗎?」小姐她心情被打壞,現在是誰惹她誰倒楣。


    尤其,想到這位仁兄也是男的,她就一並氣下去!


    「不是,隻是希望妳口下留點情;世事難料,今天妳得罪一個人,難保明天不會去求他幫助妳。」她太率直,讓他不得不擔心起她的未來。


    「老頭先生,如果你對『說教』這件事那麽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到家扶中心或者少年觀護所報名,那裏有一堆等待『開釋』的人,一定可以讓你說個過癮、模仿上帝的寬懷,以滿足你的無聊善心。」


    「老……頭!?」範開的表情有點滑稽。


    他「高齡」還沒過三十,已經晉升到「老頭級」了嗎!?這小姐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隻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整天碎碎念那些人生大道理,不過,別不好意思,我不會告訴別人其實你去拉皮又整容、肉毒杆菌打了好幾針、胎盤素吃了一堆,所以不會有人知道,其實你已經高齡過七十。」


    抱著書走開兩步,她又回過頭,「哦,對了,不用太感謝我的體諒和善心,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是bmw,而敬老尊賢也是應該的。」說完,小姐她走人是也。


    對於她的火爆脾氣、罵人不帶髒字的創意和慧黠反應,範開簡直啼笑皆非,不知道該讚歎她,還是該掐死她比較好。


    教授怎麽沒提到她這張小嘴有這麽厲害啊?


    但話說回來,剛剛那個求愛不成的學弟,實在也很欠人罵就是,一點身為男孩子的風度也沒有。


    望著她氣呼呼的嬌小身影,消失在林蔭大道的盡頭,範開不由得搖頭笑了。孟秋歡鐵定是所有男人又愛又恨的夢魘。


    美得叫男人忍不住接近,偏偏一接近就會被砸得滿頭包。


    接近她,就像把錢砸進行情莫幻變測的投資標的一樣,感覺刺激、風險很高,但是想看看她由討厭變喜歡的神情卻又要命的吸引人。


    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他就是範開的時候,會不會把他修理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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