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顧簡遲居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紀時的手,確定他手上沒有第二個麻袋了。接著紀時就快步衝到他麵前,抓起他的左手就跑。顧簡遲順從地跟著紀時跑。紀時也不認識路,就瞎jb跑,顧簡遲也沒多問,就瞎jb跟。兩人跑了許久,直到把花房茶室遠遠甩在身後,這才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躲著。紀時運動少,這麽激烈地一跑,加上做了虧心事,他的心跳快得要爆炸了,隻能張著嘴,不停喘氣,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再看顧簡遲,除了胸膛微微有些起伏外,就連英俊的外形都沒有受到跑動的影響。紀時扶著牆,喘著氣打量著顧簡遲,真……真不愧是做1的人,體力就是好。他忽然覺得自己救人是多餘的了,就算是受傷的顧簡遲,也一個能打兩個。紀時臉頰熱熱的,有些臊得慌。就在這時,他扶著牆的那隻手被顧簡遲握住了,然後袖口被解開,衣袖輕輕撩了起來,卷在手臂上,露出手肘的位置。“疼嗎?”顧簡遲看著他被打的地方問道。紀時訕訕地收回手,將袖子放了下來遮住紅痕,別扭道:“這有什麽,沒什麽好疼的。”“謝謝你。”顧簡遲輕笑道,“不管怎麽說,我們套麻袋打人的事,算是做過了。”紀時不由一怔,這才想起,曾經他們開過玩笑,如果被欺負了,就一個負責套麻袋,一個負責打人。他輕輕別過頭,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能盯著地上的落葉。顧簡遲注視了他幾秒,也不逼迫他,而是道:“我先回去一下。”紀時這才急道:“你還回去做什麽?”顧簡遲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你該不會真以為套個麻袋,跑了就沒事吧?”紀時啞然,然後硬著頭皮道:“我、我總不能看著他打你吧,沒事……我、我不怕。”明明怕得都結巴了,還說不怕。不過顧簡遲忍著笑,沒有揭穿紀時,他撫了撫紀時的頭發,安慰道:“的確沒什麽好怕的,後麵的事交給我處理。”在顧簡遲轉身離去時,紀時拉住了他的衣角,擔心道:“他會不會又打你?”一絲明亮的笑意在顧簡遲眼底閃過,他淺笑道:“我保證不讓他打,行了吧?”紀時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手。顧簡遲道:“在這等我。”“……”紀時勉強道,“看情況吧。”顧簡遲輕笑一聲,假裝聽不出他的別扭,轉身離開。回去前,他先原地輕跳了幾十下,直到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他才熟門熟路地繞了回去。顧簡遲剛走到半路,就見顧津康滿臉怒容,一邊擦著身上的泥巴,一邊快步地走了過來。“那人呢!”顧津康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算賬的模樣。顧簡遲表情淡淡地說:“沒追上。”顧津康看了一眼顧簡遲,見他氣喘籲籲,雙頰泛紅,額頭冒汗,的確像是跑動過的樣子,便沒有懷疑他在說謊。顧津康又問道:“你看清那人長什麽樣了嗎?” 顧簡遲道:“太黑了,沒看清,不過我看對方跑步的速度和體態,像是個練家子的。”顧津康剛準備叫人去調監控就聽顧簡遲道:“我已經讓人去調監控了。”聞言,顧津康身體微微一頓,濃墨般的眼睛緊緊盯著顧簡遲,眼底仿佛有千萬種情緒在湧動。顧簡遲也不怕被顧津康看出破綻,鎮定坦然地麵對他的打量。至於監控,他搶先一步,自然是為了方便在監控上做手腳。父子倆對望了許久,顧津康忽然長長歎了口氣,想他之所想,做他之所做,這就是顧簡遲。無論他承不承認,顧簡遲的手段、性格和心性,都是最適合的繼承人人選。甚至就連顧簡遲未雨綢繆,自己出去打造k站,還有方才那大逆不道的樣子,都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冷漠無畏,果斷決絕。顧津康想著想著,自嘲地輕笑了一下,這笑容裏的含義十分複雜,有欣慰,有無奈,甚至還有一點點的不甘。顧簡遲不知道顧津康在笑什麽,也沒興趣知道,他等了一會兒,見顧津康沒有後文,才淡淡道:“今天的下馬威您已經給我展示了,架也已經吵了,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顧津康:“……”得,就這種撕破臉後依然可以當無事發生過的態度,都像極了他。其實顧簡遲倒不是不在乎,隻是他和顧津康的事糾纏了二十多年,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而且對他來說,無論顧津康怎麽想他們的“父子情”,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至於他,其實就是顧津康說的,他早就翅膀硬了,就算顧津康真的要死磕到底,甚至把他踢出霸騰,他也不怕。所以比起與顧津康,他更想趕緊去找紀時。顧津康望著不遠處燈火輝煌的主宅,仿佛是沉浸在那個他編織的夢境裏,過了半晌,才道:“你走吧。”顧簡遲第一次在顧津康的聲音裏聽出失落,便有些訝異地看著他。但顧津康沒有看他,依然凝望著遠處的住宅,然後慢慢向主宅走去,走著走著,他的腳步便快了起來,仿佛害怕會落後似的。顧簡遲注意到,歲月的痕跡已經爬上了顧津康的眼角和嘴角,平時,這些痕跡似乎被顧津康掩藏了起來,可今天,不知為何,這些痕跡越發明顯起來。那個曾經銳氣風發的男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