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風朝人群中最突出的身影步去,將手中的雞尾酒遞給賦秋人。


    "秋人!"


    "旭,恭喜了!聽說你有未婚妻了,真是難得有人能收服你這顆浪子心。"


    排行賦家老三的賦秋人,與秦旭風亦敵亦友,兩人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但也都對彼此的能力而感到佩服,成了惺惺相借的朋友。


    "照我過去對你的了解,你是絕不可能出席這種商宴,究竟是什麽風,把你吹來?"


    秦旭風微眯著黑眸,嘴角揚起一抹饒富深意的淺笑。


    賦秋人聳聳肩,直接將目的說出。說穿了,他是特意來堵秦旭風的。


    "王氏董事長拜托我來向你求情!求你手下留情放了王氏一馬,不要斷了他的生路。"


    "哦?你這大老板,怎會纖尊降貴,替人求起情來?"秦旭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很久了。


    王氏跟我的公司還有兩項合作案,牽涉了五千萬美元的計劃案,如果王氏就這麽讓你整垮,那我不是損失慘重?況且王氏垮了,未必對你就有利,說不定會帶來更負麵的效應,我左思右想,實在不認為,你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賦秋人一口喝幹杯中的淺藍液體,冷然的眸光沒有一絲暖意。


    秦旭風早料到賦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賦秋人"絕對利己"的態度,就跟之前的他一樣,隻是當心中開始有了牽掛,人就會不自覺做出許多傻事來,他就是其中一個。


    "哈哈!秋人,等你有了牽掛的人,你就會心甘情願這麽做。"


    "你是為了她?值得嗎?她不過是一個女人。"賦秋人隨即聯想到,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新聞。


    "值得!你幫我轉告王董,這件事該怎麽收場,那就要看看他的寶貝兒子怎麽做了。"


    秦旭風雙手一攤,一派輕鬆。


    "我知道了,王氏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惹毛你。"


    "哈哈!"


    秦旭風爽朗地大笑幾聲。


    眼見秦旭風的態度相當堅決,賦秋人總算明白,秦旭風這次是玩真的了。


    "珍重。"


    賦秋人朝秦旭風揮揮手,從容離去。


    秦旭風看到眼前的賦秋人,就好比看到過去的自己一般。


    嗬!原來不知曾幾何時,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秦旭風了。


    ☆           ☆          ☆


    雲弄幽獨自站在一旁的角落,不同於三五成群的貴夫人,或是名門千金,雲弄幽孤身一人,在人影錯綜、喧鬧的宴會場合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雲弄幽老感覺到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不然就是評頭論足,這種感覺讓雲弄幽的身體,也跟著不舒服起來。


    "嘔……"


    感覺到自腹間躥出的嘔吐感,雲弄幽捂著嘴迅速奔進洗手間,將自己關在女廁裏,不停嘔著,直到將腹中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雲弄幽才稍微感到舒服一點。


    好難受!


    雲弄幽從皮包拿出麵紙,擦拭額上冒出的冷汗,不期然,女廁外傳來談話的聲音,頓時吸引住雲弄幽的注意。


    "聽說秦總不要你了,是嗎?風水果然是輪流轉啊。"


    一名打扮妖燒的女子,在鏡前搔首弄姿,語氣相當尖酸刻薄。


    "起碼我跟泰總,還維持半年的關係,哪像某些人,想倒貼給人,別人還不要呢。"


    另一名女子反唇相譏,亦不是省油的燈。


    "沈蜜!我警告你,說話客氣一點,你現在的情況,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


    "方糖小姐!我實在沒力氣跟你吵了,你不覺得我們輸得很冤枉嗎?我真的不甘心被一個酒家女給擠下來。"


    沈蜜氣得捏斷手中昂貴的口紅。沈蜜與方糖同樣是穿梭在名流之間的交際花,也先後成了秦旭風的床伴,彼此都是竟爭對手,但現下卻是同病相憐。


    "沈蜜!別再大言不慚了,你沒瞧見剛剛在廳上,秦總還親昵地挽著那個賤女人,秦總也不想想,那個賤女人讓他惹上一身腥,還對她如此關心,真是讓人搞不懂秦總腦袋瓜在想些什麽。"


    "就說嘛!我聽陳董說,秦總還親口說,那個女人是她的未婚妻耶,那個女人還真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是怎樣的德性,還想擠身上流社會,聽說秦總現在連酒店都不去了。"


    "對呀!上回鬧出那麽大的新聞,害禦集團的股價跌得慘不忍睹,一定賠了不少錢,禦集團再讓那個女人搞下去,不垮了才怪。"


    "我也這麽想……"


    沈蜜與方糖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洗手間,直到聽不見兩人的說話聲,雲弄幽才有勇氣走出廁所。


    天啊!他竟然為了她!


    雲弄幽真的不知道,禦集團這次的風波,損失竟如此巨大在這件事還沒落幕前,恐怕都還會持續發酵作用。


    況且雲尚言至今仍未原諒她,她的存在,是不是真會讓兩個她最深愛的男人為難?


    一個是她觸碰不得的愛戀對象秦旭風,另一個則是相依為命的親手足棗雲尚言,誰來告訴她,她究竟該怎麽辦?


    雲弄幽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洗手間,眼尖的秦旭風隨即迎了上來。


    "原來你在洗手間,害我到處找人。"


    秦旭風眼角滿足笑意,最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又想吐了?"


    "嗯!"雲弄幽點點頭,內心希望借由身體的不舒服,好逃離這場商宴。她真的再也受不了,那些人瞧她的目光,好似她是全世界最不知廉恥的女人。


    "那我們回去吧!反正這裏也沒什麽。"


    "可是你不是說,這是一場商業的聯誼會,就這樣貿然離開,會不會影響你的事業?"她可背不起這樣的罪名。


    "哈哈!怎麽可能?禦集團豈是這麽容易讓人撂倒。"


    秦旭風仍是牽著雲弄幽的小手,執意帶她離開。


    ☆           ☆          ☆


    在回程的路上,雲弄幽與秦旭風兩人皆保持靜默,擅長察言觀色的秦旭風,也發現雲弄幽臉上寫滿心事,聰明地給予空間,讓雲弄幽能靜靜的思考。


    須臾,雲弄幽開了口。


    "旭!可不可以去一趟雲家?我想回去看看阿言有沒有回家,我問過阿言幾個朋友,他們都說,阿言已經一個禮拜沒去學校上課了,我真的很擔心他,如果阿言出了什麽事,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當然可以!"


    秦旭風迅速回轉車頭,改開向雲家。


    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就停在雲家外頭的小巷道外,正當雲弄幽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之際,秦旭風厚實的掌心,已經先覆住雲弄幽發顫的小手。


    "幽兒!不要擔心!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


    "我知道,隻是我擔心阿言一輩子都無法接受我。"


    一想到這兒,雲弄幽的眉心又打上了死結。


    "反正有的是時間,總有一天他會想明白的,我們進屋去看看吧。"


    秦旭風牽著雲弄幽走下車,才剛走進巷子沒幾步,兩人背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旭風與雲弄幽不約而同,轉頭一探究竟,沒想到卻看見四名頭戴安全帽,手持球棒的男子朝他們奔來。


    "天啊!那是……"


    "幽兒!快離開!"


    秦旭風一個手快,迅速將雲弄幽給推離身旁,但秦旭風自己卻還來不及閃躲,四名惡煞手中的棍棒,已經落在他身上。


    仿佛專門來尋仇似的,四人對著秦旭風猛k,還不忘多補上兩拳,多踹兩腳,孤軍奮鬥的秦旭風壓根兒敵不過四人,隻能處於挨打的分,不到幾分鍾,秦旭風臉上,手臂上都出現了明顯的淤痕。


    "天啊!快住手!你們究竟是誰?為何要傷害他?"


    被推開的雲弄幽又跑回來,拿起皮包就往四人身上打。"滾開!快滾開!"


    四人的目標似乎僅在秦旭風身上,對於雲弄幽的叫罵聲充耳不聞,其中一人實在被雲弄幽逼煩了,忍不住推了雲弄幽一把。"滾啦!臭女人!"


    這一推非同小可,力道之大當場讓雲弄幽狠狠摔倒,肚子直接著地,腹間受到巨大壓迫的雲弄幽,立即感覺到一陣刺痛感,大腿根部也開始有些濕黏……


    "幽兒!你沒事吧?"秦旭風架開那些球棒,急著甩開眼前纏人的家夥,好去看看雲弄幽的狀況。


    "好痛!"雲弄幽吃痛喊出聲,一時之間竟痛得站不起身,小臉瞬間刷白。


    "喂!你幹什麽動手動腳?我有叫你動她嗎?"其中一人突然朝推雲弄幽一把的人大喊。


    這個聲音?好熟!


    好像在哪聽過!


    突然聽到一股熟悉的聲音,雲弄幽忘記了疼痛,急著從剛剛說話的那一個人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巷弄間發出不少聲響,許多住在附近,早早入睡的人也都打開窗戶一探究竟,有些人發現有小流氓鬧事,趕緊打了110報警。


    "快走!"


    四名惡煞眼看情況不對,紛紛扔掉手中的武器,溜出巷外逃得無影無蹤,而秦旭風則是著急地來到雲弄幽身旁,查看她的狀況。


    "幽兒!你怎麽樣?"秦旭風撐起雲弄幽的身子。


    "旭!我肚子好痛!"


    一陣大過一陣的疼痛感,險些讓雲弄幽暈厥,雲弄幽的指尖,深深陷進秦旭風的臂膀裏。


    秦旭風一看見,沿著雲弄幽白皙長腿蜿蜒而下的血痕,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嘴也因為驚愕過度而忘了閉合。


    天啊!難道……


    老天爺怎麽如此殘忍!


    秦旭風不敢繼續往下想,不一會兒巷外也傳來救護車,以及警車的聲音,將雲弄幽送上救護車後,秦旭風也坐著救護車一塊趕到醫院去。


    "幽兒!你跟寶寶一定要撐下去。"


    秦旭風緊緊握住雲弄幽的掌心,持續鼓勵著。秦旭風第一次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感到害怕,甚至他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著,心頭充滿著不確定性。


    ☆           ☆          ☆


    經過了三個小時,手術燈才熄滅,身上裹著大大小小紗布的秦旭風,一看到醫生走了出來,趕緊迎上前去。


    "醫生!請問她情況如何?"


    無暇顧及身上的傷,秦旭風隻擔心雲弄幽的狀況。


    "母親已經安全了,很抱歉的是孩子並沒有保住,秦先生可以到病房去看看雲小姐。"


    "醫生,謝謝你!"


    雖然失去孩子這件事,令人難以接受,秦旭風仍強打起精神,到病房去陪伴雲弄幽,這個時候的她,相當需要他的關懷與照顧。


    秦旭風踏進雲弄幽一人專屬的病房,她仍舊在沉睡中,小臉卻白的嚇人。


    "幽兒!"


    秦旭風心疼萬分地抱緊雲弄幽,受到驚嚇的心髒仍劇烈地跳動著,尚未平息。


    秦旭風這才深刻體會到,親眼目睹雲弄幽受傷,竟讓他心痛到窒息,原來不知不覺,雲弄幽在他心中的份量,已是越來越沉,幾乎盤踞住他全部的思緒。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雲弄幽的眼皮才開始有反應,雲弄幽慢慢睜開雙眼,病房內有些刺眼的燈光,讓雲弄幽眯起了雙眸。


    始終守在雲弄幽身旁的秦旭風,乍見到雲弄幽睜開雙眼,累積許久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幽兒!你醒了嗎?"


    意識尚未恢複的雲弄幽,耳旁忽然傳來一道深沉好聽的嗓音。"旭……"


    虛弱的雲弄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連說起話來也格外吃力。


    "你覺得如何?要不要請醫生來看看?"秦旭風體貼地墊高雲弄幽身後的枕頭高度,好讓雲弄幽能以較舒服的姿勢和他說話。


    "我的肚子好痛、也好麻。"雲弄幽的神情相當痛苦。"旭!孩子怎麽樣?我怎麽突然感覺不到他?"


    提到孩子,秦旭風的心頭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疼痛不已,秦旭風清清喉嚨,決定將實情說出。


    "幽兒!孩子沒保住,不過我們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我們一定能再擁有我們的孩子。"秦旭風緊緊握住雲弄幽的掌心,試圖給她承受悲傷的力量。


    "天啊!"


    雲弄幽閉緊眼眸,眼淚溢流而出。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幽川不要擔心!我會陪在你身邊。"


    秦旭風忍著鼻酸,將雲弄幽抱在懷中,明顯感覺到懷中人兒,不停顫抖著,全身打著冷顫。


    雲弄幽腦海裏一片空白,淚流不止,指尖陷入秦旭風的臂膀裏依然無所覺。她現在除了落淚以外,找不到其他方法來宣泄悲傷。


    "旭!怎麽辦?我失去了孩子,你會不會怪我沒有好好保護孩子?"


    雲弄幽仰著滿是淚痕的小臉,哀痛欲絕。


    "不會!我隻會心疼你。"


    沾染了雲弄幽極度悲傷的情緒,秦旭風兩道劍眉擰得死緊。他發誓非把那些傷人的暴徒,碎屍萬斷不可。


    "旭……"


    雲弄幽的臉埋進秦旭風的胸膛裏。她現在隻能依靠他了!


    他們相擁而泣的畫麵,全都落入站在門邊的雲尚言眼裏。


    雲尚言拳心捏得死緊,臉上麵無表情,一雙帶著恨意的眼眸,卻在覷見雲弄幽臉上斑駁的淚水後,悄悄軟化了……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還是誤會了什麽?


    他竟然殘忍到親手毀掉一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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