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斐說:“醫生說沒事才在家裏休養的,如果你看出了什麽,也不要瞞著,他不願意去,我抱著他去也會讓他住下。”沈略笑了:“他的腿打著石膏呢,我的眼睛又不是x光,我能看出什麽來,無非就是……”“就是什麽?”晏斐追問。“當我想賺黑心錢行不行。”晏斐賞了沈略一個白眼,有病啊,這種事情能拿來亂開玩笑嗎。白星澤實在懶得聽沈略胡言亂語:“小樹,要不你扶著我,我們下去小區裏走一走吧。”“好啊。”於樹在沈略和晏斐這裏也插不上話,跟白星澤出去還能聊上幾句,他心裏也對白星澤充滿了歉意,正好當麵道歉。等於樹扶著白星澤離開之後,晏斐也沒有心思應付沈略了,原本還想著來兩個朋友,可以讓白星澤心情舒暢一點聊聊天,誰知道人家壓根也不想跟他們聊,自己躲起來去聊了。沈略笑著說:“白星澤的房間在哪兒?”“你要幹什麽?”“給你看樣東西。”晏斐心說你要給我看東西跟星澤的房間有什麽關係,但是他又很好奇到底是給他看什麽,隻能指了指白星澤的房間。“你幫我把門啊。”沈略用做賊的語氣說。晏斐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沈略的動作了。沈略進到白星澤的房間裏,一眼就看到了他隨身的電腦包,再去電腦包裏一掏,果然掏出了那本他見過的小筆記本,打開翻看了一下。就是白星澤第一次找他去谘詢晏斐病情的時候,帶著去記錄的那本。晏斐無數次看過這本小筆記本,但是並沒有在意,白星澤的工作習慣罷了,這樣的本本還有無數個。“你別亂翻他筆記本,你給我放下。”沈略說:“我就是來確認一件事罷了,看看白星澤對你到底是還有沒有感情。”“你什麽意思?”“本來嘛,你就是為了利益利用了他演戲,他或許是動了一點感情,可是你這麽害人家,人家真的死心絕望了也很正常,我作為朋友也要勸你一句,做人別太過分,別逼人太甚,稍微尊重一下人家,別死纏爛打了。”“但是我又想著,萬一他心裏對你還是放不下,我更要勸你放手了,你心裏在想些什麽呢自己心裏清楚。”晏斐心說又不是你勸我就會聽:“跟這筆記本有什麽關係?”“他第一次發現你的病情之後就來找我了,我簡單跟他說了一些,你知道他幹什麽嗎,拿著這個小破本就在我麵前寫呀寫記呀記,就跟學生期末考老師在講重點一樣,我都驚呆了,我看過那麽多病人,也沒有哪家家屬那麽認真啊。說的最多的都是,醫生我聽不懂,你就告訴我能不能治要多少錢吧。”“我當時沒有跟他說多少,讓他自己回去查,或者帶你去看更專業的醫生,我又不是精神科的哪懂。以我的猜測,他回去之後肯定查了很多,你可以看看他的記錄是到什麽時候。”晏斐回想起來,第一次白星澤發現之後,去谘詢了沈略,回來之後對他百般照顧,後續的生活裏,同樣也是經常叮囑他按時休息吃藥,他原本並沒有多在意,心裏雖然有感動,但是也並不覺得去查一些資料,去谘詢一些醫生有多麻煩。因為那個時候他的認知裏,他把他的腦子代入了白星澤的腦子,把他的人脈關係代入了白星澤的人脈關係。他不知道,白星澤要消化那些繁雜的信息,篩選出來真正有用的需要多久,白星澤可不認識什麽專業的精神科醫生,就算到處托朋友介紹,人家也都是要讓他帶病人過去,他哪敢亂帶著晏斐去看醫生啊,最後都隻能作罷。連約了沈略這邊,都一直沒機會去。沈略說:“他從那個家裏搬了出來,你說你給他的東西他一樣都沒有要,房子也是交給你去租去打理,擺明了就是以後租金什麽的他也不會要,徹徹底底不想跟你往來有牽扯。但是這個小破本,他還沒丟。”晏斐歎了一口氣:“可能是忘記丟了吧。”沈略真想一書砸死晏斐算了,少年時候去他們家醫院裏有一次體檢,一個專業醫生就給他們測試過,晏斐的智商情商都是天才級別,可是很奇怪的是,晏斐竟然有感情認知障礙,這是由抑鬱症引起的,偏偏還是情感認知障礙十大病症中的“應該”傾向。簡而言之就是,有了這種病症的人,會以“必須”、“應該”這樣準則來要求自己和別人,對自己的標準非常堅持。如果他沒有達到這種標準,他就會陷入無止境的痛苦虧欠中,並且想盡辦法要彌補,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同樣的標準也會拿來要求別人,如果別人沒有達到這種標準,他就會覺得失望和怨恨。在他和白星澤的事情裏,他從一開始就認定了這是一場稍微帶著感情的交易,他做到了他承諾的一切,無論是交往過程中的感情付出還是分手後的物質付出,他覺得這是平衡的,沒有任何問題的。誰知道白星澤竟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遠遠超過他想象的感情和行動,這讓他覺得不對,不行,這是有問題的。在和席衍的感情中,席衍沒有做到他所期望的“必須”,所以他會毫不留情的斷絕,這是對方的錯。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他能夠對別人失望,但是他怎麽能夠對自己失望,自己竟然都達不到自己的標準,自己沒有做到自己的“必須”,白星澤比他付出了更多,他完全都不知道,他必須要把人找回來,一切“必須”是他計劃的平衡。誰知道事情越來越失控,白星澤不止付出了完全超越他想象的感情和行動,還連他願意付出的所謂對等的物質都不要了,那麽他算什麽呢,他甚至要開始懷疑自己了。沈略再提醒說:“你打開看看,他最後一次記錄寫的是什麽。”第104章 星澤灣晏斐接過了筆記本,慢慢打開,裏邊寫滿了無數白星澤摘抄的筆記,都是關於他的病情的,每一次摘抄都寫了日期,這是白星澤做記錄的習慣。翻到最後一次的記錄,竟然是把他關外門外的那一天。把抑鬱失眠的病人關在門外會對他有什麽影響嗎?無資料。晏斐可以想象,那一天,白星澤找借口讓他出去買水果後,慌忙查資料,卻發現什麽都查不到,心裏又氣不過,這才鬧了一下。即使心裏已經對他生氣到爆炸,白星澤的心始終是那麽溫柔,就像他們過往的所有回憶一樣,讓人覺得溫暖溫馨。沈略拍了拍晏斐的肩膀:“他真的是一個挺好的人,你現在這麽緊抓不放,我知道勸不動你,但是差不多就算了吧,你去找願意陪你玩的人,白星澤就是一個矜矜業業的普通人,受不起你這些折騰。你還半夜讓陳清讓來幫你開人家門鎖,你還有點下限嗎。”“我就想對他好,怎麽成我折騰他了。”“對,你現在是想對他好,那是因為你心裏不平衡,你要把這些平衡按照你的標準做好,可是等你的感情和物質付出的跟白星澤持平之後呢,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再一次丟開他嗎。”晏斐不解:“誰跟你說的我是在找平衡,虧欠當然有,誰做了錯事會不知道虧欠,明知錯了還不知虧欠的人,那叫沒心沒肺。”“那你的意思是你愛他?莫名其妙失去之後就愛上了?翻書都沒你翻臉這麽快吧?”“誰說我是那個時候愛上的。”晏斐說起這些話有點窘迫,好像在逼他說什麽羞恥的話一樣。沈略不解:“你說你愛他就說唄,你害羞什麽,好像我逼你說什麽你難以啟齒的話一樣。”晏斐故作鎮定的說:“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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