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在那人麵前放下手中的托盤,裏麵有一個蘋果,五片麵包,一品脫的牛奶還有一塊奶酪和兩片烤牛肉,這是法律規定給戰俘每日的餐飲。


    那人是叛軍一名很年輕的將軍,軍銜是少將,看樣子絕對不超過二十歲,或者更加年輕一些。


    路易在天狼星戰爭的廢墟上發現他的,當時他的手臂已經被炸掉,而他的右手緊緊抱著一個人很艱難的向安全一些的地方移動,他手中的人被高速炮彈打穿了胸膛,已經死去了。


    少將一看見路易就投降了,他隻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把他的同伴火化並裝入骨灰盒中,他說要帶著他同伴到他們喜歡的地方去安葬。路易同意了,並且不顧其它人的反對,沒有把少將放到戰俘營,而是囚禁在自己的戰艦上帶回帝都。


    路易在那人麵前蹲下,用藍色的眼睛看著少將蒼白的臉說,「我們將要在帝都著陸,你會被送到陸軍統戰部。」


    那人的神色很疲憊,不過看到路易還是笑了,「您好,中將閣下。」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路易的確是中將的軍銜。


    可是現在不是了,果然那人一看路易肩上的軍銜馬上改口,「您好,上將閣下,很高興再次看到您。」


    叛軍少將長得很消瘦,麵容也不出眾,可是路易卻很喜歡他,因為路易喜歡嚴謹的人。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作為俘虜的他依然軍容整齊。軍帽端正戴在頭上,臉很幹淨,他的發型甚至可以用考究來形容,那不是一般軍人那種短到頭皮上的長度,而是長過耳朵,削得很有層次,右臉上甚至還有瀏海,遮擋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中卻布滿了血絲。


    路易蹲下身子,在他麵前繼續說,「這次戰爭不是鄰國之間的紛爭,而是帝國的平叛,你會被軍事法庭直接以叛國罪起訴,最後,很有可能就是死刑。」


    「嗯,早有預料。」少將語氣很輕,「多謝您將軍,多謝您為我和我的朋友做的一切。」


    路易一想起他的那個朋友死去的樣子還有眼前這個人當時的表情就有些異樣的感覺,不過他也說不清楚。


    路易隻是點了點頭,「需要我為您的朋友安葬嗎?」


    少將聽出了路易的好意,也知道路易為了避免他的難堪而故意回避的話題。


    其實路易的意思是,需要我為你們兩個安葬嗎?


    叛國罪處決的人,是不可能被允許進入墓園的,路易這樣說,已經是難得的好意了。


    少將淡淡笑了。


    路易發現他的眼神很柔和,那不像一個經曆過戰爭的人的眼神,而像鄉下荒原中長大的淳樸少年。


    「多謝您將軍,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可以報答您,可是……」說完他也感覺很尷尬,「您看我已經快要死了,不能再麻煩您了。」


    路易知道此次談話已經結束,可是他還是多問了一個問題,「他,是您最好的朋友嗎?」


    「嗯,對,他是我最後的同伴。」


    少將的眼睛直接對上路易的,黑色的瞳孔中帶有一絲光亮,路易以為那是眼淚。


    軍艦準備著陸,路易走了,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瓶藥水和一個裝隱形眼鏡的小盒子,他什麽都沒有說,大門在路易的背後關上。


    少將拿起那瓶藥水微微笑了,用藥水卸下自己眼中的隱形眼鏡,露出一雙金楓色的瞳孔。藥水舒緩了眼睛的幹澀和疼痛,那個人居然心細到這個地步,可以在這麽短暫的接觸中看到他戴著改變瞳孔顏色的隱形眼鏡。


    少將沒有吃東西,重新戴上眼鏡之後,他站了起來,整理衣服之後,抱起那個骨灰盒,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傑克,我們回家了。」


    戰艦在帝都著陸,陸軍統戰部的軍車帶走了俘虜。


    那是路易最後一次看到少將。


    可是……


    他是誰,他的樣子是什麽呢?


    三年來,路易有的時候會想一想那個少將,可是他發現,自己越仔細想,越記不清他的樣子了。好像,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隻有記憶的片段還能顯示著他曾經見過他。


    ***


    高地的冬天非常冷,入夜之後,從裏斯海灣吹過來的風把荒原上的枯草壓得很低。懸崖上有一個城堡,粗糙的石塊砌成的牆麵外刷了一層白色的石灰,微弱的月光下,能很鮮明的讓人看到城堡的輪廓,在黑夜中顯露出來。


    電話響了,管家老彼得穿著拖鞋披著睡衣拿起聽筒,幾句簡單的回答之後,彼得放下聽筒,表情凝重,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座鍾,指標指向淩晨三點。


    老彼得上樓,到一個深褐色木門前麵停下,用一種緩慢而持續的頻率敲門,直到十分鍾後,屋子中一陣低低的詛咒,有穿衣服的窸窣聲音,隨著房門的打開,一個蒼白的麵孔出現在走廊的燈光下麵。


    「早上好,費尼克斯殿下。」


    老彼得看著那個蒼白的麵孔上睡眼惺忪,自己則怡然自得恭敬的鞠躬行禮,「很抱歉就這樣吵醒您。可是有一件事情的確非常緊急。帝都剛才打過電話來,內閣大臣塞隆道爾伯爵,陸軍上將科德閣下還有內政部迪米斯閣下,他們將在天亮的時候到這裏來拜訪您。」


    費尼克斯努力睜眼睛,無奈他太困了,隻能眯縫著眼睛說,「那三個老家夥被彈劾了嗎?所以隻能跑到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避難外加休假?」


    「很遺憾陛下,三位大人並不打算打擾您太久。因為帝國發生了很重要的意外。您的王兄,原來的帝國王太子索爾殿下遇刺,於今日淩晨兩點在皇家伊麗莎白醫院去世。國會緊急召開會議,依照法律,您,原帝國第二王子費尼克斯王子殿下將要成為王位第一繼承人。三位閣下是來接您回帝都的。」


    費尼克斯的眼睛忽然完全睜開,金楓色的眼鏡在燈光下好像琥珀一般神秘。


    兩秒鍾後,費尼克斯終於詭異的笑了一下,隨手關上身後的栗木刻的大門,裹緊自己法尼亞絲綢睡袍,隻說了一句「god damned」轉身走向另一個房間,那裏有盥洗室和他全部在公開場合穿的衣服。


    ***


    「閣下,已經看到帝都的大氣層了,三十分鍾後準備降落。」


    海林斯副官過來報告,路易點頭表示聽見了。


    帝國第七艦隊的旗艦控製台上坐著路易,獅鬃一般的金發,大理石顏色的皮膚上鑲嵌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黑和銀相間的帝國軍服穿在他身上端正筆挺。


    今年二十四歲的路易·馮·蘇普林博格上將是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帝國一級上將。他並不是出身帝國最高門第的門閥貴族,但是他的姐姐瓦盧蒂諾公爵夫人則是帝國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路易從十五歲初戰到現在整整九年,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僥幸,即使他現在得到的東西也許是別的軍人一生的夢想,可是,有一段時間他總是在戰爭完結之後有一些隱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幸運呢?


    在他十八歲到二十一歲,這三年中,一共有四次,都是在路易已經擬定了作戰計劃並且將要下達命令的時候,帝國軍隊的諜報人員收到修改的情報密碼,修正了他們之前得到的某些資訊的錯誤,路易重新決策。


    無一例外的是,路易贏得了最後的全麵勝利。


    那些資訊代碼的最後都綴有一個字母「m」。


    這是一個人的代號,而這個人則是帝國曆史上最優秀的偽裝者。


    對於偽裝者,路易了解的不是很詳細,隻知道他們隸屬軍情六處,真正知道他們底細的隻有皇帝陛下一人。每個偽裝者都是萬裏挑一的天才,經過極其嚴酷的訓練,他們可以在任何不可能的情況下得到最真實的情報。他們善於把自己隱藏起來,在人群中,在戰場上,即使隱藏的唯一方法是死亡。


    在路易看來,這是一群有著人類形體的機器,令人反感。


    路易的情報網也很有效率,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還了解一些關於這個「m」的事情。


    他是一個年輕男子,這些年由於戰績似乎被授銜,可是軍銜未知。他以白木蘭的拉丁名字「magnolia」為他的代號,而m就是縮寫。


    一個有著難以超越戰績的人,路易在三年中每一次的勝利幾乎都有他的影子,而路易感覺到的卻是某種壓迫感。


    那是強者在察覺到和他擁有相匹敵甚至更強能力的擁有者的時候,本能感覺到的危機感。


    不知道怎麽了,路易又想起三年前俘虜的那個少將。


    窮途末路的人,卻沒有驚慌和絕望,路易在他身上依然能感覺到某種堅強。


    忽然,控製室的自動門開啟,又一名副官走進來,先行了軍禮然後對路易說,「上將閣下,索爾王太子在帝都逝世,原第二王子費尼克斯殿下已經回到帝部,成為新的王太子。」


    「這樣呀。」


    即使這樣驚天的消息,路易聽完還是淡淡的。


    「上將閣下,已經接動貴族院的通知,您將成為帝國軍隊唯一的統帥。」


    「這是一個好消息。」路易還是淡淡的說話,他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對那人說,「準備降落。」


    「是。」


    ***


    帝都。


    一個充滿了陰謀,混亂和不確定的帝都哦……


    突如其來的葬禮打破了帝都十年來的平靜。


    原來的王太子索爾因為不可抗力因素而不得不放棄他的職責,權力和生命,同時也讓很多一直支持他的門閥貴族陷入了茫然甚至恐慌當中。


    這種茫然與其說是對已經成為王太子的費尼克斯殿下的敬畏和對自己遺忘在索爾殿下身上投入太多的懊悔,不如說僅僅是對未來的一種忐忑而已。


    費尼克斯被很多人忽略太久了。


    這不僅因為他沒有王位繼承權,也不是因為他的母親是皇帝陛下的情婦而不是皇後,最重要的是,費尼克斯本身不具備成為王太子的能力。


    即使費尼克斯名正言順站在索爾殿下麵前,他本身也不能造成任何威脅。


    如果將帝國的未來托付給這樣的一個人,不知道那個躺在床上隻能瞪眼喘氣的佛蘭克林老皇帝是否放心,又或者他被刺激到可以直接而快速製造出帝國第三王子,不過這個看起來機會渺茫。


    其實費尼克斯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暴徒,按說他的所作所為放在一般貴族子弟中間還不算最荒唐的那個。


    原第二王子最出名的荒唐就是喜歡酗酒和使用迷幻劑,還有就是聽說他勾引女人也是一把好手。


    他遊戲的對象都是那些有爵位的幽怨的非寡婦的貴婦。這些夫人不大可能把自己偷情的事情到處宣揚,而他們的丈夫也似乎更傾向於保密自己妻子出軌這樣的事實,所以現任王太子殿下這方麵的特長並沒有得到過證實。


    除了這些之外,這位王子殿下的其它愛好就不那麽讓人稱讚了。聽說他喜歡考古,不過他甚至連帝國的曆史都弄不清楚;他喜歡語言學,可是他帶著古高盧口音的帝國語時常讓人嘲笑,聽說他還喜歡藝術,不過連一個簡單的兒童簡筆劃都畫不好,他甚至有一次把價值連城的古畫《夜巡》用三公斤的廢紙價格賣給旁人,這個事情讓國家安全部門調查了三個月才將原畫追回。


    後來佛蘭克林老皇帝對他忍無可忍,就放逐他到自己母親的領地上,也就是在高地的城堡中,從那之後,費尼克斯似乎更喜歡和一些村姑風流快活。


    索爾殿下的葬禮——


    在皇家墓園外麵,費尼克斯一臉木然看著眼前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群。


    雖然老彼得曾經對他說過要來的人非常多,可是這幾天都沒有睡覺的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不是沒有見過比刺殺更加慘烈的死亡,但是此時的他就是感覺到心裏不舒服。按理說,他幾乎沒有接觸過這個兄長,也不會對他產生什麽親情之類的東西,可是當看到索爾躺人裝飾著皇室徽章的棺材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有些酸疼。


    忽然人群似乎有些亂,費尼克斯看著遠處,一隊陸上車停在很遠處的停車場,從其中一輛陸上車中走出一個人,獅鬃一般耀眼的金發非常惹人矚目。


    是他。費尼克斯看著那個人,忽然想起一些往事,無聲的笑了。


    帝國元帥一身黑色軍裝,冷俊的麵容,似乎讓人很難親近。他也看見了站在墓園外麵的現任王太子殿下。


    黑色的半長發剛好蓋在肩膀上,他的臉色不好,眼睛下麵還有濃重的黑眼圈,尖下巴上有一道緊抿的薄唇。衣著是最華麗的黑色禮服,費尼克斯身材纖細筆挺,不過他給人的印象很像酒色過度的慘綠少年,又或者是吃多了迷幻劑吧。


    不過……


    他的瞳孔很特殊,是罕見的金楓色,好像千年琥珀一般迷人。


    他隻有眼睛還有一點可取之處,路易不知為什麽,這麽刻薄的評價費尼克斯。


    有人向他正式介紹路易,費尼克斯睜了睜眼睛,掃了路易一眼,用很輕的語氣說,「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公爵夫人的弟弟。」


    極其漫不經心,似乎眼前則這個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上將不過是「那個夫人的弟弟」而已。這是第一次有人當麵奚落路易,其實這樣的話諷刺他不過隻是個憑借裙帶關係的無能之輩。


    路易的情緒顯然隱藏很完美,他不理會,不過周圍人有的吃驚地當場吸氣。很顯然,人們對這個新出現的王太子的敬畏程度遠遠不如對路易的,何況路易手中握有軍權。


    已經有機靈人諂媚笑著走到他們身邊主動緩和氣氛,他說,「您好,蘇普林帕格閣下,請您給我這個榮幸,對於您為帝國贏得了又一場勝利而向您表示祝賀。蘇普林帕格閣下,也許常年在外,您對帝都的一些事情並不了解,再次請您給我這個榮幸替您引見。」說完他有些肥胖的手四指並攏,唯有拇指張開,很恭敬地向黑發年輕人的方向一指,「這位是帝國王太子,費尼克斯殿下。」


    路易低頭行禮,「非常榮幸見到您,王太子殿下。」


    那個諂媚人為費尼克斯介紹路易,「殿下,這位就是帝國元帥,路易·馮·蘇普林博格閣下。」


    費尼克斯笑了,他說,「您好,上將閣下,很高興見到您。」


    王太子說話的時候輔音很輕,那種古高盧式的帝國語讓很多人為之發笑,可是路易此時卻感覺很他的情緒很溫和。


    還有……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為什麽會對他感覺到熟悉呢?


    您好,上將閣下,很高興見到您。


    很簡單,很正常的一句問候話語,曾經什麽時候,什麽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呢?


    路易猛然抬起頭,看著費尼克斯的眼睛。


    淡金的眼睛和瞎子一般,幾乎看不著王太子的焦距。


    不對,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路易很肯定自己此時的判斷。


    ***


    第一次路易和新王太子殿下的見麵不能說是很愉快,可也不能說是很不愉快,可是第二次他們見麵,路易就十分不愉快了。


    那天正好是人宮覲見皇帝陛下的時間,路易從皇宮側麵的歌德花園穿過,繞道噴泉一直到皇帝辦公和接見大臣的地方。這樣走可以順便先見一下他的姐姐公爵夫人,以便和她約好一起喝下午茶。


    當他走到宮殿中的長走廊上,遠遠就看見公爵夫人和一個年輕人說話,那個年輕人很溫柔地抬起公爵夫人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一下,這才躬身告退。年輕人轉過身,正和路易麵對麵,路易看清楚他的臉後很驚訝,是費尼克斯。


    今日的王太子不同幾日前葬禮上的模樣,雖然依然有些蒼白,可是精神卻很好,尤其是他那雙金楓色的瞳孔中漾溢著笑意,的確有讓任何女人怦然心動的魅力。不過一想到剛才他用這樣的眼睛麵對公爵夫人,路易本來就沒有表情的臉孔更加冷峻了。


    費尼克斯站了一下,等待著路易行了禮,他微微點頭,說了一句「閣下」從他身邊走過去。等著公爵夫人看不見太子之後才對路易說,「聽說你們似乎不和,其實殿下是很好的人。」


    「我們並沒有不和,事實上索爾殿下的葬禮上我們才互相認識。並且……」路易盡量考慮了一下用詞,「姐姐,我想和他過於親近對您的名譽會有負麵影響。」


    公爵夫人有些驚訝,「你居然相信那些流言,這多多少少讓我有些意外。路易,說這些話的人都不可能對費尼克斯王子很了解,所以他們的話不足以完全使你完全信服。」


    「可是,那個王子可以讓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姐姐你為他辯解。」


    公爵夫人不準備繼續這樣的談話,她轉而問了下午茶路易想要的茶還有蛋糕的品種就在樓梯口和他分手了。


    夫人到自己的寢宮去準備茶點,而路易要麵見皇帝陛下。


    王太子身旁的管家為他拉開了陸上車的車門,費尼克斯坐到裏麵,管家隨即也上了車。費尼克斯現在單獨住在他母親原來在帝都郊區的房子中,而他的母親,洛泰爾侯爵夫人已於兩年前謝世。


    「殿下。」老管家看著陸上車開動了,他按住按鈕放下了和前麵司機隔音的屏障這才說,「殿下,請允許我提醒您,您與盧蒂諾公爵夫人相處方式並不恰當。」


    費尼克斯的臉靠在車窗玻璃上,他的黑發遮擋住了表情,他說,「還好吧。」


    老彼得知道他所有的經曆,所有的事情,費尼克斯在他麵前從來不用偽裝任何事情。


    「聽說您和上將相處的不是很好。」


    「怎麽可能,我可是很喜歡,很崇拜這個帝國第一將領的哦,他是我的偶像,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管家可不這樣認為,不過他隻是撇了一下嘴。


    「殿下,整個帝都的夜店,俱樂部的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您書房的寫字台上,那將會為您周末的計劃提出一些參考意見。」


    王太子大笑著拍了拍管家的肩,「做得好,自從被賽隆道爾他們那三個老家夥從高地弄過來之後,這是第一個值得高興的一天,老彼得,我給你加薪。」


    太子的管家彼得從費尼克斯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開始照顧他,自從費尼克斯二十歲開始,他一直稱呼管家為老彼得,盡管不算很禮貌,可是雙方都認為很親切,所以沒有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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