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洗完澡出來看他抱著一件衣服坐在床邊,低著頭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兩隻手不停抹著眼睛,努力地做著深呼吸都止不住那眼淚往下落的趨勢。他放下手裏的毛巾走到席之空身身邊,彎腰去溫柔地問他:“怎麽了?怎麽哭了?”他用掌心擦他的臉頰,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滲出更多的眼淚,越滾越多落下來滴在那件嶄新的毛衣上,印出幾圈水漬。“我好想我媽哦…”席之空忍著聲音的顫抖抬起手抱住江宴,然後手臂環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腰腹上抽抽搭搭地哭,“為什麽我媽會死,而那些害我爸坐牢的人一個一個都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啊江宴……”是啊,這社會上為什麽總有那麽多好人不長命的遺憾,為什麽他的空空要承受這麽多。…江宴心痛得厲害。他沒有見席之空哭得這樣傷心過,就算是小時候被搶了玩具,摔倒擦傷或是挨了很重的批評,他都沒有這樣的哭。他坐在席之空邊上,讓他靠著自己,不一會兒就被眼淚浸濕了肩上的衣料,一滴一滴的像是從他肩頭的皮膚沁進血液裏去,心頭湧起一陣苦澀。“空空,我在呢。”他拍拍席之空的背,聲音跟著有點哽咽。他想,他們都隻是將滿十七歲,剛剛從青春裏走出來的少年人,本不該由席之空品嚐生活的苦楚卻以各種慘烈的形式過早的降臨在他身上。江宴覺得不公平,可他無法改變現狀,不能讓空空的媽媽起死回生,也不能阻止他爸爸的妥協。他突然懊悔,為什麽自己也才十七歲,還不能成為懷裏人全部的依靠,不能幫他分擔一二。江宴的溫柔寬慰卻讓席之空哭得更凶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頸窩不斷抽噎,直到放聲大哭。他真的獨自堅強太久,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雖然姑姑表達過要接他過去一起住的意願,可他不願離開這個從小到大生活的小巷,不願離開這個幾十平米的小家,更不願離開他在這世上僅剩下的唯一願意依靠的人。他還想在這裏等席初誌出獄回來,那時候他一定已經成長為一個可以保護他的男人,再不會像幾年前一樣就算知道他爸是遭人陷害卻也什麽都做不了。房間裏還放著四十萬,那是買了他爸原則和自尊的錢,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個錢還回去。他一直堅持到現在,而那天在公園裏江宴從背後抱他第一次讓他在心裏築起的高牆有了一絲鬆動的痕跡。“江宴,謝謝你。”過了會兒他緩過來了,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又湊過去在江宴臉上親了一口。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感謝,一個純粹真實的親吻。江宴失笑,摸了摸他的頭發說:“我是不是還得說一句不客氣?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這樣陪著你就好了。”席之空搖頭:“不,現在剛剛好,真的,江宴,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雖然你自己不知道。”無數個我崩潰至極想要放棄的夜晚,都是喊著你的名字熬過來的,你現在真的是我好好活著的動力,因為你我才有力氣去做那麽多我還沒做完沒做好的事情。這樣已經很好了,你能讓我知道原來我也這樣喜歡你,就已經很好了,席之空想。“這衣服怎麽還是新的啊?”江宴拍拍他的肩轉移話題,從他手裏把暖黃色的毛衣拿過來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你才買的嗎?”“不是。”席之空看著江宴終於彎起嘴角笑笑說:“這是我媽媽給你買的,但是我一直放在衣櫃裏忘記了。”江宴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突然想起了那個笑起來和席之空又一樣溫暖又漂亮的女人,片刻後說:“這是阿姨買的嗎?怎麽會這麽大……”席之空向他描述了當年買衣服的經過,江宴抱著他一起笑到倒在床上,用指尖在他的鼻尖上輕輕點了點,說:“我穿給你看。”他起身把毛衣罩在身上,暖黃色襯得他膚色更加白淨,席之空咬著下唇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真好看。”“毛衣好看還是哥好看?”江宴笑問。“我好看。”江宴朝他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臉頰,抵著他的額頭說了句:“是,我的空空最好看。”少年的人,戀愛要談,肉體也要欣賞,最重要的是,還得寫作業。晚上席之空要去打工,兩人出去吃了飯回家就開始做作業。半期考試他考得很好,尤其是數學,雖然是剛及格,但好歹是上了九十,脫離了四十七分的魔咒。不得不說這離不開江宴的耐心輔導,兩人麵對麵的寫著作業,席之空時不時就偷偷抬頭看一眼他,而後又繼續寫作文。這樣反複幾次,江宴再沒辦法忽視他的小動作,握著筆低聲笑出來,“總看我做什麽?”被拆穿的席之空幹脆放下筆支著下巴說:“我終於知道學校為什麽不讓早戀了。”江宴做完最後一個計算題也放下筆,手伸過去輕輕拉住他的手,“我好像也知道了,現在我也感覺好不真實。”“不真實?”席之空總覺得這句話是在暗示他什麽,反手抓起江宴的手拉到嘴邊在他指尖落下一個吻,“那我親你一下,真實了嗎?”而後他看著發愣的江宴嗬嗬地笑,整個臉頰去蹭他的手背又說:“我現在真的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學習,要不你回家去我們隔離兩天。”“隔離什麽,不隔離!”江宴在他腦門彈一下,收了麵前的物理作業,把化學拿了出來,補充一句:“可能這就是愛情啊。”席之空忽然不說話,盯著他仔細看他的眉眼,沉默片刻鄭重問道:“你以後想去哪裏上大學?”江宴沒聽出席之空話語裏的認真,寫著化學式漫不經心地答:“不知道啊,看到時候,嗯……能考去哪裏吧。”“你能不能現在想想然後告訴我?”席之空扯了扯他的衣袖,“這個真的很重要!”確實很重要,這個關係到他們高中畢業之後能不能繼續待在一個地方,能不能再這樣時刻都在一處。江宴想了想:“怎麽突然問這個?”“就跟你說了很重要!那不是因為現在我們…那個,關係不太一樣了麽……”席之空說著,抓了桌上的筆在手裏胡亂的轉,啪嗒一聲掉桌上,撿起來又接著轉。“關係那是不太一樣了。”江宴又笑,“這樣好了,空空來決定去哪裏吧。”他抬手幫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而後趴在桌上偏頭看他:“所以空空想去哪裏?”席之空心想我這成績,是學校挑我不是我挑學校吧。他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又把剛剛江宴理順的地方抓亂了,“你得說你想考哪個學校,我再看看那個城市有沒有別的學校我能上的。”江宴拿起筆在稿紙上飛快寫下兩個字,席之空湊過去,看到紙上寫著“奇跡”兩個大字。“我們一起創造奇跡吧空空,還有兩年,我想跟你上一個學校,我們還是同學,還能住一個寢室,能每天每天都在一起。”江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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