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華如水。


    屋子外,冷風呼呼地吹刮著。


    風很大,吹得屋梁,大門咧咧作響。


    時不時有呯砰之聲響起,不知道什麽東西被吹倒了。


    我卷縮在被窩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入秋之後,山上的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穿著短袖,晚上裹上棉被還覺得冷。


    我腦海中很亂,亂糟糟的,想著許多事情,精神如一根線般,繃得非常之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聽到屋子外有笛子的聲音響起。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風聲,畢竟這三更半夜的,山上怎麽可能有笛子的聲音呢?


    但我聽了一會兒,便察覺並不是風聲,而是真正笛子的聲音,低聲伴隨著風聲,抑揚頓挫,時而低沉,時而嘹亮在風中遠遠地傳開。


    聽著這笛聲,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在龍逸村時,小玲站在洪水之上,吹響笛子的那一幕。


    這笛聲與當時小玲所吹的笛聲非常相似。


    我皺著眉頭從床上爬起,心道:“莫非,小玲從招魂幡內出來了?還跟著自己來到了天堂山上?”


    笛聲是從水庫下傳來的!


    莫非……她想引來洪水,將水庫堤壩衝垮,令山下的幾個村子跟龍逸村一樣嗎?


    我越想越是心驚,以為小玲死性不改,從招魂幡內跑出來作祟,圖謀不軌。當下迅速從床上跳下來,鞋子也不穿,跑到窗戶邊,朝水庫下看去。


    今晚的月亮比前兩晚又圓了幾分,畢竟快要臨近中秋了。


    月光映照下,憑我的目力,外麵如白天沒有什麽區別。


    隻見水庫之下,蘆葦飄蕩,水麵在月光下碧波粼粼,悠悠笛聲從水庫深處傳來。


    隱隱間,隻見深水庫深處有一條竹筏,竹筏上站在一條倩影,吹著笛子朝堤壩所在方向駛來。


    看到竹筏上的那道影子,我心中不禁一驚,暗道:“不是小玲,莫非水庫中有髒東西作祟?”


    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自己剛回來住第一晚就遇到這種事情,而林淼在山上如此就,也不見出事。


    我心中暗罵一聲,手中沒有趁手的武器,趕山鞭遺失在天堂秘境內,之前在魔將煉丹室內得到那根鐵棒倒是很趁手,隻是最後在魔將古墓內被魔將給收走了。


    此時招魂幡也沒帶在身上,走出房間,在大廳內尋到了一把砍柴刀,我握著砍柴刀便衝出屋子,來到堤壩之上。


    出門時我有些奇怪,小白嗅覺敏銳,這個時候怎麽看不到它?也沒聽到它的犬吠聲?


    眼看那道倩影駛著竹筏而來,越來越近,我已經顧不了那許多。


    拿著砍柴刀衝下堤壩,這時借著月光已經完全可以看清對方身形模樣。


    隻是,此刻她竟是背對著我的,角度問題,根本就看不到她的麵容。


    對方身穿一襲白衣裙,腰束著的卻是一條紅綢帶,一頭長發隨風飄蕩,她的雙手放在胸前,正按著一根竹笛。


    雖然沒瞧見她的麵容,但看其身材背影,便令人覺得她應該是一個絕世的大美女。


    出淤泥而不染,一襲白衣飄水麵,其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隻是,這三更半夜的,她出現在水庫中,實在詭異,怕……不是活人!


    可能是妖物!


    也有可能是水鬼!


    在竹筏臨近岸邊還有十來米距離時,我舉著砍柴刀指著她便怒斥道:“大膽妖物,朗朗青天,爾敢出來作祟?還不速速離去?”


    “咯咯!”


    我一說話,笛聲便終止,接著對方突然咯咯輕笑了起來。


    其聲音清脆如黃鸝,實在好聽至極。


    我覺得這聲音聽著似乎有些熟悉,皺眉喝問道:“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但站在竹筏上卻是緩緩地轉過身來,隨著她轉身,我眯著雙眼,仔細看去。


    隻見她的側臉有些奇怪,皮膚似乎是青色的,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等她完全轉過身來,看清她的麵容時,我心中頓時就是一緊,隻見這女人臉上竟然帶著一張詭異的麵具。


    這麵具上刻畫著鬼臉,不正是之前老肥帶走的那張鬼臉麵具嗎?


    我心中驚詫不已,老肥他不是說回老家了嗎?他明明將鬼臉麵具和山神印帶走了,可現在,這張鬼臉麵具為何又出現在山上?


    難道老肥並沒有回家?而是一直躲在山上?


    這應該不可能啊,憑林淼的本事,他若是躲在山上,幾天過去,他絕對能將躲在山上的老肥給揪出來才對。


    更令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張鬼臉麵具帶在這個白衣女人身上,竟是那麽的合適。


    比之前女鬼戴著時更合適,不知道該怎麽來去形容,仿佛這鬼臉麵具本來就是為她而製作的,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其他人帶鬼臉麵具,總是令人覺得恐怖而詭異。


    但她帶著這張鬼臉麵具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美感,趨近於藝術一般,令人驚歎,讚美。


    這種感覺,令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就是鬼臉麵具真正的主人。


    鬼臉麵具帶在她臉上仿佛變得生動了起來,其鬼臉上原本刻畫的表情竟然也在變化,本來是邪魅的詭笑,此刻變成了冰冷的表情。


    麵具下是一雙清冷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能將將月光吸引進去。


    她的嘴巴微微張開著,隱隱可見有兩顆尖利的牙齒露出,那不是虎牙,而是兩顆僵屍牙!


    “你……你……是僵屍?”


    我心中震驚,整個人忍不住退後一步,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個神秘白衣女人。


    “天堂山上,怎還有僵屍?”


    我緊握著刀柄,眉頭緊緊皺著,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個神秘女人到底是怎麽出現在山上的。


    她如今出現在水庫中,到底想要幹什麽?


    “你是勞氏家族的人?”


    就在這時,竹筏終於抵達岸邊,但白衣女人並沒有從竹筏上下來,她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我,忽開口問道。


    “沒錯,我姓勞!”


    我吞了一口唾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皺眉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嗬嗬,你是勞氏家族的人,算起來,我們還是表親呢。我姓梁,名字叫做清影,這是我幹爹給我起的名字,他也姓勞……”


    女子幽幽開口,聲音清冷。


    “老姐,山神印我給你帶回來啦,嘿嘿!”


    就在這時,在我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我扭頭看去,隻見一個肥胖而又熟悉的身影從堤壩上快步衝下來,在他手中還捧著一方石印,滿臉諂笑地對竹筏上的女人喊道。


    “老肥?”


    看到這個胖子的瞬間,我整個人都懵了,此人竟然是老肥!


    他不是說回老家了嗎?怎麽還在天堂山?


    且他還叫這個女人老姐,難道他們是姐弟?


    聽老肥話中的意思,山神印似乎是這個白衣神秘女人讓老肥拿走的,這個女人,她要山神印幹什麽?


    我就在我愣神的時候,老肥已經走上了竹筏,將手中的山神印遞給白衣女人。


    “老肥,等等……”


    見老肥要將山神印遞給那神秘女人,我條件反射的出聲阻止,更是伸手想將老肥從竹筏上拉下來。


    沒料,我的手剛觸碰到老肥的身體,麵前畫麵突然一變,一條人身粗的蛟蛇突然從水底下露出頭來,張開猙獰巨口,帶動巨浪,朝我咬下來。


    我大驚失色,不明白麵前的竹筏和白衣女人還有老肥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了,見那巨蟒咬來,我怒吼一聲,揮舞著砍柴刀朝其腦袋劈下去……


    “啊!”


    我驚呼一聲,整個人從床上坐起來。


    放眼打量周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房間內有些陰暗,月光從窗外投射而入,落到床頭前。


    原來,剛才的一切竟是自己所做的一個噩夢。


    ……


    “呼——”


    我坐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竟然全都是冷汗。


    “無緣無故的,我怎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我心煩意亂,從床頭前摸出一包老肥之前沒燒完的紅梅牌香煙,放在口中叼了一根,用打火機點著,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


    吞雲影,這是我幹爹給我起的,我幹爹也姓勞……”


    “梁清影,梁斌……這麽這麽巧,難道老肥真的有這樣一個姐姐?”


    我吐霧間,我依稀記得夢中那個帶著鬼臉麵具的白衣女人說的那句話:“我姓梁,名字叫做清皺眉深吸一口煙,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照道理說夢中的一切都是假象,是自己聯想出來東西。


    但即便是做夢,那也得有些依據才對啊,自己怎麽就無緣無故做這種夢?且還想到老肥還有一個姐姐,連名字都知道……這實在有些荒唐。


    將煙頭丟在地上,我從床上爬下來踩滅,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渡步來到窗前,眺目朝水庫下看去。


    眼中所看的情景與夢境中一樣,外麵月華如水,水庫中波光粼粼,夜風呼呼的吹刷著。


    隻是與夢中唯一不同的是,水庫中並沒有竹筏,更沒有吹著笛子的白衣神秘女人出現。


    在窗前站了幾分鍾,我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又在靜梅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已完全沒有睡意。


    心中煩悶下,我又點了一根煙,推門走出了房間。


    剛開門,便看到小白站在門外,正在對著自己搖頭擺尾,口中嗚鳴出聲。


    “你也睡不著嗎?”


    我苦笑一聲,將小白抱在懷中,輕聲道:“一起到堤壩上坐坐罷!”


    抱著小白出了屋子,來到堤壩上,外麵的風很大,呼嘯不停。


    我坐在堤壩上看著寂靜幽深的水庫,小白乖巧地端坐在旁邊,也沒有做聲。


    就這樣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兜內忽然有信息提示聲響起。


    我以為是什麽垃圾信息,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有人用微信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上麵備注的名字正是老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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