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遙望著他們兩個,輕輕道:「我從此便為你們留心著好人。然你們若心中有分曉,此時也不要害羞,隻管提一提。莫要讓我錯點鴛鴦譜。」


    綠綺紅鸞聞言皆臉一紅。還是綠綺先,她期期艾艾地「模樣俊一點兒便好……」紅鸞也輕聲道:「最好家中殷實一些。」


    蘇雪遙輕輕一笑,還是一個貪花,一個愛財,看來她們這喜好,即便過了一世,也無論如何不會變了。


    紅鸞起來,為她挑燈花,綠綺則給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看了看這燭火,紅鸞輕輕道:「姐,莫如明天白天再來學著繡吧?燈下十分壞眼睛,又熬人。」


    蘇雪遙手一頓,她又看到了鏡中的自己,想到了她在普善寺的冷風裏,連夜在如豆的燈光下,抄寫經文時候的苦狀,心中一陣恍惚。


    蘇雪遙輕輕道:「不必擔心。且做一會兒,若眼睛疼了,大家再散了罷。」


    綠綺紅鸞皆知道她們姐脾氣十分固執,雖然她成親之後,看起來人變得溫柔沉靜了,然而這固執勁兒並不曾改變。


    綠綺看著她低聲道:「姐,我看姐穿針引線的手法,皆比在家時候好多了,為什麽這繡功卻不進反退?」


    蘇雪遙微微一笑,沒有話。心中卻歎了口氣,豈止是好多了,她在家時候確實不善針黹,然而在普善寺中,一切皆需要親力親為,她早就學會了。


    隻是她的針法是從普善寺中學的,她前世雖不善針黹,也知道那種針法十分奇特,她從未在家中看過。


    夫君不知道為何對普善寺十分在意,她想既然她已經學會了一種針法,學第二種想必也很簡單,普善寺學到的,她就當自己已經都忘了吧。


    沒想到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麽容易。


    她端詳著自己的鴨子,覺得它十分可愛,然而想起謝衡月的笑聲,不由臉一紅,拿起剪刀便要拆了重繡。


    紅鸞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道:「姐不要灰心。姐畫畫那般好,繡活兒也不會差的。」


    蘇雪遙眼裏閃過期冀的光「如此便好了……」


    而此時,謝衡月正與夜審的蘇氏兄弟和羅振康見麵。


    蘇氏兄弟果然術業有專攻,那幾個人皆招認了。如今他們就要將這些情報匯總起來,去偽存真,然後派人出去,一一查證落實。


    謝衡月看著他們招供的內容,不由皺起了眉頭冷笑道:「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見過謝清商?命令皆是由蒙麵黑衣人傳達的?」


    蘇少黎沉吟片刻道:「魯王十分心。這些人到了這個田地,我敢保證,他們此時吐露的皆是實情。」


    謝衡月攥著手中的證詞,冷冷地「有物證,自然也會有人證。他們供出來的幾個據點,先去查抄吧,不要驚動九城兵馬司,先讓我們的人去。」


    他轉頭對羅振康道:「那個軍官,曾在綏遠常駐,還去過漠北。」


    蘇少黎和蘇冀南吃了一驚,地牢中點著的火把劈裏啪啦地燃燒著。


    他們對望一眼,他們覺得已經把那個人知道的都榨幹淨了,沒想到這麽重大的情報,那軍官並未吐露。


    蘇少黎的臉色凝重起來道:「據傳今年夏天,北疆在草原上開了部落大會,似乎蠢蠢欲動。」


    謝衡月也沉下臉來,皇朝奪嫡,再怎麽打,都是內鬥。若謝清商真的跟北疆人勾結,那即使皇後不倒台,也救不了他。


    謝衡月冷冷道:「希望謝清商不要那麽蠢。北疆人哪裏可信,他不要與虎謀皮,請神容易送神難。」


    他想起皇城激戰當晚,妻子與他同乘一騎,在馬背上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的震驚之情。


    他當時其實很想問他的嬌妻,她的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夢?它是片段?是場景?還是連續的生活?為什麽她會夢到這麽多奇怪的東西,會夢到這些遠離她的現實生活的人和事呢?


    難道真像萬了和尚所,宿慧之人,十分不凡,會攪動當世風雲麽?


    謝衡月想到這裏,對羅振康道:「將此人提出來,我要親自問。」


    那軍官雙眼無神,兩腮塌陷,才幾日就像個癆病鬼了。他被捆得牢牢的,丟在地上。


    他抬頭看著謝衡月,哪裏還有當日宮城牆頭,朝謝衡月放箭時候的狠辣,他渾身顫抖著「王爺,我知道的我都招了。我想看看光,不要把我丟在這黑暗裏。」


    謝衡月凝視著他,輕輕把蘇雪遙告訴他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王大力,從中原逃荒去的綏遠,家中沒有親眷,平時做毛皮牛馬生意,每年春夏往來北疆草原。」


    那王大力眼神一閃,他低下頭,心中不由一陣絕望。


    自從他在宮牆上被那絕世美人叫破行藏,就起了不祥的預感。這兩人來了之後,沒人問起那時候的事情,他又不由覺得有了一線希望。


    他隻要能從這銅牆鐵壁一樣的地方出去,就不愁找到逃跑的時機。他這才假裝崩潰,吐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想到那兩個蠢貨見他招了,倒爭先恐後起來,將所知都倒了個幹淨。


    那時候他還慶幸此二人級別不高,連王爺的麵都沒見過,即使都招了也沒什麽打緊的。


    沒想到他到底還是被識破了。當下他臉色鐵青,閉緊了嘴,再也不話了。


    蘇少黎和蘇冀南看到他這樣的神色,皆嘖嘖稱奇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看來還是看了天下英雄。不動真格的,看來是沒法讓你真話了。」


    這個叫王大力的人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顯然經過了極嚴苛的訓練,這樣的人,已經不再是人了,恐怕再多的刑罰皆不會讓他開口了。


    謝衡月輕輕道:「我的千裏馬,日行千裏,我派了我的人騎著它,想必今晚此時,他們便已經到了綏遠了。」


    王大力驚訝地抬起頭來。


    謝衡月盯著他的眼睛「你們能有什麽樣的好馬?快得過我的馬?更何況你們不敢走官道大路,隻能走路,那就更加慢了。即使他們得知你被抓,就往綏遠去,他們動身的時間,也不會比我的人早多少。」


    王大力不想謝衡月的動作會如此快,他此時才知道為什麽主子一定要他不惜一切代價鏟除謝衡月。


    他當日在宮牆上,如果不是急切地想要殺死謝衡月,他不會那麽快暴露身份。可是這是主子的嚴令,比當晚的所有命令都要重要,他隻能遵從。


    此人垂下頭來,蕭地慢慢道:「成王敗寇,無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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