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聲音,別人倒是沒有什麽反應,老趙卻忽的停住了手,目不轉睛的向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望過去,臉上浮現出一絲懼意。


    他曾經被應聲蟲拖進蟲群之中,都沒見他怕過,沒想到,一聲怪叫居然會把他嚇成那幅樣子。


    “怎麽了?”


    我不解的問,老趙衝著我擺擺手,示意我別說話。


    看到他的表情不對,大夥都停住了手,連嘴裏的羊肉都不再嚼,跟老趙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


    距離茅屋不遠的地方是一大片荒草,那些草足有一人多高,隻見那些草晃動了幾下,之後一個渾身烏黑的小獸從裏麵跳了出來。


    看到那個東西,我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把老趙嚇成那幅模樣的居然是這麽一隻跟貓一樣的小獸。


    小獸身上的毛烏黑發亮的,一雙眼睛裏閃爍著綠光,望著我們轉動個不停,最怪異的是,它的尾巴分成兩叉,就像是長著兩條尾巴似的。


    連大膽和小賈的臉上都帶著那種幸災樂禍的笑,他們或許在嗤笑老趙膽小怕事。


    老趙卻顧不上這些,他仍舊死死的盯著那隻小獸。


    “不過是一隻山貓而已。”大膽毫不在意的說了一句,之後撿起一根羊骨頭扔了過去。


    小獸並不怕人,蹲在那裏望著我們,羊骨頭當頭飛過去,它隻是很從容的往旁邊挪動幾下,然後又蹲在那裏不動了。


    大膽性子很煩躁,又撿起一根骨頭來,作勢要扔過去,老趙趕緊伸手把他給攔住了,之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張符篆來。


    他很虔誠的把符篆捏在手指中央,之後一晃,符篆燃燒起來,


    “我們不該打擾您,請您離開這裏吧!”


    他喃喃自語著,這幅樣子讓我有點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漠不關心,性子倔強的老趙。


    可能是符篆的火焰嚇到了小獸,也可能是它對我們不敢興趣,看了眾人一眼,晃晃尾巴,慢慢的轉身鑽進樹叢裏不見了。


    老趙如釋重負的擦擦頭上的汗,然後說,


    “終於把這位瘟神送走了!”


    看他緊張的樣子,這件事絕對不簡單,我們也都不再嘲笑他,


    “趙叔,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為什麽那麽怕它?”


    我不解的問。


    “你們聽說過叉尾貓嗎?”老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大膽和我一樣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村子裏,自然沒有聽說過這麽古怪的名字,小賈搖搖頭,他更不關心這些民間傳說中的東西。


    不過我們確實看到黑貓長著兩根尾巴。


    看到我們都不太清楚這種東西,老趙又歎了口氣說,“大膽我不讓你惹它,你還是衝著它扔了骨頭,不知道它會不會怪罪你。”


    大膽脖子一梗,倔脾氣上來了,“不就是一隻貓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要不是你攔著,我就把它烤來吃了!”


    聽到他的話,老趙的臉都綠了,不停的向著樹林裏觀望著,似乎怕大膽的話被叉尾貓聽到。


    見我們都半信半疑的,老趙才給我們講起附近流傳很廣的一段傳說來。


    老趙說,貓活九年之後會長另一根尾巴,像這種全身油黑又長著兩根尾巴的叉尾貓至少活了上百年,它們能夠聞到死亡的味道,當地老百姓說,叉尾貓是來帶走死者的魂魄的,一般看到它出現的人家都會提前準備好死者用的東西,據說非常靈的,所以附近的村民都把這種叉尾貓當神靈一樣敬畏著。


    “你是說我們中有人會死嗎?”大膽有點不耐煩的打斷老趙的話。


    老趙卻沒有生氣,而是有些心有餘悸的說,


    “但願是我想多了,不過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大膽的臉色變了變,或許他也把老趙的話往心裏去了。


    我不想老趙的話讓他們有壓力,


    就勸解著他們,“這幾天我們什麽樣的凶事沒見過,不過是一隻貓而已,不用太在意的。”


    “唉,至於準不準隻能讓事實去說明了。”老趙突然變得很頹廢,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或許這些天的經曆對他的打擊很大。


    令我意外的是,大膽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有什麽好怕的,隻要我們在一起,大夥互相扶持著,沒有過不去的坎!”


    我突然好像不認識他似的,因為剛才他還在跟我說,老趙有問題呢。


    我發現這幾個人變得越來越陌生,接觸的時間越長,我越不了解他們。


    “剛才是我不好,不應該那麽迷信的,”老趙衝著大膽笑了笑,“反正生死是注定,命中該當井裏死,河裏是死不了的。”


    “這麽想就對了!”大膽把背包裏的酒取出來,給每個人都倒了些酒,大夥坐在火堆邊,一邊喝酒一邊吃羊肉。


    隻是誰也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心裏卻都不能釋懷。


    因為大膽偶爾會向著草叢中看一眼,或許給他的感覺,那隻叉尾貓一直都還在那裏。


    到了半夜的時候,大夥才相繼回到茅屋裏去休息,我喝得就最少,就坐在火堆旁邊值夜。


    我很慎重的把小賈給我的冥水拿出來,放在一個水碗裏,之後再加入少許的水,按照窮神告訴我的辦法小心翼翼的把用棺材釘打成的手鐲放進水碗裏。


    最後把棺材菌放進去,冥水不能跟水相融,跟兩顆黑珍珠似的沉在碗底。


    手鐲一放進去,一股濃濃的黑氣立刻從手鐲裏散發出來,就跟一隻大手似的把冥水給圍住了。


    而棺材菌則在水碗裏融化了,很快的,水就變成了黑紅色。


    窮神沒有告訴我手鐲會吸收多長的時間,我就把水碗放在一邊,把百棺譜拿出來借著火光研究起來。


    百棺譜上記載著很多棺材門的秘訣,難怪瘦老頭會處心積慮的想把它弄到手,我真不知道當初老於是怎麽得到它的。


    棺咒五花八門的,五鬼臨頭隻是其中最粗淺的東西,那麽低級的東西威力都那麽大了,可想而知如果把百棺譜研究透,實力會達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


    我越看越高興,就在這時,背包輕輕的動了一下,窮神把頭從其中探了出來。


    一出現,他的目光就落在仍舊夾在火堆上的烤肉上麵。


    “要是換成以前,一隻羊都不夠我吃的,現在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過跟那個死在棺槨裏的窮神相比,他已經算幸運的了,至少還有燒雞和香能吃。


    “手鐲要泡多久才能起作用?”


    我問他。


    我等了好一會,都沒聽到他的回應,回頭一看,果不其然,他正在盯著羊肉吞口水。


    平時旁邊有人的時候,他是很少露麵的,這個時候大膽他們都回去睡覺了,我把它拿出來放到地上。


    窮神忙撕下一塊羊肉匆匆忙忙的塞進嘴巴裏。


    我從來沒有見過吃相這麽難看的。


    趕緊給他拿過一壺水來,免得噎到了。


    窮神對我的水理都不理,抓起旁邊的酒瓶子仰頭就是一頓狂飲,大半瓶酒進去,才意猶未盡的擦擦嘴巴。


    它的目光這才落到水碗裏,冥水被吸收掉將近一半了。


    “等冥水吸幹就差不多了,不過這也要看他的魂力,多久能夠恢複過來我也說不清楚。”


    窮神說的是實話,他站在我的旁邊,靠著我的身子,在一邊看我手裏的百棺譜。


    “這個東西最好記住之後就藏起來,留在身邊遲早是個麻煩。”


    窮神終於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我當然也知道,百棺譜比我想象的神奇多了,任何人見到都會眼紅的。


    隻是上麵的記載非常博大精深,想要很快的弄通記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點點頭,跟窮神說,“我會盡快把它研究透的。”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它很臭屁的跟我說。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


    “當初老於每天都給你燒香,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見他?”


    “這麽嗎……”窮神猶豫了一下,之後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因為我覺得他心術不正,這一點你的眼光是不如我的。”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我跟老於接觸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具體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並不清楚,但是起碼他救了我的命,還有百棺譜也是他留給我的。


    看到我在那裏出神,窮神嘿嘿一笑,“你知道老於為什麽把百棺譜留給你嗎?”


    我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許他當時的處境很危險,顧不了那麽多了,才把它留給我的。


    “因為他就算留著百棺譜也是看不明白的,瘦老頭也是一樣,他們都不知道,就算是得到了百棺譜其實跟廢紙也沒什麽區別!”


    “怎麽會?”我隨手翻著百棺譜,上麵的圖案和文字都很清楚,他們怎麽會不認識?


    “因為上麵的字都是用殄文寫得,你一定見過雲英婆婆,她已經把認識殄文的方法交給你了。”


    “不可能,那天雲英婆婆隻是給了我一張紙條,別的什麽也沒給我,什麽時候教的我殄文?”


    窮神搖搖頭說,“我見你的第一麵就知道你已經認識了殄文,因為我也是一樣的,隻要認識殄文的人才能看到我,在別人看來我隻是一個木偶!”


    “原來是這麽回事,難道老於會看不到它,隻是婆婆什麽時候教給我的殄文,到現在我也沒有想清楚。”


    窮神告訴我,殄文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文字,是不用像漢字那樣手把手的教的,對於天賦較高的人,可能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


    “難道雲英婆婆在跟我說話的時候就把殄文教給我了嗎?”


    我回想著那天跟雲英婆婆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古怪的動作。


    既然能夠看懂殄文,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金片後麵的字都認出來,那些文字記載一定非常重要。


    我趕緊進屋把背包取了出來。


    因為看不懂上麵的字,我一直把金片放在背包的夾層裏。


    就在我異常興奮的把手伸進夾層裏的時候,手卻摸了個空,金片居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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