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如水,灑落在水麵,山間,給整片夜色渡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她就站在堤壩上,穿著一襲紅衣,裙帶飄蕩,仿佛踏月而來的仙子。


    潔白的月光仿佛在她臉上罩上了一層白紗,看不太清樣貌,但我知道她是誰。


    山神娘娘,她終於是見我了。


    沒見麵之前,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與她相見的種種場景,此時相見,心裏卻一點準備也沒有。


    就這樣,我與她相隔數步之遙,彼此對望,誰也沒有說話,一如之前第一次見麵那般。


    但這次,對上她的目光,我並沒有退縮。


    直至幾分鍾後,我實在忍不住冰寒刺骨的寒風吹襲,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剛才出門匆匆,且又為了彰顯自己健壯的身材,所以並沒有裹大衣。


    我和山神娘娘深情對望,如此溫馨難得的氣氛,卻被一個噴嚏破壞了,實在是大煞風景。


    我一臉尷尬,偷眼看對方,發現她也微微發愣,最後掩嘴輕笑。


    她一笑,臉上那迷蒙的麵紗也瞬間褪去,露出絕色美貌。


    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看著麵前的麗人,一時間我不由看得呆住了,隨後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話。


    “老婆,你真美。”


    話說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唐突,我們還沒有正式完婚呢,這樣叫她,她會不會覺得自己輕浮,是個登徒浪子?


    聽說古代的女人思想最是保守了,萬一她一生氣將我休了咋辦?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她並沒有生氣,而是坐在堤壩上輕歎了一口氣道:“你以後還是叫我靜梅吧。”


    我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來,表麵看神色自若,其實心裏麵慌張得很。


    “我這次來,其實是跟你解釋那晚上我沒有來完婚的事,相信老鬼跟你說了,那晚怨龍之魂突然暴動,我不得不出手鎮壓,無法離開,你……怪我嗎?”


    沒想到她來找我是為了跟我道歉,一時間心中美滋滋的,搖了搖頭道:“事出有因,我又怎會怪你呢?”


    我問她怨龍之魂現在如何了?要不要緊?


    青梅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她說怨龍之魂現在越來越強大,單靠一把天師劍已經有點鎮壓不住,恐怕不久後它便會突破封印,禍亂人間。


    看到靜梅眉頭緊鎖,我很是心痛,忙將手中的開山斧遞給她。


    “這是老頭巡山時無意撿到的,他說此斧是當年三大高手中另一人的武器,與天師劍齊名,可助你鎮壓怨龍。”


    其實老頭後麵還有一句話我沒有說,那就是以此斧當做娶她的聘禮。


    果然,靜梅看到開山斧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那種開心就像少女看到了滿地燦爛的鮮花,純真而無暇。


    “太好了,有了這斧頭,那條惡龍也會安靜些。”她很高興,從我手中接過開山斧。


    兩手相觸,我感覺她的身體一片冰冷。


    這一晚,我們坐在堤壩上,並沒有說太多的情話,而是彼此傾訴著各自的往事。


    這是兩人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自己短短的二十幾年和她漫長的幾百年簡直沒法比。


    時間雖短,但也有各自精彩的往事。而我說的卻是靜梅無法經曆的,她說她幾百年一直在天堂山上,無法離開,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是怎樣的世界?


    交談中,我發現靜梅表麵看似冰冷無情,其實內心卻很純潔。她說她被派來除掉惡龍的時候隻有十八歲,那一戰打得相當慘烈,三位道門天師,十八位山神全部命喪黃泉,而她自己也粉身碎骨,隻剩一縷殘魂,苟存人世。


    我很好奇,問她生前到底是什麽身份?


    她笑了笑並沒有立即告訴我,說以後我自然會知道的,現在還不到告訴我真相的時候。


    然後我們又提到天師府陸暨求婚的事,她說抱山印和山神印她都可以不要,但九轉金丹的碎片對她卻有大用。


    因為她需要借助九轉金丹的碎片褪去身上的陰氣,再凝練元神,重塑真身。


    靜梅沒有隱瞞,告訴我她現在隻不過是陰靈之身,雖然比普通的陰靈強大,但卻也無法做到如正常人那樣與我生活在一起。


    我問她可不可以將陸暨手上的九轉金丹碎片搶過來?


    她搖了搖頭說:“道門現在實力雖然不如從前,但也有諸多手段,想要從他們手上搶東西,卻是很麻煩。不過你不用擔心,前段時間我在山上發現了一株千年血參,雖然比不上九轉金丹碎片,但也有同樣的效果。”


    兩人交心而聊,雖然問到一些隱晦的事情時,她沒有回答我,但並不影響我們交談。


    這一聊就是一晚上,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色,她站起身與我告別。


    分別時,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衝口而出:“靜梅,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完婚?”


    她身子一頓,沒有轉身,但一句話卻飄了過來。


    “你再等我七天,七天之後我便可以煉化血參,暫時凝結出真身。”


    她走了,一步一幻滅,消失在濃密的森林中。


    我看著她的離去的方向,視線久久不能離開,這一晚上的交談讓我們彼此間了解不少,對於她,我也有了全新的認識。


    “其實老頭安排的這場婚事倒也不錯。”


    我心中有些期待七天後的來臨,說來也真奇怪,一晚上沒睡,此時竟然沒有絲毫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


    當我轉身時,整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隻見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門檻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衝我笑。


    我隻覺臉龐火辣辣的,心中暗罵老頭不正經,都老大不小了,居然還偷看人家約會,偷看就算了,也不知道躲著點。


    “其實山神娘娘大可以不必這樣做,千年血參雖然是大藥,但也不能同時讓她凝結元神和真身,所以兩者隻能選其一。而她選擇凝結真身,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臭小子。”老頭搖了搖頭,轉身回屋。


    我聞言不禁一怔,心中滿滿的感動,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她。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畢竟一晚沒休息了,這時身心放鬆,睡得很是舒服。


    一覺直睡到太陽偏西,才醒過來,起床走進大屋找吃時,才發現整座屋子空蕩蕩的,老頭早就已經離開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辦,這個時候說走便走,一點留戀都沒有。


    說實話,老頭離開,我突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不過當我看到桌子上留下的一本存折,看到存折裏麵的數字時,這種不習慣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五十萬,居然有五十萬。”


    我握著存折的手微微發抖,雖然知道老頭這些年賺了不少錢,但沒想到竟然賺了這麽多。


    這可不是小數目,在農村來說已經算是富豪級別的了。


    正在我幻想著該如何將這筆錢花出去改善自己生活的時候,電話響了,我瞥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一聲糟糕。


    果不然,當我接通電話後,裏麵立即傳來老媽的嘶吼聲。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不?都回來多少天了,也不知道回家,整天在外麵野!”


    “老娘告訴你,今晚還不回家,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你說你都多大年紀了,別人家像你這樣年紀的,娃兒都上初中啦,偏就你不爭氣……”


    麵對老媽的怒火,我隻得唯唯諾諾應是,不敢反駁半句。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我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奇怪,自己回來的消息好像也沒有走漏出去啊,最近也沒什麽熟人登山造訪,除了老頭外,隻有那姓孫的幾人……


    我一琢磨便明白,定是老頭離開前放出消息,不然家裏人不會這麽快就知道我回來。


    想通這點,我心中憤憤不平,自己在這裏幫老家夥收拾爛攤子。他倒好,離開前還要將我一軍。


    老媽既然發話,無論如何我今晚都是要回去的。


    不過在離開前我繞著水庫巡查了一圈,確定蛟蛇這幾天不會翻起什麽大風浪之後,這收拾衣服下山,至於靜梅的牌位,那是自然要帶著的。


    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自家大門這時卻是闖開著,裏麵燈火通亮。


    還沒有走近,一條黑狗便從門內竄出對我狂吠不止,接著看到老媽拿著掃把氣衝衝地趕出來。


    我一看這架勢,自知免不了一頓挨打和批評,幹脆閉目等待狂風暴雨來臨。


    然而接下來聽到的卻是黑狗的慘叫聲,還有掃把在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老媽沒打我,但黑狗卻遭殃了。


    十幾分鍾,我爸和我哥才從屋裏走出,上前勸解,同時對我使眼色。


    我心中會意,忙搶過老媽手中的掃把,扶她進屋,一邊好言寬慰,請求原諒。


    事實上,老媽發這麽大脾氣也是情有可原。算算時間,自己也有三年沒回家了,我知道這些年她對我一定是擔心壞了。


    她生氣的不是我三年沒回家,而是從外麵回來後,卻沒有第一時間讓她知道,最重要的一點,我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飯桌上擺放著十幾碟菜,相當豐盛。飯已經盛好,酒也倒好了,但還沒有動筷,他們在等我回來一起吃。


    嫂子在旁邊哄著三歲大的孩子,大哥和大嫂他們有自己的住處,聽說我回來,今晚特自趕過來的。


    一家人坐在飯桌上其樂融融,老媽的氣很快就消了。但有一點她非常介懷,便是我的終身大事。


    她明確告訴我,這次回來無論如何也得把婚事辦了,不然便將我的腿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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