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源?”


    顧橋眉頭一挑,“是誅金狼鬼那位?”


    馮老九點點頭。


    顧橋又問,“你這猜測的依據是什麽?”


    馮老九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通風報信這種事很常見,但要是拿到台麵上說,就讓他裏外不是人了。


    更何況張記園子還是自家的產業,這麽一搞,誰還願意來這兒吃飯啊。


    馮老九此刻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自己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呢。


    顧橋看出了對方的為難,湊到馮老九耳邊,“你跟我悄悄說。”


    “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跟大夥兒一起說說吧。”


    韋直直接打斷。


    馮老九歎了口氣,“前幾日我送姬師傅回去,姬師傅托我留心關於張苗張師傅的消息。”


    “昨天我手底下的人湊巧看見了李幫主去找宋城山,今早我就去給姬師傅知會了一聲。”


    “我本意是想著,看看姬師傅有沒有什麽人脈,能免了鬼手幫和張師傅之間的血光之災。”


    “沒想到…宋城山就死了。”


    馮老九腹誹。


    他的本意是沒錯的,而且結果也是對的。


    鬼手幫和張師傅之間確實免去了血光之災。


    隻是宋城山死了而已。


    “若是下城坊市沒有幫主級別的高手出現,那我想是姬師傅所為的可能就很大了。”


    馮老九一口氣將自己的猜測說完。


    在場的眾人神采各異。


    那首狼頭打油詩,在城中流傳甚廣。


    一來是姬源那次行事頗為張揚,二來是姬源生的相貌堂堂,言語卻頗為謙虛,雖行事張揚可言語卻讓人如沐春風。


    眾人也樂得捧一手。


    因而,在場的大夥兒都或多或少聽過這個名字。


    可若真是姬源殺了宋城山。


    那他們可就要找人把姬源的畫像畫出來,掛在幫派中讓弟子們時刻認清楚了。


    韋直摸著下巴,吃著菜。


    嘴角的弧度卻越吃越大,菜都露出來了也渾然不知。


    姬源…姬源……


    好小子啊。


    真給我殮屍司長臉!


    “宋城山的屍體呢?”


    韋直看向身邊的手下。


    “回大人,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張苗,你先回去,看看姬源什麽狀況吧。”韋直拍拍張苗的肩膀。


    “遵命。”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張苗朝著在場的眾人抱拳,隨即撤出了包房。


    麵無表情的快步朝著槐香街走去。


    屋內的韋直慢條斯理的掃了眼在場的眾人。


    “剛剛我說的,聽清楚了嗎?”


    “啊?”顧橋一愣,一時有些想不起韋直說的什麽。


    韋直又說了一遍,“告訴你們的人,日後見著我們殮屍司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仵作爺。”


    “賤籍,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唉!”


    “遵命。”


    顧橋和劉菊連連稱是。


    韋直說罷,站起身帶著人往外走。


    準備去看那宋城山的屍首。


    “這飯菜不錯,丟了可惜了,給我打包回府。”


    韋直的聲音飄蕩在包房內。


    顧橋掃了眼桌上的飯菜,一旁的馮老九心領神會的將桌上的每一樣都記在心中。


    這位韋大人,似乎是位好吃之人。


    眼見殮屍司的人先一步走了。


    屋內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下來。


    “劉兄,恭喜啊。”顧橋朝著劉菊抱拳,發自肺腑,“這次撿回一條命。”


    劉菊則擺擺手,此刻連話都不想說了。


    心累了。


    顧橋又提醒似的說道,“剛剛韋大人話裏有話,不知劉兄聽出來沒有?”


    劉菊搖搖頭。


    “剛剛韋大人連著兩次咬住‘賤籍’二字,我猜測,朝廷可能有什麽新令要發。”


    “而且就是針對殮屍司的賤籍一事。”


    “不然戶籍之時,乃是朝廷定下,韋大人身披官服,不會莽撞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否認朝廷之策。”


    劉菊這才反應過來,“一幫堪比武行,甚至有之過而不及,廣納奇人異士的衙門。老是披著賤籍,確實不像回事。”


    顧橋點點頭,“所以啊,劉兄和劉兄手下的兄弟們,可切莫再有什麽仇怨之心啊。”


    這話看似是說給劉菊聽,實則是說給李鐵力和鬼手幫的這幫頭目聽的。


    “不會了不會了。”


    李鐵力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阿力後半輩子,就跟著大哥老老實實的種田,隱居了。”


    提醒完老友。


    顧橋帶著馮老九也朝著樓下走去,想要看看宋城山的死狀。


    噔噔噔……


    下著樓,顧橋拍了拍馮老九的肩膀。


    “這件事,你做的不錯。”


    “日後多想辦法和姬源親近,傍上這位,到時候副幫主的位子,準有一個是你的。”


    馮老九臉上露出大喜之色,“阿九謹記!”


    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是因禍得福了。


    提醒了姬師傅一句話,這副幫主的位置就有了?!


    馮老九一時間沉溺於巨大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走到一樓時。


    宋城山的屍體剛好被送來,蓋著布,進了一間小包房裏。


    顧橋本想湊上前瞧瞧。


    卻被一位食祿仵作攔住。


    “顧老幫主,借您一間包房,不過宋城山的屍體涉及機密,您恐怕進不去了。”


    顧橋臉上並無絲毫不悅,點頭道,“是我唐突了,諸位大人盡管用。”


    不隻是自己沒進去,六位食祿仵作同樣守在門外。


    包房內。


    韋直掀開裹屍布。


    入眼就是宋城山那觸目驚心的淒慘右手。


    “好霸道的氣力啊。”


    打眼一看,韋直就瞧出了虛實。


    縱然宋城山將勁氣練到一寸,右手手指仍被巨力生生打斷,拳麵粉碎。


    他的手摸向雙腿,右腳腳趾也斷了。


    像宋城山這種武道高手,卸力的本事是相當了得的。


    可見殺他之人的氣力到底有多重。


    不用刨開屍體,韋直也知道宋城山的五髒六腑也定有創傷。


    他的目光再看向頭上那致命針孔。


    他自然是知道,姬源有一手飛針術。


    下城坊市的屍鬼洞之事,事後就有人上報姬源這一手段。


    “嘶…血印在眉心,而非腦後?”


    “背後偷襲?姬源還有幫手?不對,宋城山肯定不會給這樣的機會。”


    “應該還是姬源那小子的手段,靈界術?”


    “得回去問問牛少新那家夥。”


    韋直查驗完,重新將裹屍布蓋上。


    姬源此子,確實是要好好培養一下了。


    他走出包房。


    朝著一位食祿仵作招招手,後者立刻貼耳過來。


    “查查宋敖山,看看這事兒和他有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問題,就把宋城山的屍體送回宋府吧。”


    那食祿仵作稍顯猶豫。


    “宋城山生前境界太高,體魄堅固異常遠超一般氣勁高手。”


    “我們不管,會不會給屍鬼做了嫁衣?”


    韋直一頓,“先看宋敖山怎麽處理,如有不妥,我們再偷偷的……”


    “明白。”


    ……


    槐香街。


    姬源將自己受傷的腿包紮好,開始調養生息。


    心中卻開始盤算。


    如何拿到宋城山密室中的財產,還有……


    提升鬼女實力的機會,似乎也近在眼前。


    從宋敖山那,興許可以一箭三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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