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霓縮著肩膀,癟著嘴,滿是歉疚地說:“不好意思啊,小時哥,我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但上次那事後,我家裏人強烈反對我再在娛樂圈裏待了,他們給了我兩條路,要麽回去讀研,要麽回家裏,跟著他們做生意。“我父母已經和公司商量好了,老板同意我提前和平解約。”桑雅霓雙手合十,拚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才拖了一段時間。”桑雅霓苦惱地扭了扭手指,道:“我父母都已經用斷絕關係來逼迫我了,說我不退圈,他們就不認我這個女兒,而且上次回去,我媽一個人躲在房間裏歎了好多次氣,我不想讓他們一天到晚擔心我的安危。”“……”紀時心塞得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一方麵他理解桑雅霓父母的想法,一方麵他也覺得自己真是自討苦吃。在桑雅霓之前,紀時還帶過很多小藝人,不過大多是短暫負責一段時間,他不是他們的主經紀人,而他作為主經紀人,真正帶過的藝人其實隻有兩個。第一個女藝人在讀書的時候就有了交往的男友,後來出道不滿一年就結了婚,那女藝人的老公不願意她在外麵拋頭露麵,也付得起違約金,所以火速退圈。第二個女藝人一邊演戲一邊在小綠書上帶貨,沒想到帶貨帶火了,很多品牌商來找她,加上她跟人合作開的淘寶店生意也日漸紅火,她分身乏術,對演戲的興趣也不大,便放棄了演藝事業,改行專心帶貨和經營淘寶店去了。因為這女藝人能用商業資源和公司互換,所以公司對她不演戲也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繼續合作得很愉快,不過同樣的,她也不需要演藝方麵的經紀人,與紀時的合作也就終止了。不過這女藝人很信任也很喜歡紀時,所以轉行時,她還特意問過紀時要不要跟她走,一起開拓新事業,紀時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做經紀人這行。經曆兩次滑鐵盧,紀時再選新人時,格外慎重。當初他會選桑雅霓這個新人,除了看上她的顏值和潛力,還有一點就是在交談時,他看得出桑雅霓很喜歡演戲,既然真正熱愛這行,那桑雅霓應該會做得比較長久。另外,他還有一點點小私心,他知道桑雅霓的父母與公司老板是好友,所以往後在談資源上,也會有一定的便利,但這事現在卻成了一把雙刃劍,正因為是好友,桑雅霓能完美與公司解約。“小時哥,你沒事吧?”桑雅霓擔心地看著紀時,隻見他癱坐在椅子上,雙目呆滯。紀時仿佛沒有聽見桑雅霓叫他,依然呆呆的。桑雅霓咬著嘴唇,難過地說:“我知道這次的貴妃角色,你幫我忙活了很多,所以現有的工作我都會做好才走,真……真的對不起了,小時哥,我以前還說要紅要火,要帶你飛,賺大錢……”桑雅霓說到後麵已經有些哽咽了。紀時聽著她想哭的聲音,心裏更難受,他張了張嘴,想安慰幾句,卻說不出口,桑雅霓退出,意味著他又要從零開始帶新人。他自認帶了桑雅霓之後,一直盡心盡力,做了那麽多,說心裏不怨是假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有時自己帶起來的藝人另尋高枝也是常有的事,至少桑雅霓還是有良心的。紀時用掌心搓了搓臉:“別說了,你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吧。”“好、好的。”桑雅霓有些不放心,在離開前,特意找了咖啡廳的服務員,給了她小費和電話號碼,叮囑道,“要是7號桌的客人不對勁,麻煩給我打個電話。”這家咖啡廳就在他們公司樓下,因為是常客,所以服務員對他們也臉熟。“好的。”服務員看了7號桌一眼,隻見坐在角落裏的男生一會兒抱著腦袋搓頭發,一會兒用勺子瘋狂攪動咖啡,明明那杯咖啡已經放了三條糖了,他喝下去時還是一臉苦澀。服務員問道:“小哥是失戀了嗎?”桑雅霓:“沒有,是工作的事,麻煩你了哈。”“小霓姐客氣了。”服務員不知道紀時的名字,但是認識桑雅霓。***顧簡遲剛下飛機,手機有了信號後,他隨手翻起了朋友圈,正好看到紀時昨天發的朋友圈。紀時:過兩天就要進組啦!!!為我家小霓打call!!!為劇組打call!同時附贈桑雅霓美圖一張。這是經紀人的朋友圈日常,百分之七十發的都是有關藝人的東西,進組了發,殺青了發,上節目了發,有了好數據發……總之一定要讓朋友圈的人知道,我家藝人在活躍著!顧簡遲琢磨著紀時應該會跟組,到時就沒什麽機會見麵了,他還惦記著紀時欠他的那頓飯呢。於是他給紀時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喂?”電話裏紀時的聲音有些沙啞。顧簡遲一開始也沒聽出不對勁,便笑道:“是我,我回東城了,你還記得說請我吃飯吧,我現在可上門來討了。”紀時現在特別暴躁,剛才和桑雅霓交談完後,他回公司跟老板理論了一番,大意就是老板怎麽那麽輕易就同意解約了,雖然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該理論還是要理論的,要不然他滿腔的悲憤朝哪兒發泄?!老板也理虧,安慰了他一番。可這並沒有讓紀時心情變好,反而更煩躁了,出門後,他還碰到一個和他不對盤的經紀人,那經紀人運氣比他好,帶的人都很穩定,在知道紀時手下的藝人又跑了之後,那經紀人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他幾句。紀時的心情簡直差到了極點,然後顧簡遲就打電話來了。電話那邊顧簡遲語氣輕快,一聽就是順風順水特別快樂,對比起來,逆風逆水的紀時已經悶了好久,這□□桶終於炸了,於是他沒好氣地說:“吃吃吃,吃什麽吃!我吃你個jb!!”“……”顧簡遲愣了一下,猶豫地說,“倒也不用這麽隆重吧。”顧簡遲打趣了一句,讓紀時的心情有片刻的明朗。他隻是心情不好,在懟完顧簡遲後,他就後悔了。這件事跟顧簡遲沒有一點關係,別人剛下飛機,好心好意來了個電話,可見是很重視他了,結果卻被他莫名其妙懟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心情不好,說話暴躁了點。”紀時抹了一把酸漲的眼睛,深吸一口氣,“不是針對你。”紀時不想讓顧簡遲聽出他想哭,幾乎是吊著嗓子在說話,像是泡了酸的布條擰成緊緊的一團,聲音澀澀的。顧簡遲聽出他聲音裏的哽咽,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慢慢隆起的眉峰,聲音則輕柔下來:“你遇到什麽事了?”紀時現在還在公司,雖然他已經特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但難保不會遇上同事,所以他努力平複心情,啞著嗓子道:“沒事,就工作出了點麻煩,我先回去休息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他苦笑道:“請你吃飯的事隻能緩緩了……”顧簡遲:“你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