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王婭的問題,李暮一時語塞。


    他能咋說,總不能說郭默和錢樹言幾人盤算著撮合咱倆吧。


    撓了撓頭,他道:“沒說什麽,就是關心關心我的近況而已。”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見。”


    “好,再見。”王婭點點頭。


    ……


    回到科大宿舍。


    坐在桌前。


    李暮腦海中


    《火紅年代,開局大學演講》第173章定海神針!


    本章內容字數過少,其他網站可能還在更新中,後續會自動修複。


    以下內容與本書無關。


    賈睿覺得全身難受,不光腦子疼,四肢百骸也跟浸在百尺寒潭裏似的,冰冷,沉重,一動也動不了。


    “艸,一定是被鬼壓了。”漿糊般的腦海裏還留有一絲意識。


    正默默蓄力,好睜開眼睛從鬼壓床的不妙中醒來時,突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忽遠忽近。


    一個略帶嘶啞的低沉男聲自言自語道:“怪哉,風月寶鑒怎麽不見了?”說著,一雙帶著暖意的手上下撫摸他的身體,顯然在找那什麽寶鑒。


    賈睿想躲,然意識又支配不了軀殼,隻能默默忍受。


    那雙手所及之處就像有毛毛蟲爬過,不適感比鬼壓床還強烈。


    來人似乎是個話嘮,邊找邊發愁道:“完了,萬一找不回來,警幻那娘們一定會發瘋。”


    “警幻?這個名字好熟悉。”賈睿為了轉移不適,努力回想剛聽到的話。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來人又喃喃自語道:“不對啊,這人明明剛死,身下一灘東西又腥又臭,都還沒幹,拿在手裏的寶鑒怎麽會丟了呢?難道被收起來了?”


    接著,就好一番翻箱倒櫃,中間還將賈睿的身體翻來覆去好幾回,但仍然一無所獲。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個蒼老的男聲從室外大聲喝斥道:“誰在那裏?!”


    自言自語的聲音立刻消失,那人也似乎化為一陣風從窗戶卷了出去,蹤影全無。


    “吱嘎。”


    門被輕輕推開。


    有人緩步走近,腳步沉重而疲憊。


    他來到床頭站定,俯身幫著蓋上被子,還摸了摸賈睿的額頭。


    手很涼,枯瘦,像是竹枝,有些冰,有些硌。


    來人慢慢坐下,衝著床上的賈睿輕歎一聲:“瑞兒,你什麽時候能好?隻要你好起來,祖父再也不打你,逼你讀書了。唉,是祖父不對,不該把恢複侯府公子的榮光全都寄托在你一個孩子身上。祖父知道錯了,嗚嗚……”


    蒼老聲音裏滿是心酸苦楚,嗚咽聲更是讓賈睿聽得鼻子發酸,似乎身體還殘留著原身的情緒情感,有悔痛,有不甘,有仇恨,更有對死亡的恐懼。


    “原來是這具身體的爺爺!”


    老人在床沿坐下,摸了摸孫子蠟黃瘦削的臉龐,繼續小聲嘮叨。


    什麽去王氏那兒求人參救命,璉二家的隻給了幾錢參須渣子,一副“獨參湯”都沒湊齊,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什麽嫡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一家子,虧得他和賈代善是親兄弟。


    最後還笑話孫子,衝著跛足道士喊“菩薩救命”,真是不知所謂,怎麽也該喊“道祖保佑”才是。


    賈睿聽老者不停嘮叨,腦袋竟然越來越清明,且越聽越吃驚,這“風月寶鑒”、“王夫人”、“璉二家的”、“跛足道士”,不是紅樓夢裏的嗎?


    “艸,難道我成了人妻控賈瑞?!”


    他極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這渴望比因在沙漠裏走了四五天沒喝上一口水而對水的渴望還強烈,然而,眼瞼就跟沒有似的,死活睜不開。


    不用多想,此時賈睿也明白,跟前的老人就是賈代善的庶弟賈代儒,而剛才找東西的就是跛足道士,找的是大名鼎鼎的風月寶鑒。


    賈代儒又坐了一會,給扯了扯被子,這才歎息著起身離去。


    老人剛走,跛足道士一陣風似的就又回來了,仍翻箱倒櫃的找寶鑒,可還是沒找到。


    不過,他顯然不死心,又在賈睿身上摸來摸去。


    而賈睿呢?就像夜深人靜喝多了黑咖啡,疲憊又興奮,完全無法沉睡,靈魂如同懸浮在虛空黑洞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恍如萬年又恍如一瞬,黑洞裏出現一點針尖般的亮光,並慢慢膨脹擴大,脹到無法再脹時,煙花般炸開!


    “啊!”


    模模糊糊的,爆炸聲裏竟然還夾雜著一聲慘叫。


    慘叫消失,賈睿也徹底清醒,暖意潮水般湧來,身體像泡在母體子宮裏,舒暢無比。


    而這時,道人的手又一次摸到胸口,忍無可忍的他終於能再次睜開眼睛。


    視線帶著強烈的厭惡,仿佛有形有質,射向跛足道士。


    而對此有感的道士也抬頭看了過去。


    兩道目光空中相接,如同對轟,激起大片無形漣漪……


    有人說,喜不喜歡一個人可以在看到對方的十秒內做出判斷。


    雖然看不清是不是長短腳,但眼前這位道士氣質卻的確頗為不俗。


    不過是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道袍,偏偏穿出了幾分仙風道骨。


    就連綰發的荊簪都閃著光,柔滑潤澤,也不知是包漿還是寶光。


    年齡?判斷不出。


    麵相不過二十,雙眼晶亮,眼神滄桑,仿佛已看盡這世間無數滄海桑田。


    是滴,賈睿對這位道長並沒有惡感。


    但沒有惡感,不代表他不想收拾對方。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


    道士想問:“你怎麽活過來了?”


    賈睿想問:“你真的是修行者、來自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


    “你先說。”


    “你先說。”


    又一次異口同聲。


    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讓警惕與戒備消散大半,二人相視而笑。


    道士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在靠近床頭處的鼓凳上坐下。


    賈睿雙肘支起上半身,靠在床頭枕上,飛快掃一眼屋內,心裏隻來得及感歎一句“寒酸”,口中卻先發製人,問道士:“你在找什麽?”故作不知。


    跛足道士定定看著他的表情,一字一頓道:“借給你的風月寶鑒。”


    賈睿聽罷,故意怒道:“你這個道士不老實!”


    “我如何不老實了?”


    “哼,你說那鏡子是太虛幻境空靈殿仙子所製,專治邪思妄動之症,有濟世保生之功,隻給那些聰明俊傑、風雅王孫看照。”


    跛足道士輕笑一聲,垂目扯了扯道袍下擺,點頭道:“我正是如此說的。”


    賈睿呸了一聲:“為何反麵有個嚇死人的骷髏立在裏麵,非誘逼我看正麵,生出那些見不得人的邪思來?非但不能治病,分明還會加重病情!你不是想救我,是想害我!哪裏老實!”


    跛足道士不知想到了什麽,手一頓,抬眼看向賈睿,眼裏驚訝一閃而逝,似乎在判斷他究竟知道了什麽,但嘴上卻極強硬,矢口否認道:“我已再三交代你不許看正麵,隻看反麵,怪不得我。怪隻怪你受不了誘惑。”


    “呸!一麵是陰森森的骷髏,一麵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任誰都會看心上人。”


    “你這個法子,和一個人犯了錯,要麽死刑要麽領十兩銀子回家過活一樣的選法,看似給了選擇,實際上隻有一種結果。”


    “被你害的我差點被陰差鎖走,又如何說?你哪裏是救命,分明是害命!”


    道士聽到這話,臉色一白。


    被陰差鎖走的那一幕雖是幻境,但從來沒人能在經曆後再次活過來,眼前這人活生生的,中氣十足,顯然不對勁!


    賈睿嘴裏嚷嚷著,聲音越來越大:“我算明白了,你不是救命,分明是拿我的魂魄去喂那邪門鏡子呢!歪魔邪道,今兒非鎖你去官府不可!”


    一番話說的跛足道士心神不安,這人怎麽像忽然開了心智?


    心念數轉,他決定早些脫身,擺手道:“那寶鑒丟了就丟了,不讓你賠,但咱們的因果也就此了了,告辭!”


    不等賈睿回答,便晃了晃身子。


    說來也是奇怪,那足有一米七八的高大身子晃動過後,竟然慢慢變小,像被壓扁了縮小了一般,幾息後變成一張輕薄紙人,隨著莫名出現的一股旋風,從窗戶縫鑽了出去,消失在青天白日之下,著實詭異。


    “哼,算你走的快,晚一點等身體養好,非讓你賠的隻剩內褲不可!”賈睿冷笑一聲。


    隨後,閉上眼睛,他將賈瑞的記憶快速瀏覽了一遍,越看越氣。


    這小子二十出頭,因家貧竟然連個通房也沒有,更不論娶妻。


    自從見了王熙鳳之後,就魂牽夢繞的暗戀上了。


    及至後來,見王熙鳳與賈蓉賈薔賈寶玉幾個關係曖昧,就生了妄想。


    寶玉不提,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可賈蓉賈薔都近二十了,尤其前者還娶了大三歲的秦可卿,不用想,早懂人事,難保與王熙鳳沒有私情。


    他便想著也一親芳澤,三番兩次的明示暗示王熙鳳。


    可惜他對自身認識不夠。


    一來,祖父賈代儒讀了一輩子書不過是個秀才,隻能靠打理義學謀生。且打理義學還不是因能力出眾,而是靠嫡支施舍。


    二來,父母雙亡,自己又是個無財無勢無才的,就連容貌也隻是清秀,遠遠比不上俊美的璉二。


    不知哪來的勇氣認為王熙鳳會看上他!


    可想而知,王熙鳳在收到他勾搭的信號後有多膈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王熙鳳是什麽人?鳳辣子!辣,是潑辣,更是狠辣!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撲街短命鬼。


    頭一回,讓賈瑞晚上悄悄的在隱蔽的穿堂等。


    賈瑞呢,如獲至寶,信了鳳辣子的鬼話,真以為她像許諾的一樣,會配合著把上夜的小廝們都放假,好讓他乘虛而入。


    結果摸黑摸入穿堂,被鎖在裏麵整整一夜。


    臘月天,穿堂風,夜又長,朔風凜凜,侵肌裂骨,一夜下來,人幾乎凍死。


    等回到家裏,又被性情嚴厲的賈代善發現一夜未歸,以為去了嫖娼賭博,被狠狠打了三四十板子。


    這還沒完,又不許吃飯,罰他跪在院子裏讀書,不補足十天功課不許起來。


    凍了一夜,又遭了苦打,且餓著肚子,跪在寒風凍地裏讀書,滋味可想而知。


    就這,仍不死心,又去找王熙鳳。


    王熙鳳見他如此,第二回整他,又約了晚上在夾道處的空房子見麵。


    而他呢?再一次上鉤,還被賈蓉賈薔當場抓住把柄,被逼著以賭債的名義寫了欠條,動輒就是五十兩,賈代儒一年還沒這麽多收入呢。


    被兩人勒索不說,數九寒天還被潑了一身屎尿。


    也是他鬼迷心竅,合該一死。


    就這樣仍然執迷不悟,還是滿心想鳳姐。


    其實他未嚐不明白上回是心上人同賈薔賈蓉做的局,但就是不肯麵對現實。


    賈蓉兩個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貨色,三天兩頭上門勒索銀子,他怕祖父知道,天天過的膽戰心驚。


    精神上相思病重、唯恐事泄,金錢上債務是個無底洞,學業上祖父逼得又緊,更兼兩回凍惱奔波,因此心火夾攻,一病不起,眼看要不成了。


    賈代儒隻這一根獨苗,千方百計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尋醫治療,肉桂、附子、鱉甲、麥冬、玉竹等藥,吃了幾十斤,銀子花了無數,一直不見好轉。


    後來不知從哪裏打聽了“獨參湯”的偏方,這才去求王夫人。


    可惜,管家的是王熙鳳,老人家不知孫子早就把這人得罪的死死的,且這病還是這個狠辣女人做的局,竟然指望求到人參,實在可憐可悲又可歎。


    賈瑞呢,自然不想死,這才在聽到上門化緣的跛足道士聲稱能治“冤業之症”時,苦苦哀求治療。


    什麽是冤業之症?冤鬼附身。


    宿主的冤親債主附在他身上,不是來討債的,就是來討命的。


    討命一定要把他折磨到死為止,討債要叫他受相當的痛苦,還要花上一筆可觀的醫藥費,那是他的債務。


    這種病是無法用藥治好的。


    一般而言,佛家才會有這種說法,但當日上門化緣的卻是個道士,還是個跛足道士。


    可以想見,當時奄奄一息的賈瑞是如何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喊著“菩薩保佑”求道士治病。


    跛足道士就給了風月寶鑒,讓他看反麵,還說三天包好。


    他呢,不敢看那麵的骷髏,見正麵是王熙鳳衝他巧笑嫣然的招手,心神蕩漾,輕飄飄的就去了裏麵,拉著王熙鳳就是好一番雲雨。


    事了,王熙鳳還像妃子送別皇上一樣送他出來,把他喜的不行。


    出來後,再看一眼正麵,王熙鳳又衝他招手,他魂兒便又去了裏麵,再次雲雨一番。


    好嘛,夙願一朝得償,一次兩次哪夠?三番兩次下來,遺了一灘又一灘精。


    到了最後一回,剛要出鏡子,卻見兩個人走來,一個白帽子一個黑帽子,拿鐵鎖把他套住,拉了就要走。


    他呢,唯一的念頭竟然是叫喊:“讓我拿了鏡子再走!”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可一點也不摻假。


    想到這裏,賈睿冷笑一聲,薄唇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在夕陽下透著刺骨的冰寒。


    賈瑞雖說暗戀有夫之婦並不光彩,但王熙鳳竟然就因此要了他的命,將活生生的人折磨的病死,不可謂不毒辣。


    別說賈蓉賈薔三番兩次的跑來勒索銀子沒有她的手筆,這女人不弄死他顯然不會罷休。


    草菅人命,鳳辣子絕對是紅樓女人第一。


    既然賈睿今兒成了賈瑞,就不可能放過罪魁禍首,不管是王熙鳳,還是賈蓉賈薔,又或者跛足道士,警幻,他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養好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本錢雄厚了,報仇才能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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