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封二王子龍泱易容,他獨身走入新州城觀看自己的勝利果實,而周離則是鄭朝新科的狀元,從雍京到新州的欽差大臣。封二王子名揚四海,鄭軍一聽他的名字就四爪發軟,而周離不過是剛從家鄉永嘉撞到雍京的十五歲的書生,一臉的清秀嬌弱,淺淺的笑容,手指握住食盒蒼白無力。


    龍泱揀起自己故意撞掉的食盒給他,「對不起這位小哥,方才人太多,沒看見你。」


    周離拿過盒子,緊抿著嘴唇道謝,似乎有些著急要走掉的意思,龍泱身體攔著他,又問,「小哥,你既然來了,怎麽不看法場?」


    「我怕見血,怕看了殺頭晚上睡不安穩。」


    「那我剛才還看見你在法場上用烈酒和白飯生祭罪人,他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


    「親人?」


    「也不是,我不認識他。」


    龍泱繼續問,「在臨刑前給罪人喝烈酒,隻是為了讓他神誌混沌,免受一刀之苦,無論他生前犯了什麽樣子的罪過,隻要有人來祭,劊子手都不會攔著的。可一般來的人都是罪人的親朋好友,即使他們也唾棄罪人,但是畢竟不忍心看著罪人如此痛苦的去死,不知這位小哥究竟為了什麽?還是你認為他死的冤枉?」


    「今天早上我起的早了,有些無事可做,所以就過來了。」


    謊話,通篇的謊話,龍泱嘴角微微冷笑,沒有揭穿他。


    周離是大鄭翰林院六品編修,此次來新州就是帶了鄭王嶸蘄要斬殺罪人的聖旨,但是他本身卻沒有坐在監斬台上,反而穿著白衣服去法場生祭罪人,讓人不解。


    那邊的追魂炮已經響過三聲了,劊子手舉起了屠刀。


    周離一直看著地麵上,捂住了耳朵。


    龍泱抬頭看到了全部的過程。


    此時被殺的人就是被封二王子用反間計構陷的新州守將左箴。


    這個人簡直就是封二王子宿命的敵人,有他守在新州,封國西進逐鹿的腳步被一拖再拖。上一場戰役是他讓自己的父王重傷在身,兵退三百裏,讓出了十五個城池,還讓自己手中最精銳的部隊損兵折將,這才讓他最終攻破新州之後屠城三日。然而新州在三個月之後又被大鄭將軍陸風毅攻下,一場拉據戰讓新州幾乎成了不毛之地。


    有新的敵人自然要有新的對策,所以龍泱才走這一趟,也好探探虛實,誰承想,卻遇見了永嘉周家的周離。


    周離的底細,還是他剛才躲在監斬台旁邊聽那些官員竊竊私語得知的。


    他和永嘉周家有私怨。


    周離感覺有人把他的手拉開,讓他重新聽見外麵的聲音,還是那個撞掉他食盒的人。


    「好了,已經過去了。」龍泱微笑著說話,「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這些事情都看習慣了。」


    「見笑。」


    周離的神情除了弱之外,也沒見尷尬,似乎對於他來說,怕血也不算丟臉的事。


    「男孩子應該強壯一些,如果一見血就害怕,怎麽不讓人取笑呢?」


    「我是讀書人。」


    「那又怎樣?」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也是應該,不用那麽強壯。」


    龍泱眼皮朝天翻了一下,給了周離一個大大的白眼,很遺憾,周離沒有看見。


    忽然龍泱看見周離身上有配劍,其實是一把匕首,是用繩子套著掛在脖子上的,方才站的遠,龍泱沒有仔細看,可是剛才周離一彎腰低頭的時候露出一點劍柄,那是……


    大鄭岐山神宮的標誌。


    雕刻著曼陀羅花,劍柄上麵的狼頭含著一顆紅色寶石。


    很多年的傳說了,岐山神宮中供奉著當年文禦王開創大鄭五百年江山時候用的神兵,有一萬多柄長劍,還有若幹短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如今放在岐山十丈高台上的『七和』,『子空』還有『墜星』這三柄長劍。這些武器在鍛造的時候加入了『燃世』,可以殺人於無形當中,雖然幾百年了誰也沒有見過,可是龍泱卻親眼在戰場上看見左箴麾下的一支隊伍使用類似傳說中的武器。


    當時幸存下來的人說,隻是看見紅光,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了,等他清醒過來,他周圍的人全死了,他隻是因為倒在身上的屍體太多僥幸逃過一劫,可是從那之後,他的眼睛瞎了。


    除了左箴之外,岐山神宮的兵器也是龍泱的一個心病。


    如今既然周家的周離拿著神宮匕首,那麽這次中原之行,似乎勢在必行。


    龍泱不禁自己問自己,怎麽會這麽湊巧?


    ***


    轉眼三年過去了,那個時候,雍京被封二王子的騎兵圍困,鄭王嶸蘄最後隻能急召左箴回防。可是,他竟然又是那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並且還說,如今雍京雖然隻是一時之困,封國的輕騎終究不能攻破雍京城的,可是現在新州是重中之重,隻要他撤出新州,那麽整個新州肯定會被封二王子攻破的。


    作為將領,要負責整個戰局,因為新州關乎整個大鄭江山,所以左箴連拒鄭王六道急召,留守新州。


    三年後的今天,周離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幾日在禁宮微音殿中,鄭王嶸蘄摔碎的茶碗,還有發青的臉色。


    鄭王甚至對正在草擬第七道詔書的周離喊,「你讓他回來,告訴他,我就是他的主君,我就是他的天下,我就是他的大鄭江山!」


    「周離,如果有一天我被趕出雍京了之後,你怎麽辦?」鄭王忽然問周離這樣一句話。


    周離甚至沒有停下手中的狼毫,他毫不猶豫的說,「陛下,那臣跟著您上山落草。我隻跟著您。」


    不經意當中,這句話為周離真正開啟了錦繡前程。


    而那個時候鄭王已經對左箴不滿,所以封二王子的反間計可以說事半功倍。


    殺了左箴,鄭王有些後悔,周離就替鄭王祭了祭左箴,這又讓鄭王對周離的信任加倍。


    所以在他不到十六歲的時候,就被派到南京翰林院,出任掌院,真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江南午後有一種綿軟的熱氣,渾身睡的都有粘粘的,不是很舒服。


    周離忽然睜開了眼睛,從往日的夢境中回來了,他在臥榻上睡著了,手中還捧著一本書,是《繡榻野史》。


    這種香豔的文字一般人隻偷摸看,可是周離書房有一個書櫥是放這個的。曾經有言官因為這個參他不檢點,不過周離原先隻是一笑,後來也隻是說了一句『不過雪夜閉門讀禁書而已』,鄭王嶸蘄一笑置之,旁人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麽。


    這個時候周橋從外麵進來,一看他醒了,就對他說,「大人,需要梳洗一番嗎?」


    「等一會,先落落汗。」


    他本來說口渴,不過還沒有開口說話,周橋已經端過來茶水,雖然這個人端茶有些笨拙,不如那些可人的侍婢,不過現在周離倒也不挑,畢竟在外做官,這裏又沒有女眷,一切能將就就好。


    其實周橋這個人有些奇怪,經常不說話,就是說話也說了兩三句。本來周離的話就不多,周橋隻比他更沉默。


    周橋和周離的關係非常特殊。


    三年前周離要來金陵上任,順便回家的時候發現他的管家三伯正在處置一個年輕人,那個人就是周橋,隻不過當時他叫做於橋。


    當時於橋被打的血呼啦查的,看到這個情景,周離被嚇的差點背過氣去。


    管家三伯說,於橋的娘親就是當年周家私逃的舞姬芙蓉娘子,這次是因為於橋又想重新投靠周家所以老爺才下令要家法懲治的,這已經是恩典了。


    周離實在受不了這麽一個活生生的慘痛在眼前,他說,「行了,既然都是多少年的舊事,也別計較了。這個人我要了,你們給他找大夫治傷,休息幾天隨我去金陵。」


    周橋那個時候隻是很難受,他並沒有昏,他看見周離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可是三伯也沒有敢怠慢,連忙按照周離吩咐的去做。


    後來逐漸他知道,周家雖然是周離的父親周演當家,可是他基本上不管俗事,內府是周離的母親昊夫人當家,外麵的事情其實就是周離做主。


    周離這個人麵上看有些綿,從來沒有人看見他發怒,說話都有些軟,可是他都不用板正麵孔,偶然換一種硬一些的口氣說話,旁人連勸都不敢勸。


    周離讓人給他治傷口,後來三伯說起他的來曆。


    「當年芙蓉娘子豔絕周府,隻不過所遇並非良人,後來聽那孩子說,她走後就淪落街頭,後來遇見一個家裏有薄產的莊稼人也就嫁了,生下了於橋,然後又請了文武師傅教他,原本日子很好,就是在孩子十二歲的時候碰上了天災,家裏除了他別人都死了,所以他逃了出來,一直在市井混,前不久才遇見老爺,給撿回來的。少爺,你看他身上的傷,就知道他這些年吃了多少苦。」


    周離知道周橋原來日子艱難,他也知道他身手不錯,帶在身邊正好,可是天天麵對一個啞巴,這讓周離總有些氣悶。


    有的時候就會故意說些東西逗逗他。


    有一天他吃飽了問周橋,「聽說芙蓉娘子當年是絕色,你怎麽長的這麽普通?」


    周橋看了他一眼,把周離眼前的桌子收拾好,沒有說話。


    不過周橋偶爾也會主動問周離,「當年你為什麽要救我?」


    「當時家裏和屠宰場一樣。血呼拉查的,我看見你那個樣子難受。」


    「我又不是豬羊。」


    「差不多。」


    周橋後來發現,其實周離隻有對親近的人才說話放肆一些,人前還是那個笑模樣,讓人感覺很滑,也抓不住什麽把柄。


    周橋不知道,為什麽周離會對他親近。


    他也沒有問。


    因為他們的身份注定了這輩子成不了朋友。


    周橋就是龍泱,他為了接近周離,用了自己本身的一種身份。


    他的母親的確是芙蓉娘子,可是他的父親卻不是一個農人,而是封王龍虞。當年芙蓉娘子因為在一場封宮盛宴上的一舞傾國,她終於可以承歡深宮。


    王子龍泱降生在封京。


    別人都看不起他,隻是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不夠高貴。


    生命剛開始的十年,讓他徹底對這樣世界的所有溫情失望,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有尊嚴的活下去。


    到他十二歲的時候,他可以跟隨父王參讚軍機,那個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和尊嚴都是無法祈求來的,於是他上了戰場。他想的隻是,如果天絕他的生路,那麽就讓他像一個戰士一樣,馬革裹屍也好過死在後宮的毒藥和暗殺。


    可是,他成功了。


    封二王子的名聲讓那個一統天下的大鄭王朝聽了心驚膽戰。


    這些隱秘事情,就是周家手眼通天都查不到,更何況是別人,隻是,龍泱對於此時他自己易容待在周離身邊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知覺當中,已經過去三年了。


    「阿橋,我心口疼,你幫我揉揉。」


    剛洗完的周離穿著單衣,躺在軟塌上直哼哼,眉毛皺成一團了。


    錦衣玉食的豪門公子,生出來就有毛病,頭疼腦熱,胸悶氣短是家常便飯,把中藥湯子當飯一樣吃,山珍海味都養不起來的消瘦,嘴巴刁鑽的可以氣死黃鶴樓的名廚。


    龍泱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當人家保姆的天賦,可是周離卻把這一天賦挖掘到難以置信的徹底。


    龍泱走過去,坐在周離身旁,把他的手拿開,用掌心給他揉胸口順氣。


    「阿橋,我今天晚上要吃淮山糕和紅豆酥餅。」


    「不行,大夫說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不然胸口又會難受的。」


    「已經很難受了,你就不能不讓我更加難受嗎?」


    「今天晚上隻能喝雞肉粥,已經煲上了,晚上就端過來。」


    「哇,周橋,我不要你了,你趕緊回永嘉老家去,我要找個聽話的人來,我不要你整天在這裏嘮叨。」


    你當我願意嘮叨?


    原本裝扮成一個半啞巴挺好的,龍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越來越嘮叨。


    龍泱很生氣,想他封二王子一向被人認為鐵血無情,在周離身邊三年讓他實在沒有勇氣對旁人說過自己都做了什麽。


    要記住周離愛吃的東西,不能讓他多吃,還要注意他的身體,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並且要應付他孩子一般的胡鬧,不能他一張嘴巴就給他糖塊吃。


    為此,周家的曇夫人很欣慰有人能照顧她兒子,在他們冬天回永嘉過年的時候,曇夫人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紅包,就連周家的老爺周演先生都送了他一幅自己寫的字,據說可以價值千兩白銀,可是龍泱都要鬱悶的吐血了。


    「既然這樣,大人另請高明。」


    「嗚,好疼,阿橋,你別走。」


    龍泱站起來就要走,可是周離又開始鬧,「胸口好疼,你幫幫我。」


    龍泱看著躺在軟塌上的周離難過的臉都要皺起來了,他隻得又回來,繼續給他順氣。


    「阿橋,你好溫柔哦。以後你的娘子一定很幸福。」


    溫柔?


    似乎鄭國人都是用殘忍來形容封二殿下吧。


    「嗯,大人過獎。」


    周離笑的如春花一般明媚,困意又上來了,他就歪在軟塌上,打著哈欠說,「等我睡著你再走。」


    「放心睡一覺,我不走。」


    「嗯,謝謝你阿橋,你真好。」


    這兩天連夜看雍京轉過來的邸報,都是封國的軍事戰略,周離太用功了,損了身體,所以今天才這麽累的。


    他的書房誰也進不去,周橋也不行,不然他還真想親自看看,這些人是怎麽評價他這個封國的二王子的。


    看著周離的睡臉,龍泱有些懵。


    不要說男子了,就是女孩子也很少長這麽清秀的,就像永嘉那邊的水一般,極淡,淡到別人對他沒有防備。


    「你在看我嗎?」


    周離沒有睜開眼睛,他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嗯。」


    龍泱回答的含糊。


    周離也不再說話,翻身麵對著龍泱,就這麽睡了。


    龍泱拿起旁邊的折扇,給周離打扇子,這個時候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真……真是的!


    這個家夥一睡著就醒不來,到了傍晚還是龍泱捏著他的鼻子把周離叫了起來。讓他吃飯,也不能讓他睡多了,省的晚上睡不著。


    周離在金陵任上還帶了幾個隨從,但是都不如周橋厲害,他們都是自小跟著周離長大的,周離說向東,他們不敢向西,周離要打狗,他們不敢罵雞。


    隻有周橋敢和周離對著做事情,周離也真聽他的。


    周離坐在飯桌上,手指拿著筷子真打晃,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哪個也不想吃。


    從碗邊上把拉了一筷子糯米,剛想吃就被龍泱拍下來了。


    龍泱無比鬱悶的發現,自己墮落到快要給他喂飯的地步了。


    給他在薄瓷盞裏麵盛好了雞肉粥,放在這個家夥麵前,周離不想吃,把嘴巴扭到一旁去。


    龍泱又拿起勺子,盛了粥,遞到周離嘴邊,「吃吧,今天吃完了可以吃一塊乳酥。」


    「不吃。我不要你了,你回永嘉老家去吧,我要一個聽話的來。」


    龍泱快氣炸了,「好,這是你說的!」


    放下東西就要走,結果周離又在鬧,「哇,哇!」


    龍泱頭疼欲裂,就因為他家中環境好,父母疼愛,怎麽到了十八歲還可以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想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在戰場打滾六年了,生死關都過了幾次了。


    煩躁,聽見周離假哭就煩。


    這次無論周離怎麽哭都不理他,徑直走出了房門。


    忽然聽不到哭聲了,龍泱心想果然和孩子一樣,大人在身邊才歇斯底裏的鬧,他看著門外那些等候著的隨從,那些人不敢看他,也不敢進去,屋子中出奇的安靜。


    走了幾步,還是很安靜,似乎連咳嗽和說話的聲音都沒有。


    又向外走了幾步,還是沒有動靜。


    終於。


    龍泱被自己打敗了,周離要是這個時候不吃飯,等過了時候再餓,再吃,就會在晚上有積食,睡不安穩。


    歎口氣,隻能自己走回去。


    推開門,看見周離一個人坐著,正在一口一口的把拉著粥,秀氣的眉毛也皺著。看的出來他特別不喜歡吃雞肉粥。


    聽見聲音,周離一抬頭看見周橋進來,瞪了他一眼,繼續吃粥。


    龍泱過來給他夾幾筷子小菜,放在粥裏麵,這些都是他愛吃的。


    周離吃了兩口,忽然問,「你吃飯了嗎?」


    「一會兒吃。」


    周家的規矩大,飯桌上隻能有周離一個人,即使親信如周橋都要在別處吃飯。


    周離又喝了兩口,問他,「你怎麽又回來了?」


    「總不能真的回永嘉老家吧。」


    「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的確是。」


    眼見周離又要鬧,龍泱連忙說,「行了,別鬧了,兩天夜裏沒合眼了,一會兒吃完了轉一轉,今天夜裏好好睡一覺,不然又該病了。」


    周離抿著嘴唇,「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有時候太討厭了,總是欺負我,管的比我娘還要嚴。」


    龍泱眉毛一挑,「那是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有任性的權利。」


    「阿橋,你小的時候過的很不好嗎?」


    龍泱嗯了一聲,反正他不認為封京王宮裏麵那些陰謀算計能組成童年的美好回憶。


    「那以後我對你好,你能不能不欺負我了。」


    龍泱又無語了,誰欺負誰呀。


    想他封二殿下怎麽可以墮落到這樣的地步?和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討論誰欺負誰的問題?


    隻能哼了一聲。


    「對了,忘了告訴你。」周離又快樂了起來,「我們要到雍京去了,雖然我不喜歡那裏,不過能見多一些人,肯定有意思。」


    「出了什麽事?」


    「鄭王調我出任學政,要主持明年的春天的國子監的考試。估計考完了就會留京任禮部尚書了。」


    龍泱再次無語。


    同樣是這個孩子,居然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官升三級,每一步都是登雲梯,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一個人。


    隻能又嗯了一聲。


    「我爹不想讓我做官,他說我性子不合適,沒有讀書人的風骨,過於軟媚,以後說不定禍國殃民。」


    這些龍泱到是沒看出來,他隻是覺得周離做官心不在焉,雖然他在正事上很努力,可是龍泱就是感覺他心不在這裏。


    他也說不清楚這樣的感覺。


    他隻能說,「快吃吧,粥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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