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遙,你心不在焉喔!」牧非已經連續勝了三盤棋,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平時都是金遙占上風,但今天的金遙明顯的失去以往的水準。


    「我輸了嗎?」金遙的嘴上似乎關心著輸贏,然而,目光卻落在翠影亭外,注意著現在的時辰。


    都已經過了未時了……


    站在一旁觀看棋局的皓彤反而比金遙更專注在棋盤上,她忍不住插話,「遙哥哥,你還沒有輸呢!反敗為勝對你來說比吃飯更容易,你瞧瞧……」她滔滔不絕地發表意見,指正金遙的弱點。


    「金遙?」牧非拿著扇子在他的麵前晃了晃,見他毫無所覺,驀地敲了他一記。


    「你幹什麽?」金遙蹙著眉問。


    「你在想什麽?」牧非索性放下手中的棋子,看金遙怎麽跟他解釋。


    「我……」


    「少爺。」金遙的侍仆金福氣喘籲籲的跑來,他通常都不在金遙的身邊,因為金遙總是叫他退下,由其他的丫鬟來服侍他,而他自然也落得輕鬆。


    金遙一聽見金福的聲音,失神的目光突然有了焦距。「怎麽那麽慢?」他責備的問。


    「我照你的吩咐跟蹤餘姑娘。但餘姑娘並沒有馬上回家,反而跑到南德街。她似乎和南德街的許多商家都十分要好,光在那裏就耗了一個時辰。」金福據實以告。


    「然後呢?」


    「餘姑娘買了好多魚肉,提得兩手都快斷了還是拚命的買,直到買夠了她才肯回家,所以,耽誤了很多時間。」


    「知道她住哪兒了?」


    「嗯!那種地方真不是人住的。」金福雖是個奴才,卻是金嫁山莊的奴才,光憑這一點就比普通老百姓要幸福多了。


    「你先退下吧!」金遙尚覺滿意的賞了金福一錠銀子,俊眸中浮現淺淺的笑意。


    牧非對他派人跟蹤餘雪墨的行徑感到匪夷所思,困惑的問:「你為什麽要派金福跟蹤餘姑娘?」


    皓彤也屏息聆聽金遙的解釋,她總覺得他似乎特別關心餘雪墨,那令她心頭微微不安了起來。


    「她很狡猾,我怕她逃了,不履行我們的約定。」心中的大石放下後,他的心情變得很好,注意力也回到棋局上,立刻想出破解之道。


    「遙哥哥,你和餘姑娘有什麽約定?」皓彤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張出水芙蓉顯得憂鬱。


    「她答應要當我的丫鬟。」金遙淡淡的說,專注地看著棋局的變化。


    「金遙,你這不是擺明了說我招待不周嗎?你想要幾個丫鬟都隨你傳喚,用不著請個外人進來莊內。」牧非皺著眉頭,對金遙的做法十分不諒解。


    「牧非,你明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金遙示意他快快把棋子下了,好讓他把麵子討回來。


    牧非邊下棋邊嘲諷的問:「連那種醜丫頭你都要?」


    「她不醜,隻是咱們認定的標準太高。」


    牧非不禁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他竟然為那個丫頭說話?


    金遙腦海中浮現出餘雪墨那張幸福的笑臉,他也受到感染地微笑著。「牧非,你絕對猜不到,她雖然繡出那麽生動的春宮圖,卻連一根寒毛都不讓我碰。」


    「哼!故作清高,這種虛偽的女人你也要?」


    「我想揭穿她的假麵具,這個遊戲比起以前那些女人的投懷送抱要來得有趣多了,不玩白不玩。」金遙邪氣的笑著,下了致命的一招,反敗為勝。


    皓彤聽了,一張俏臉忽紅忽白,局促地不知該怎麽辦。


    「皓彤,你看清楚了嗎?金遙就是這種風流的男人,他的腦子裏裝的全是春色情欲,你最好少跟他來往,免得被他帶壞了。」牧非正經八百的叮嚀著。


    「可是……我還是相信遙哥哥是個風流而不下流的人!」皓彤咬著下唇,抬起嫣紅的小臉望向金遙。


    「生我者父母,如我者皓彤。」金遙柔情萬千地凝睇她的美顏,心中再次大呼遺憾。真是可惜啊!竟然不能碰她。


    皓彤被他勾魂般的俊眸瞧得心慌意亂,她連忙起身匆匆地告退。


    「金遙,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牧非嚴肅地提醒他。


    「知道了,你該叮嚀你疼愛的小表妹別來染指我才對。咱們再下一盤吧!」金遙笑咪咪地說。


    【第五章】


    「姊,你要當金遙的丫鬟?」餘雪硯大吃一驚,放下手中的《論語》,問著正在廚房忙進忙出的餘雪墨。


    說是廚房,也不過是與前廳隔著一塊粗糙的木板,隻要一探頭,就能看到餘雪墨忙碌的身影。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住這麽簡陋的房子而獨自去享福,金遙答應我,會找一個舒適安靜,適合讀書的地方讓你住下,他還答應要請幾個奴才伺候你的生活起居。所以,你隻要專心讀書,明年秋試給我考個狀元回來就好了。」


    餘雪墨從來沒有做菜做得那麽開心過,尤其是在買那些魚肉時,那些老板總是問她今天是什麽日子,為什麽吃得那麽好?而她隻是露出幸福的笑容,並沒有多說什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姊,你不懂,金遙他……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他很怕姊姊吃了虧,最後還賠上自己,那他寧可住破屋,也不要姊姊去賺那種辛苦錢。


    聞言,餘雪墨忙碌的身子一僵,眼神閃了一下,但瞬間又恢複若無其事的模樣。轉身叉著腰、挑著眉,眸子裏淨是不服輸的倔強。


    「你以為你姊姊我是個好欺負的人嗎?別傻了!我不會吃虧的。」她掩飾心裏的不安,在餘雪硯的麵前表現得很有把握。


    「我還是不放心,你別去吧!」


    「放心,金遙又不是什麽吃人的怪獸。」她露出無畏無懼的笑容,轉身繼續準備晚飯,然而,一雙秋眸卻在瞬間黯淡起來。


    雪硯說得沒錯,她會不會太天真了?內心的惶恐驀然澎湃不已,對她進入牧莊後的命運,她實在不敢多想呀!但是,她已經做了決定,若能因此換來雪硯高中與生活改善,就算犧牲再大也值得。


    「少爺,就是這裏。」


    餘雪硯轉過身,就看到兩名陌生的男子進門,其中一名高大挺拔,白色的綢絹將他整個人襯托得無比的仙風道骨,胸口還繡了五蝠捧壽的吉福圖樣,那巧奪天工的繡法是他所望塵莫及的。


    「你是誰?」餘雪硯防備的問,見來人自動的在椅子上坐下,那身富家子弟的打扮,還有高貴的氣質,都跟這間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叫餘雪墨出來。」金福端著架子,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踩在這片粗鄙的地方,令他感到渾身不對勁。


    「你們是誰?找我姊姊做什麽?」


    「叫餘雪墨出來就對了,廢話那麽多。」金福瞪了他一眼,隻想快快離開這裏。


    「雪硯,什麽事……金遙?」餘雪墨一手拿著鍋鏟,臉上還殘留炭灰,一身補丁的布衣淨是髒汙和水漬,看起來像是窮困到極點的乞丐。


    金遙一見到她,看著她黑黑的小臉蛋,拚命的忍住唇邊的笑意。


    「姊,你叫他什麽?」餘雪硯驚訝的再確定一次。


    「他就是金嫁山莊的三莊主,金遙,也就是咱們以後的衣食父母。」解釋完後,她困惑的走近金遙問著,「你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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