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覺得我幹了啥?”


    看著指向自己的劍鋒,江曉是又氣又笑。


    “人都成這樣子了啊!你還想要狡辯?”


    蘇寒看著慘到不成人樣的李某,激動得手在發顫。


    自從李某跟著江曉進了諸天,從此就了無音訊。前幾次江曉回歸時,蘇寒每次詢問,江曉也都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當時,自己就覺得不對勁。


    眼下隔了差不多幾十年,重遇師尊,結果對方卻成了這副模樣?這讓人如何能接受!


    正在這時,白癡忽然開口道,“你誤會江曉了...”


    “你不要說話!”


    蘇寒唰地看向這個白衣圓臉少女,眼裏都快冒出了火。


    當初你是和師尊一起進諸天的,憑什麽你就活得好好的?北冥還搞男女區別對待?


    另一邊。


    李某先是愣了下,腦子裏閃過一抹觸電般的感覺,隨後掙紮道,“你不要過來。”


    天相瞬間僵立在了原地。


    “宮主,是我啊!”


    天相表情那叫一個複雜,心痛道,“你到底怎麽了?怎麽會淪落到這種田地?”


    因為之前被蒼家那個年輕人折磨的緣故,李某體內的毒道還沒消散,嘴唇烏紫,肌體也隱隱泛著漆黑。


    尤其是他自知沒了活下去的希望,眼眸都灰暗無光了,整個人從裏到外就沒半點生氣。


    “我為何會淪落到這種田地?”


    李某看著天相,冷笑了聲,“爾等豈會不知?何必還要在折磨本人前,搞這些動作?”


    此言一出。


    天相猛地扭過頭,看向江曉,等到一個說法。


    江曉受不了了,“不是,關我屁事啊?來,你說說,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樣子的?”


    “我...無話可說。”


    李某深吸了口氣,隨後闔上雙眼,渾似英勇赴死的壯士。


    見狀,江曉一口罵娘的話差點沒噴出來。


    是,你的記憶是沒找回來。


    可冥府名聲有這麽差的嗎?


    怎麽搞得自己和恐.怖.分子頭頭一樣?這是要抓你回來折磨的嗎?


    “江曉!”


    蘇寒突然大喝了聲,“我知道當初你心裏就有怨,一直對天機宮沒有好感...”


    不等其說完,


    江曉就震驚了,瞪大雙眼,“在你眼裏,我的心胸就這麽狹窄?都這麽多年了啊,蘇寒。”


    聞言,蘇寒眉頭微凝,神情鬆弛了下。


    可下一刻——


    蘇寒手裏的劍迸發出了更加攝人的氣勢,“你還真是。”


    頓時,江曉繃起了臉,很想要給這家夥一個大嘴巴子。


    這還能說什麽?無話可說!


    就和方天一個樣,


    這人的名聲要是壞了,那真不是輕易就能彌補回來的。


    “怎麽回事?”


    “蘇寒?你在幹什麽!”


    “反了!反了...等等!那不是天機宮宮主...”


    與此同時,姬挽歌等人也都跟了進來,見到這一幕,先是憤怒,然後突然急轉直下,


    所有人全都呆滯在了原地,渾似身處在夢境當中。


    “都出現了?”


    聽見動靜,李某睜開眼,心中奇怪的同時,眼中的決絕之色更加濃鬱了。


    沒什麽可說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所謂公道,不過是任由強者擺布姿勢的小姑娘。


    “或許...風伯當初就是看透了這點,才會甘願赴死的...”


    李某抬頭仰天,內心滿是蒼涼。


    看著曾經的宮主,如今這副模樣,


    天相心口就像是有把刀子在割肉,悲痛不已,“宮主,你別怕,今天就算是死,我也會在你前麵!”


    李某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天相。


    “噗——”


    同時,江曉感覺天相這句話比蒼擎仙尊的霸天拳還要來勁,硬是緩和不過來。


    “江曉...”


    “哥...?”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江曉,等待說法。


    可就在這時——


    “哈哈哈!這麽熱鬧?”


    伴隨著一道粗獷的大笑聲。


    以方天為首的七大寇踏了進來。本就混亂的局麵,眼下就成了一團亂麻。


    黑袍老六看了眼李某,忽然驚道,“怎麽這家夥還活著?大哥,快點解決了,來喝...”


    “我喝你個鬼!”


    江曉勃然大怒,將火氣發泄在了老六身上,反正這貨皮厚,耐打。


    大步走去,順手一巴掌拍著老六,然後就朝外走去。


    這種事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


    交給滄元鬼幫自己處理這攤子爛事算了,等什麽時候葉秀解決好李某的毛病後,到時候自然而然也就水落石出。


    “大哥你這是...”


    黑袍老六被抓著後脖子,滿是不解。


    江曉道,“哪兒來那麽多話,喝酒去。”


    幾乎同一時間——


    身後再次傳來了天相的悲痛聲,“你是我天機宮的宮主啊!我是天相,這是你的弟子蘇寒,你怎麽就不記得我們了?”


    ......


    月下。


    江曉並未待在城池中,而是和七大寇到了一個山林。


    此地,飛泉瀑布,環境幽靜,令人心曠神怡。


    “原來如此。”


    眾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暢談著種種。


    待到這時,方天等人才知道事情經過,確實還挺複雜的。真要說起來,


    似乎也確實是江曉自己作的。


    誰讓他當初非要強硬地改寫李某、白癡二人的記憶與因果。


    “大哥你可別哪天想著改了我的記憶。”


    黑袍老六雖然人糙了點,言語卻很暖心,“我就是死,也得死在冥府當中。”


    江曉喝了口酒,臉上微紅,“說什麽屁話?我現在連蒼擎仙尊都給摁了下去。沒人會再死了。”


    最後一句話讓眾人短暫沉默了下。


    旁邊,紫雲坐在潭邊的巨石上,挽著弑神槍,手裏則提著楊師叔的酒葫蘆。


    “倒也是。”


    方天忽然道,“大哥你現在都還不是仙尊,雙道果位就已經如此逆天。我天聖宗的仇,就快要報了!”


    如今,七大寇何其風光?比起昔日的十三大寇還要厲害。


    個個就和曾經的天庭真君似的,所到之處,就算那些大教掌門心裏再怎麽嫌棄,嘴上卻還是得尊呼一聲。


    江曉忽的看了眼紫雲,“師弟,你也是雙道果位,為何...”


    紫雲搖搖頭,“殺戮之道影響太深,我怕為了追求力量,徹底淪為瘋子。”


    聞言,江曉卻鬆了口氣,看來師弟心中還是有個秤。


    曾經的紫雲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複仇,為了追求力量,不惜修煉殺戮之道。


    可如今,紫雲卻忌憚起了殺戮之道的力量。這是因為他身邊有了不願破壞的美好。


    在很長一段時間,孤獨一人的紫雲師弟,如今有了羈絆,自然是一件好事。


    神宮中,赤天大神的聲音忽然響起,“你這師弟,怕是最能成神的那個。”


    江曉眼神訝然了下。


    赤天道,“隻要他願意完全和殺戮之道的魔影合為一體,並且可以長存於世,那便是殺戮之神。”


    “那我寧願他保持現狀。”


    江曉喝了口酒,同時也想到了自身的生死、極致之道。


    等到自己真正接觸到了大道本源,彼時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風伯真君迷失在了眾生的浪潮當中,紫雲同樣忌憚著徹底淪為殺戮的瘋子,而自己呢?


    “來,這是前段時間赤教派人送來的火猴酒,試試口味。”


    “對了,之前有人送了幾個妖族少女,我想著大哥你有老婆了,就代替大哥你收下了...”


    “丫得!還有這種好事?呸!方天你還說你不好色?”


    “......”


    這一夜,幾人喝了個大醉而歸,暈睡在了清風明月當中。


    待到第二天。


    蘇寒、天相二人就登門道歉來了。


    “對...對不起...”


    蘇寒個性還是有些清高的,眼下很不自然,“我誤會你了。”


    “我是沒想到,你怎麽會把我想成那種人?”


    江曉拍著蘇寒的肩膀,歎息道,“我感到遺憾,不是因為我不能騙你了,而是你不再相信我說的話了。”


    蘇寒:......


    怎麽感覺這句話聽上去格外不對呢?


    天相正經一點,道,“葉秀小姐正在為宮主重建因果,等到他醒來後,我希望可以回宿命界一趟。”


    “行。”


    江曉點頭。


    洞天世界裏確實也還有一批故人沒死,算算時間,大概快過去兩百年了。


    “任重道遠,隻差臨門一腳,不可停步。”


    江曉深吸了口氣,並沒有太過留戀在過去。


    眼下,自己還是該以提高實力為主。


    天庭聖地就要下界,麵對真正的龐然大物,諸天的壓力不可謂不大。要知道,哪怕是妖族,在天庭麵前也脆的和張紙一樣。


    天庭的那幾位真君,恐怕絕不是尋常之輩。哪怕自己有赤天大神的底牌,可天庭同樣坐擁四尊活著的神祇。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


    山巔處,江曉俯瞰著茫茫雲海,忽的內心一動。


    自己剛進入諸天,似乎就在昨天,當時的自己,何其弱小?


    可眼下,冥府已經統禦了諸天,自己剛剛擊敗一位立於大道之巔的無敵仙尊,即將與天庭開啟最後的大戰。


    收起念頭,


    江曉單手一揮,下方城池當中的那棵菩提樹搖搖顫落,一大片翠綠的菩提葉,好似漫天蝴蝶般飄了過來。


    這一手段,神乎其技,令很多禦靈師都驚歎地抬起了頭。


    隻見,


    北冥屹立在一座青山之上,一片片菩提葉環繞在四周,如銀河般燦爛。


    菩提葉好似天地凝成的神秘道痕,暗含著萬千至理,可助禦靈師悟道。


    盡管是以生死之道“催長”出來的菩提葉,可不管怎麽說,效果多少還是有的。


    江曉闔上雙眼,沉浸在了大道當中。


    耳畔似乎傳來了道音聲,縹緲至九天之上,冥冥中更似乎有一道道人影,浮現在四周,看著自己...


    “生死之道...”


    江曉喃喃,哪怕是無意識,道意仍然開始影響起了這一方天地。


    虛空中好似有大道異象的演化。


    無數道人影,形態各異,烏泱泱的一片,全都匍匐在以江曉為中心的十方天地。


    這一景象壯闊無比,如同真正意義上的冥府之主,執掌死亡的至高神!


    “北冥在修煉嗎?”


    青蓮天下,北域,很多禦靈師都生出了一股無法形容的異樣感。


    “真是...無解。”


    蒼擎仙尊沒離開,蒼家正在前往青蓮天下,得要親自上門賠禮道歉,免不了各種補償。


    看著這一幕,他也是最終無奈地一歎。


    生死之道,距離仙尊不過一線之差;極致之道,還能令北冥不斷強大。


    兩條大道交叉之下,


    難以想象最終將會誕生出一個怎樣的禦靈師。


    呼~


    江曉忽然動了,腳踏太極道圖,並不大,隻覆蓋了這座青山。


    漫天飛舞的菩提葉當中,


    江曉在生死道域裏,左手陰右手陽,再一次施展起了陰陽道決,演化自身的道與理。


    神宮中,天魔道痕微亮著,時刻準備喚醒江曉。


    廣寒宮中的那尊神,昔日便是太過沉浸在了這個大道舞蹈當中,最終迷失,再也走不出來。


    以肉身來演化大道,這太過危險。人,終究隻是人。


    但不得不說的是,


    這個大道神術太過逆天,能令禦靈師貼近大道,盡快突破更高的層次。


    這一領悟便是整整五天。


    期間,


    江曉一直在太極道圖中施展著各種動作。


    虛空中,那些人影好似愈發凝實了些,仿佛有無數的死者亡魂要具象化一樣。


    他們全都匍匐在江曉的四周,好似虔誠的使者,死亡中環繞著唯一的生者,恰如太極一樣。


    神宮中,赤天都有些被驚訝住了。


    這逼格,自己自然也是有的,甚至規格還要大點。


    昔日,赤霄宮中,萬靈叩拜,其中甚至不乏仙尊,世人很難想象那一幕。


    可自己是天魔之道的神祇,


    眼下的江曉若論真正境界,卻還隻是十二重境大圓滿的禦靈師。


    “大道中飽含了太多太多,遠不是一人的生死就可囊括的。”


    赤天看出了些許生死大道的本源,“不過,總不會真的是諸天生靈的生死吧?”


    若真的如此,江曉一旦觸及到了生死之道的道源,那豈不就執掌著諸天一切存在的生與死?


    一念起,花開花落,眾生陷入輪回,那該是怎樣的景象?


    “除非他選擇成為道奴,否則不可能觸及得到那樣級別的道源。”


    赤天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而成為了道奴,那樣也就失去了江曉這個人,淪為時間、空間、能量一樣的規則。”


    正在這時,


    赤天忽然發現不對,這才出手,隆隆道音喚醒了江曉。


    “呼~”


    整整五天過後,江曉方才睜開雙眼,眸子都快混沌化了,明滅不定。


    而下一刻,


    江曉心念一起,周圍漫天翠綠的菩提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枯黃了起來。


    太極道圖展出,以其腳下為中心,覆蓋了數千裏之廣,令很多禦靈師都陷入了惶惶的心情。


    可卻隻見,整片草原,草木開始了狂野生長,生機盎然。


    嘩~


    所有人都被這神靈顯化般的場麵給震驚住了。


    山巔處,


    江曉負手而立,玄衣展動,獨特的玄韻,遠非世俗凡人。


    他凝望著天外天的蒼渺,氣蕩諸天。


    最後的決戰即將到來,自己同樣隨時都可步入生死仙尊之境。


    彼時,


    天庭下界,來一個,他殺一個!以太極道圖磨滅諸神,以斷魄劍了斷所有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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