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挺著大肚子的丹綾站在石階上,麵龐比數月前豐潤不少,身形也顯得有些臃腫。


    「璉娘,你過來。」她招了招手。


    前堂中僅剩下卓璉一人,她環顧四周,沒看見半個人影,忍不住皺眉問:「你是來找義兄的?你月份也不小了,夜裏莫要亂跑。」


    丹綾搖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她生怕桓母等人趕過來,誤了大事,語氣中不免帶上了幾分焦躁,扯謊道:「剛才有個男人闖進桓家院裏,我懷著身孕不敢聲張,便隻能過來找你,快隨我回去看看吧!」


    桓芸跟甄琳都在家中,想起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卓璉麵色大變,幾步衝到丹綾跟前,質問道:


    「你沒撒謊?」


    還不等丹綾答話,便有道黑影從榆樹後閃身而出,一記手刀劈在了女人後頸處,將卓璉打昏在地。


    掃見黑衣人利落的動作,丹綾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兩手捂著肚子,邊往後退邊問:「你要把卓氏帶到哪去?」


    男子冷聲嗬斥:「這跟你沒關係,還不快滾回去!萬一露出了馬腳,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你不會殺了她吧?」丹綾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放心,卓氏釀酒的天賦極佳,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小姐要讓她活著。」


    得到了這樣的答複,丹綾這才鬆了口氣,隻要不鬧出人命就好,畢竟這一切都是卓璉咎由自取,要不是她鋒芒畢露得罪了人,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卓璉甫一睜眼,後頸處便傳來陣陣痛意,讓她忍不住呻.吟開來,想抬手揉幾下,渾身力氣卻仿佛被抽幹了似的,稍微一動便累得氣喘籲籲。


    房間裏沒點燈,視線十分昏暗,卓璉很快就判斷出自己被人灌了迷藥,扔到床榻上。她身上蓋著的被褥質地極佳,估摸著不是被關進了客棧的上房,就是在殷實人家的府邸中。


    想起出現在酒肆門口的丹綾,女子緊緊皺眉,沒料到她竟夥同外人挖下了陷阱,還真是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用力咬了下舌尖,劇烈的疼痛與腥甜的味道席卷而來,卓璉強撐起酸軟無力的身子,一點點往床沿挨去。


    她不了解周圍的地形,想要逃跑無異於癡人說夢,既然如此,還不如躲起來。


    隻聽撲通一聲,卓璉狠狠摔在地上。


    借著照進來的月光,她不斷打量著周圍,僅掃見一隻四四方方的木櫃。在常人看來,這櫃子太小,根本容納不了成年女子,但卓璉卻知道她這具身體有多柔韌,擠在裏麵,充其量是難受了些,總比丟了性命來得好。


    她慢慢爬到櫃前,也顧不得木板擠壓身體帶來的疼痛,直接縮了進去,後背緊貼著那些卷軸,一動也不動。


    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卓璉渾身緊繃,兩手死死攥著袖口,掌心既濕滑又粘膩。


    門板被人從外推開,黑衣人拖拽著一名年輕男子走進來,發現躺在床上的女人消失無蹤,氣得破口大罵:「那賤人還敢逃?千萬別讓我抓著……」


    黑衣人在房間裏來回搜尋,將能藏人的角落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目標。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卓璉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響動,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額麵滑落,將她衣衫浸濕,帶來絲絲涼意。不知過了多久,她恢複了幾分力氣,將櫃門推開一條細縫,便看見齊鶴年昏倒在地,頭臉漲紅,雙目緊閉,估摸著是中了那等醃臢不堪的春.藥。


    竟然是他?


    卓璉立刻就想明白了,黑衣人之所以擒住自己,不是為了金銀財帛,也不是為了她腦海中的酒方,而是想徹底毀去她的名聲,這種手段就如當年的苗平一樣,下作至極,卑鄙無恥。


    將櫃門關嚴,她暗暗思忖,無論如何桓慎也是五品的遊擊將軍,又得到了德弘帝以及三皇子的賞識,身份頗高,平頭百姓肯定不敢得罪桓家,能使出這等手段的,怕是恨毒了她。


    卓璉來到大周不過一年,真結下大仇的,除了卓玉錦和樊竹君兩姐妹外,也沒有其他人了。


    既然要演一場好戲,勢必得讓看客登場,她們是想讓齊家人來捉奸,還是會將桓慎引來?


    -


    桓家酒肆。


    瞿氏桓母從後院回來,很快就發現卓璉不見蹤影,她們扯著嗓子喚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人。


    恰好桓慎下了值,瞿氏什麽也顧不得,急忙衝到青年身邊,雙眼含淚道:「行之,璉娘不知去了哪裏,明明剛才還在前堂的,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聽到這話,桓慎心口一緊,黑眸中散發著危險的光芒,先出言安撫桓母瞿氏,然後才說:「您先別急,我這就去找大嫂,她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男子剛邁出店門,就有一個滿身髒汙的乞丐走到近前,咧嘴笑道:「大人在找老板娘是不是?」


    桓慎語氣冰冷地問:「你見過她?」


    乞丐撓了撓頭,「見過見過!半個時辰前,老板娘跟著一名年輕俊秀的公子走了,那人生得白淨,往日也經常來酒肆,好像是做藥材生意的。」


    「你說的是齊鶴年?」


    「對對!他的確姓齊,老板娘跟這位齊公子走的挺近的,經常在茶館中見麵,若不是個寡婦,想必早就成了少奶奶了。」


    桓慎神情陰沉,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乞丐,忽地走上前去,大掌扼住了他的脖頸,隨著力道逐漸加大,乞丐的麵皮也漲成了紫紅色,兩手抓著青年的手腕,不住掙紮,奈何氣力比不過武人,最終隻能陷入到絕望之中。


    「還不說實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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