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七皇子麵露淺笑,模樣更顯清俊。


    「殿下請來的客人到府了,郡主和奴婢一並回去吧。」


    傅寧清偷偷覷著七表哥,見他閉口不言,心中湧起了一陣失落,暗暗歎了口氣,便跟在虹鳶身後往府邸走去。


    卓璉也不是瞎子,此刻已經認出了那名男子,正是七皇子無疑。先前他染上了楊梅瘟,形容憔悴,但相貌卻不會生出變化。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七皇子真心愛慕的女人應該是樊竹君才對,眼下跟傅寧清呆在一起,怕是有其他目的。


    想到此處,她疊了疊眉,帶著丫鬟邁上石階。


    傅寧清眨了眨眼,鼻前嗅到了一股甜香,就跟快要融化的蜜糖那般,她順著香味挨到卓璉邊上,咂咂嘴問:「夫人,您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不知用的是何種香粉?」


    「臣婦沒有用過香粉。」


    傅寧清不太相信,「我鼻子靈得很,不會聞錯的,夫人就告訴我吧。」


    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卓璉哭笑不得,輕聲道:「既然郡主堅持,那改日臣婦便將香膏送過來。」


    「多謝夫人!」


    傅寧清咧嘴直笑,一雙大眼彎成了月牙兒,看起來十分可愛。想到這樣的姑娘會被山賊折辱,卓璉心頭發顫,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這當口,眾人已經走到了正堂中,衣著華貴的美婦人坐在主位上,五官與傅寧清有七分相似,隻不過她氣質更冷,妝容也更濃重些。


    見女兒扯著卓璉的袖口,長公主暗暗搖頭,隻覺得寧清性子太單純了些,若碰上心地純良的還不會吃虧,怕隻怕會被城府深沉之輩利用。


    卓璉剛要屈膝,就聽到一道爽朗的聲音響起:「桓夫人無須多禮,你在釀酒一道上造詣極深,還獻出了人中黃丸的藥方,救下了無數百姓的性命,當真讓本宮刮目相看,快落座吧。」


    虹鳶將卓璉引到長公主身畔,傅寧清也跟了過來,緊緊扯著女人的袖口,一直沒有鬆開,每走一步,掌心捏著的桂花便會噗噗往下灑落,就跟下起了花瓣雨似的。


    卓璉不明白長公主為何喚她過來,若僅是想品嚐不帶灰感的佳釀,直接派奴仆去店裏買酒即可,完全不必耗費心神折騰,怕隻怕是有其他原因。


    心裏這麽想著,她麵上未曾表現出來,低垂眼簾坐在原處。


    瞥見桓卓氏沉靜的側顏,再看看一臉懵懂無知的女兒,長公主暗自歎息一聲,擺手將堂屋中的奴仆揮退,才道:「大周的兒郎們在邊關與胡人對峙半月有餘,懷化大將軍受了箭傷,將桓慎提拔為副將,統帥三軍,他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自打桓慎離京後,卓璉就再也沒跟他聯係過,有時桓母會寫家書托人送到軍中,但她卻不敢過問,生怕自己一時心軟,耽誤了彼此。


    軍漢想要從戰場上獲得軍功,除了上陣殺敵、浴血奮戰外,再無其他選擇,若受傷沒有及時診治的話,恐怕就會留下隱疾。


    「小叔能為國效力,家中長輩也十分欣慰。」


    長公主手裏攥著一串佛珠,拇指來回撥弄著,笑道:「罷了,今日咱們不說這個,本宮曾經喝過桓家酒,裏麵沒放石灰,吃著也沒那股澀味兒,隻是後勁兒有些大了,不止店裏可還有其他酒水?」


    卓璉恭聲答話,「妾身正在釀製葡萄酒,果酒味道偏甜,因發酵的時間短,酒力自然要微弱幾分,酸甜馥鬱,也許會符合殿下的口味。」


    還沒等長公主答話,坐在旁邊的傅寧清不由咂咂嘴,圓亮的雙眼中透出明顯的垂涎,「葡萄本就好吃,釀出酒來也是難得的好東西,等夫人造好了酒,記得知會我一聲。」


    「寧清!」長公主神情中透著一絲無奈。


    傅寧清鼓了鼓腮,忙低下頭去,過了片刻又衝著卓璉甜甜一笑,那副不諳世事的模樣,讓人看得心裏一軟。


    見女兒與卓璉投緣,長公主不斷思索著。桓卓氏是獻上了人中黃丸的方子,才會被陛下封為正二品的誥命夫人,當時楊梅瘟在京城周邊肆虐,致使上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就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不敢輕易用藥,生怕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在此種情況下,治療疫情的藥方並不是至寶,而是一塊燙手山芋,弄不好就會引火燒身,但桓卓氏明知如此,還敢把法門告知兩位皇子,說明也是個心善的,不忍見到生靈塗炭的場景。


    寧清跟她呆在一起,總比被那些心機叵測之輩糊弄來得好。


    「桓夫人,明日恰好是十五,不知你有沒有空,能否帶寧清去城外的清明庵走一趟?她一直想過去,但本宮卻脫不開身。」


    長公主提出的要求,卓璉自然不能拒絕,她點了點頭,應道:「妾身進京將近一年了,從未去過清明庵,這回能跟著郡主逛一逛,看滿山紅葉,也挺不錯的。」


    卓璉如此識趣,長公主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之色,又問了幾句話,才派虹鳶將人送出門子。


    傅寧清還有些舍不得卓璉,從小到大,因為她性子慢,根本沒有閨秀願意和她玩在一塊,這位桓夫人年輕貌美,性情又很是溫和,與她相處無比自在,要是能把人留在公主府就好了。


    瞥見女兒這副望眼欲穿的德行,長公主簡直哭笑不得,剛想開口,虹鳶便走了回來,耳語幾句。傅寧清見勢不妙,縮了縮脖子欲要往外走,卻被母親扯住了袖口,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娘,女兒的功課還沒寫完,明日若交不上去,肯定會被先生責罰……」


    長公主皺起眉,斥道:「我都說了多少回了,讓你離七皇子遠著些,他、」


    「七表哥說會娶我過門的。」少女雙頰浮起一層粉暈,兩手攪動著帕子,聲音低不可聞。


    長公主生在皇室,活了近四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在世人眼中,七皇子溫文爾雅又才華橫溢,堪稱翩翩濁世佳公子,但她卻很清楚,那侄兒是個有野心的,否則他也不會弄出那麽多的小動作。


    「你要是再跟七皇子見麵,就不準再出府了。」


    傅寧清癟了癟嘴,心裏委屈極了,但她卻不敢跟親娘爭辯,隻能紅著眼圈低下頭去,好半晌也沒吭聲。


    見狀,長公主並未多言,天底下沒有不為兒女著想的母親,七皇子不是寧清的良人,就算他們成了婚,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與其將來後悔,還不如早早就讓她斷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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