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多了一個孟謙,範開和秋歡約會的時候就不能那麽自在了,也不能做一些比較親密的事,不過,孟謙也實在機靈,總會在適當的時候就消失。


    不過,這種好日子過沒幾天,麻煩就來了。


    星期三下午本來範開要實現秋歡的願望,帶她一起去辛氏金控參加半月會議,但是因為要照顧孟謙,所以秋歡決定放棄這次機會,留在辦公室裏繼續整理資料做報告,一邊陪孟謙寫功課。


    範開前一刻才剛離開,後一刻就有客人來了,秋歡起身去開門。


    「妳好,有什麽事嗎?」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渾身名牌時尚打扮的女人,秋歡


    眼熟地瞇了下眼,然後想起來她是誰。


    「當然有事。」來人以一種很高傲的態度問道:「妳就是孟秋歡?」


    「我是。」


    「那好。」她不請自入,徑自到沙發坐下。「我想妳不知道我是誰,我就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妳的老板--範開的妹妹,範佩羚。」


    「久仰。」秋歡不動聲色地坐在她對麵,感覺來者不善。


    「給我一杯咖啡。」她指示道。


    秋歡挑了下眉。想著連範開都不敢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但她卻一副自以為是老大的態度,實在很叫人火大。


    不過,爭執這種小事沒什麽意義,所以秋歡還是去倒了一杯咖啡來,準備聽聽看這個自認為紆尊降貴來這的範大小姐,想對她說什麽。


    「請用。」


    「嗯。」範佩羚聞了下咖啡的香氣,然後開始加糖包和奶精。「為什麽我大哥的辦公室裏,會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


    孟秋歡眼一瞇,「他不是來路不明的小孩,他是我的外甥。」很好,她這種貶抑的用詞,讓秋歡有了炮轟她的第一個理由。


    「妳的外甥為什麽帶來這裏?」範佩羚質問。


    「這是範--老板同意的。」秋歡及時改變稱呼,但是心裏在生氣。為什麽她得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改變自己一貫的習慣?


    「我大哥會同意,是因為他被妳迷昏頭了。」範佩羚不客氣地說道。


    「妳不要以為巴上了我大哥,就等於是替自己找到一座金山,告訴妳,沒那麽容易。我大哥不會跟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在一起,就算他現在喜歡妳,妳也隻不過是他暫時的玩伴而已,我們範家不會允許妳這種女人進我們家門。」


    秋歡真的生氣了,冷冷地反問:「範家很了不起嗎?」


    「不用裝蒜,更不要以為我會相信妳根本不知道我大哥的身分。」範佩羚一臉不屑。


    「我大哥是範氏不動產的繼承人,我們範家在商場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我見過太多像妳這種一心想攀進豪門的女人,妳們的目的還不就是為了錢、為了過好日子;但是妳們找誰都可以,就是別妄想巴上我大哥,我大哥早就有結婚的對象了,他絕對不可能娶妳。」


    孟秋歡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自以為投胎的好,身分就高人一等,拿什麽門戶之見來壓她,哈!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她孟秋歡不吃這一套。


    「妳肯定範開一定不會娶我?」秋歡怒極反笑。


    「絕對不會。」範佩羚說的肯定。「凱莉姊才是我爸媽和我們家人共同認定的媳婦,她才是我大哥未來的老婆。」


    「凱莉姊?」秋歡立刻聯想到:「辛氏金控的文凱莉嗎?」


    「就是她。」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這麽積極接近範開,那麽用力把她貶的一文不名。


    這些女人是怎麽回事,腦袋裏都裝豆腐渣嗎?以為貶低別人就可以抬高自己?這隻不過更證明她們是草包兩枚!


    「所以,妳今天來的目的是要我別作白日夢,早點認清自己的身分,是嗎?」秋歡背靠向後,雙手環胸。


    「妳知道就好。」範佩羚仰著下巴,一臉高傲,以為她會乖乖聽話了。


    「很抱歉,我向來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事,而我可以跟妳打賭,我會讓範開求我嫁給他。」秋歡篤定地道。


    「妳作夢!」範佩羚大叫。


    「我們何不試看看,究竟是誰在作夢?」秋歡哼聲而笑。


    「範大小姐,如果沒別的事,麻煩妳自己離開,恕我不送。畢竟我可不像某種每天閑閑的敗家女,除了逛街購物、追著男人跑以外,就生命無大事。


    我有工作、得養活自己,可不是一個隻會花錢不會賺錢隻等人養的米蟲,不會笨笨的欠了債之後就隻會找別人哭訴、拜托別人代為償還,更不會秀逗到以為穿著高跟鞋、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證明自己的確長得比別人高,身上穿著名牌就以為自己比別人高貴。


    其實說穿了,這種敗家女什麽都不是,連腦袋都隻是長得好看,裏頭根本是一堆豆腐渣,隻是別人眼中的笨、凱、子。」


    論罵人,想跟她比?哈哈,她回家再去練個十年吧!


    「妳、妳……妳竟敢這麽說我?!」範佩羚再笨也聽得出來,她說的一長串,根本就是在罵她,還說她是笨凱子、自以為是!


    「我又沒指名道姓,妳自己要對號入座,也是妳家的事。」秋歡聳聳肩,撇的可遠了。


    範佩羚被惹火了,氣得站起來,口不擇言地道:「妳、妳……妳這個臭婊--」


    秋歡突然「輕輕」拍了下桌子,發出的聲響卻足夠打斷她的話,也讓她嚇了一跳。


    秋歡抬頭直視著她,緩緩站了起來,眼神冷酷,語氣嘲諷卻充滿威脅:


    「我一向不喜歡動手,但是如果有些人不懂得禮貌、不懂得自重,就算是女人,我也不會介意出手教訓;如果妳想領教通過跆拳道三段測試的人,到底有多厲害,盡管繼續說。」


    「妳、妳……」範佩羚被嚇到了。


    「現在,妳要自己立刻走出去,還是我把妳丟出去?」


    「妳、妳……」拿起小包包,範佩羚一邊往門口走,一邊不忘回頭撂話:「妳敢這樣對我,我大哥絕對不會放過妳--」


    「滾!」秋歡喝斥一聲,範佩羚顧不得腳下超過十公分高的細高跟鞋,立刻踉嗆地趕緊跑出去。


    惡人沒膽,無聊的笨女人!


    秋歡關上門,回到座位,愈想愈氣。範開居然沒告訴她,他是出身在建築業的名門--範家,是範氏不動產繼承人,可惡!


    「秋姨,不要生氣。」孟謙將剛剛的對話都聽在耳裏,端了杯水給她消火。


    「小謙謙。」把水放在桌上,孟秋歡緊緊抱著孟謙。


    她一向不服輸,也不覺得自己有哪一點比不過別人,她對自己有自信,卻討厭別人自以為出身豪門,就可以隨便亂教訓人;就算她沒吃虧,但被批評護罵,對自尊心向來高傲的她而言,絕對不好受。


    名門就了不起嗎?她才不希罕!


    範開才開完會,帶著一迭資料搭電梯下樓,腦子裏邊想著剛剛會議上的情形,走到一樓的大廳,思緒就被妹妹一通哭訴的電話給打斷。


    「嗚……大哥,我被人欺負了……那個沒教養的女人罵了我,甚至還想打我,我好怕喔……大哥,你一定要教訓那個女人……」


    「什麽女人……怎麽回事?」範開蹙著眉頭問道。


    「就是……在你工作室裏那個凶女人……」她哇啦哇啦講了一堆秋歡的壞話,說她罵人的話、說她態度的惡劣,更假裝她不知道大哥的身分,根本就是虛偽……「我不要她當我的大嫂啦!」


    秋歡?!範開心一凜。「妳對秋歡說了什麽?」


    「……什麽?」還在抱怨的範佩羚一呆。


    「妳對秋歡說了什麽?!」範開再問一次,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


    「我……我……大哥……」範佩羚被嚇住了。


    「妳立刻回家,等我回去!」範開掛掉電話,立刻跑向停車場,


    不是他偏心,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妹妹受到委屈;如果是一般的情況、對象是別人,他可能會立刻趕到妹妹身邊了解情形。但是,對象是秋歡,他完全可以肯定,這件事一定是妹妹挑起的。


    他了解秋歡,她雖然悍,卻沒有主動惹事的習慣,就某方麵而言,她是很獨善自身的,不關她的事,她很少主動為人強出頭,更不可能去主動挑釁什麽人、對人嗆聲。


    對於這種事,她隻可能有一種反應:「本小姐沒那麽閑,專做那種無聊事。」


    然而,她卻連威脅動手的話都用上了,可見得她被惹的有多生氣,佩羚到底對她說了什麽?!


    範開心裏著急,偏偏遇上交通車故,整條大馬路塞成一團,等他趕回工作室的時候,已經超過五點了,工作室裏空無一人。


    他立刻撥打秋歡的手機,沒人接;他開著車又奔向秋歡的家,發現她根本還沒回家,範開真的開始擔心了。


    他直覺想到她的姊妹,但秋歡留的緊急聯絡人是孟夏濃,她人現在根本不在台灣,而孟春豔和孟冬雪的聯絡方式他並不知道,隻能開著車在他們曾去過的地方到處亂晃,看能不能正好碰上。


    結果,從傍晚到深夜,他滴水未進,也根本沒看見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範開急的幾乎沒白了頭發,終於在晚上十一點多,他接到來電顯示為「歡」的電話。


    顧不得開車不能講手機,他立刻接起來。「歡?!」


    「範,立刻到悠然屋來。」就這麽一句話,酷的範開差點呆住。


    悠然屋?!他怎麽會沒想到?


    車子一掉頭,範開立刻上陽明山。


    一趕到那棟童話式的小屋,莫凱已經先替他開了門,並且以那種「把你的女人搞定、帶走」的表情,惡狠狠地瞪著他。


    範開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太難得看到莫凱這種表情了。


    「抱歉。」他真心地道。「她在哪裏?」


    莫凱一語不發側開身,讓他看見裏頭一大一小趴在桌上的情形;隻不過一個是醉倒、一個是睡著而已。悠然在一旁陪著。


    「莫。」悠然才要起身,莫凱咻地一聲從門口立刻趕到她身側,十公尺的距離用不到一秒鍾。


    悠然先給了莫凱一抹笑容,然後才轉向範開,用她軟軟的語調輕聲責備道:「你讓秋歡很生氣呢。」


    「她還好嗎?」


    「沒什麽,隻是很氣你,一直罵你而已。」悠然忍不住偷笑。


    從來不知道罵人的詞匯也可以那麽精采,整整一個晚上,秋歡邊喝酒邊罵,字詞沒重複,而且省略了很多難聽的字眼--怕教壞小謙謙。


    而小謙謙也忒地鎮定,就待在一旁聽阿姨罵人,一邊幫莫凱做一些家事,這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還煞有其事地低聲討論起燉雞的方法。


    孟謙才五歲耶,懂這麽多會不會太超乎尋常了呢?


    不過,一聽她這麽說,秋歡就開始讚揚她的小外甥有多麽乖巧又聰明,又有多貼心、多紳士,一點都不像「某人」,把算計當飯吃、奸詐當開水喝,嗜好就是把人騙得團團轉!


    「她醉很久了嗎?」範開輕問,望向秋歡的表情,帶著點好笑,卻又心疼,還有一絲安心。總算……找到她了。


    「剛睡著半個多小時。」她一睡著,莫凱就打電話了。


    「謝謝。」他對莫凱說,然後彎身先抱小的,可是淺眠的孟謙卻先醒了。


    「範叔叔。」他稚氣地揉揉眼。


    「是我,我來接你們了。」範開回道。


    孟謙已經完全清醒,很冷靜地看著範開,「你讓秋姨很生氣,又很傷心。」


    「我知道,佩羚已經打過電話告訴我了。」


    「她說我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我可以不計較,但這句話卻連帶地侮辱到我的母親,我不能接受這個。」


    孟謙對母親的護衛之心,神情之冷峻、用字遣詞之淩厲,讓在場的三個大人都嚇了一跳。


    「我代她向你道歉。」範開直覺這小孩以後不得了。


    「道歉不用,我隻希望你能轉告她,話要出口之前先三思。」這種話一點都不像一個五歲的小孩會說的話。「然後,是她對秋姨說的話和秋姨回的話--」


    孟謙將範佩羚警告和妒罵的話,以及秋歡回罵的話,全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聽的在場三個大人又是一陣呆。


    佩羚說的話不讓人意外,秋歡會回的話也嗆得很像她,可是……孟謙居然隻聽過一遍就全背了下來,這太恐怖了吧?!


    最後……「範叔叔,我相信你知道應該怎麽做,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我明白,我會處理。」


    「嗯。」孟謙點點頭,不再說話。


    範開走向秋歡,將醉倒的她抱了起來。


    「麻煩你了,莫,下回再請你們吃飯。」


    「莫叔叔、悠然姨,謝謝你們的招待。」孟謙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笑容,誠心道謝。


    「不客氣,小謙謙,希望你有空再來。」悠然很喜歡這個小孩。


    「再見。」


    孟謙跟在範開身後,莫凱和悠然送他們走出門口,然後目送範開的車子離開。


    悠然撫著還沒凸起的腹部。「我希望我們的小孩可以像小謙謙那麽乖巧。」有那樣的兒子,一定很棒。


    莫凱聞言,隻是低首吻住妻子。「我希望她像妳。」一個像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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