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入秋,晚上。


    地點:蜈蚣嶺後方,一處荒僻的山穀內。


    天氣:陰冷。


    閻小瑩可能是顧及到我的感覺,並沒有明說,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確實,二爺做了數十年的喃麽法師麵對四翅蜈蚣時,亦說不敵,更何況是我這樣,還沒有徹底成為守山人的初生牛犢?


    我楊言取飛天蜈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即便它已經受了重傷……


    之前之所以能殺死四翅蜈蚣,那完全就是巧合,我和閻小瑩為此差點丟掉性命。更何況,那四翅蜈蚣並不是我們殺死的。


    說來,我們還得感謝小玲突然的出現,要不是她取走內丹將四翅蜈蚣殺死,我和閻小瑩現在恐怕已經到閻羅殿報道了。


    不過……如此一來,小玲變成水魃本來就非常厲害凶猛,現在又吞了四翅蜈蚣的內丹,恐怕比那六翅蜈蚣王更加厲害。


    若是小玲和六翅蜈蚣王遇上,不知是怎樣的情形?


    閻小瑩不想喝我的血解毒,我也不勉強,事實上當初她昏迷之時,我就可以這樣做,隻是害怕自己體內的血液蘊含的蜈蚣毒更甚,給她喝了可能會雪上加霜,一直不敢下定決心。


    現在,我依舊有這種擔憂……


    她好不容易才醒轉過來,我可不想她喝了我的鮮血後,又昏死過去……


    “對了,小瑩,你說我現在的力量以你們陰人的等級劃分的話,達到了什麽程度?”我好奇問道。


    之前我對陰人的事一直都不理解,所知道的,大多數都是從閻小瑩口中得知。


    “不好說……”


    閻小瑩沉吟道:“照道理說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超過了體境,達到靈境初期,與我差不多吧。但若是遇上靈境中期或者後期強者,你恐怕勝不了他們,因為靈境強者其術法道法非常強大,當初的長青道人就是靈境中期,已經可呼風喚雨。”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現在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閻小瑩白了我一眼,哼聲道:“我現在連站也站不穩,跟你比自然比不過。”


    “我是說你全盛時期。”


    閻小瑩撇嘴,淡淡回了一句:“我能將你打死!”


    “哦!”


    我應了一聲,倒是沒有沮喪,接著問:“那依你看,二爺又是什麽實力?還有那飛天蜈蚣。”


    閻小瑩沉吟道:“二爺的實力我估摸不準,因為他出手的次數太少了,不過想來應該也有靈境後期實力吧,甚至魂境初期。而那飛天蜈蚣,但從它結出內丹這一點來看,恐怕就有魂境以上的實力,至於吞了蜈蚣內丹的小玲,其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恐怕就算是道門長老級人物,也未必能對付得了她吧?”


    “相差這麽多?”


    我張大嘴巴,心中震撼,想起之前在殉葬溝內靜梅的靈魂印記出現,僅一喝之威,小玲就灰溜溜的跑了,不敢冒犯分毫。


    照這麽說來,靜梅她豈不是很可怕?要知道那隻是她的一縷靈魂印記而已啊?若是她全盛時期……


    難怪,難怪當初陰司使者來勾我魂魄時,被靜梅嚇得屁滾尿流,夾著尾巴逃跑。實力足夠強大,連陰司的勾魂使者都得要懼怕啊!


    “當然,你現在知道我們的實力了吧?相對來說,我們隻是剛剛入門而已,還不算得上是陰人,與道門的天師比,就是凡人與神仙比較。不說道門天師,單單是那小天師陸暨,實力比我們就不知道強大多少倍呢……”


    “怎麽樣?我說這些話是不是讓你受了很大的打擊?”閻小瑩看著我說道。


    “打擊倒是算不上,不過……挺讓人喪氣的……看來我還得多加努力啊。不然連陰司的一個小兵都打不過,又怎麽去救自己的老婆呢?”


    我想起之前在腦海中突然出現的畫麵,如果那畫麵是真的,也就是說,靜梅此刻已經被巡陽判官帶下、陰司去了。


    想到這些,我簡直心煩意亂,最後無奈歎了一口氣。


    閻小瑩見我如此,搖了搖頭輕聲道:“你我本是普通人,可惜造化弄人,或許你這一生注定如此吧……而我……“


    她說到這裏突然自嘲一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未來的事情還未到來,別想那麽多,人生在世,誰沒有煩心事啊?想開一點!”我安慰道。


    “這些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


    “我一直在等,可惜你從來不會安慰人。”我笑道。


    閻小瑩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是該說你神經大條好呢,還是心態太樂觀……”


    我哈哈笑道:“且歌且笑且狂哉,世間已無我這般人,你能認識我,那是你上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本想逗閻小瑩開心,但她聽了我的話,臉上表情依舊冷清,淡淡道:“人生還是要現實一點好!”


    她這一句話,猶如當頭給我潑了一盤冷水,令我再也無話可說。


    沉默許久,我掃視穀內四周,除了我們所在的石壁上火光搖曳外,四周一片漆黑,寂靜幽深。


    “你休息一會吧,有我守著,出不了問題。”我收起臉色,對閻小瑩道。


    “我不累,倒是你自己背了我那麽久,想休息就休息吧,我保護著你便是了!”閻小瑩回道。


    事實上,我確實很疲累,加上胸口傷痛,腹中饑餓,更是難受。見閻小瑩堅持,我也沒再矯情,四仰八叉的躺在石壁上休息。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閉上眼後,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死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且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看到自己被眾多蜈蚣爬到身上撕咬……後又夢到自己還活著,但卻被人封鎖在棺材內抬去掩埋……


    正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忽然被人搖醒。


    搖醒我的自然是閻小瑩!


    我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問閻小瑩怎麽了?


    “天衍別睡了,穀內深處好像有情況,你起來看看。”閻小瑩聲音有些著急。


    我聞言騰地一下翻身而起,伸手揉去眼屎,順著閻小瑩所指的方向瞧過去。


    估算時間,現在正直深夜,因為我看到夜空之上掛著一輪彎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覆蓋在天空上的烏雲全都散了,露出滿天繁星。


    此時剛入秋,月亮如被天狗啃了一大口,隻剩下三分之一掛在夜幕上,月華如水,還沒有完全灑落地上山間,便消磨殆盡。


    天是亮著的,一簾銀河倒掛,地下是黑色的,山穀內更像是會吞噬亮光的深淵。即便月上中空,沒有任何遮擋物,依舊沒有任何一絲亮光能灑入穀底。


    整片山穀好像無形中有一片黑幕,將月光格擋在外麵一般,詭秘、陰森而可怖。


    之前閻小瑩說魔將的古墓可能在深穀之內,我還半信半疑,但是看到這種詭異的情形,我倒是有七分相信了。


    不過閻小瑩要我看的並不是這詭異的夜色,而是那山穀深處升騰而起一襲火光!


    夜深人靜,穀內深處怎會有火光?且那火光好像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我眯起眼睛,仔細看那火光時,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隻漂浮在半空中的孔明燈,那燈的樣式,與之前二爺在龍涎河尋找小玲屍體時所放的紅明燈一模一樣。


    “是孔明燈,二爺他肯定在深穀裏麵!”我沉聲道。


    “你確定那是二爺的孔明燈嗎?”閻小瑩扭頭看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我一怔,反問道:“你沒看清楚嗎,那就是二爺放的孔明燈啊,與之前我們在河邊尋找小玲屍體時放的孔明燈一模一樣!”


    “哦……”


    閻小瑩聞言更加驚訝道:“你還能看清楚它的樣式?什麽時候你眼力變得這麽厲害了?相隔那麽遠,連我都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你居然能看得清楚?”


    我一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你是說我的目力比你還要厲害了?”


    閻小瑩注視我半響,最後道:“看來血參對你身體的改變真的很大,連眼力也變得比我厲害了。”


    “看!那孔明燈飛走了!”


    她話音剛落,我眼光瞥間,忽看到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孔明燈急速朝一個方向而去,隨後更是傾斜急速下墜,最後火光熄滅,什麽也看不見。


    “不好,二爺他可能出事了,剛才放的孔明極有可能是求救信號……”閻小瑩猜測,沉聲說道。


    “那我們……”


    “不管什麽原因,二爺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將孔明燈放出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看來我們不能再休息了。”


    我點頭,當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從篝火中撿了一根火把,蹲下身子便要背閻小瑩。


    沒料等了半響沒見閻小瑩趴到自己背上,轉身借著火光看去,隻見閻小瑩已經自行從石壁滑了下去。


    我見狀趕緊跳下石壁,來到她身邊驚異問:“你能自己走了?體內的蜈蚣毒解了嗎?”


    閻小瑩搖頭道:“蜈蚣毒雖然沒解,但我又不是真的的斷手斷腳,自己走路還是可以的。”


    我見她走路搖搖晃晃,似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趕緊將其扶住勸道:“其實你不必逞強,我體力尚可,背一個人不是問題,之前說你重那隻是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呢?”


    閻小瑩瞪了我一眼,冷冷道:“少在這裏扯皮,趕緊走,若遲些怕二爺真的會出事。”


    我聞言沒再多說什麽,扶著閻小瑩朝之前發現孔明燈的方向撥草而行。


    因為是黑夜,穀內荒草茂盛,怕遇上毒蛇毒蟲什麽的,我將小紅蛇放在地上,讓它在前方帶路。


    有小紅蛇探路,我和閻小瑩也不用提心吊膽趕路。


    就這樣,兩人接著木炭發出來的微弱火光,順著溪流,摸索往穀內深處走了數百米。


    期間倒是沒遇上什麽怪事,也沒有看到毒蛇毒蜈蚣之類的;不過因為穀內黑暗,手電筒沒電後,我們拿的火把堅持十來分鍾便熄滅了,最後依靠通紅的炭火視物。


    雖然兩人的目力都不錯,但走路急了,還是免不了跌跌撞撞。


    最後,倔強的閻小瑩終是堅持不住,重新趴到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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