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聽見萬通門門主的話,無不瞪大了雙眼。


    “這就是陽山第一高手嗎。”


    騰家恩讚歎,“說話真他娘霸氣。”


    “比大人還狂。”


    姬源也隻敢說,趁著張家精銳不在,奇襲張家。


    這位萬通門門主倒好,直接要打老的了。


    這就是大人的底氣所在啊。


    眾人看著老人的發言,頓時都恍然大悟。


    姬源聽完師父的話,同樣心頭一暖。


    無數人削尖了腦袋也想加入大宗門的原因,其一自然是如雷擊木林、紅沙地那樣的罕見修行資源。


    其二便是,有大宗門的身份在。


    就相當於有了靠山。


    什麽人想對你出手,都得掂量掂量你的師門長輩自己到底惹不惹得起。


    無形之中,就會讓人少許多的麻煩。


    遇見的禍事,師門自然也會出來幫你平息。


    尤其是碰見眼下這種,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的戲碼。


    這時候,最差也是兵對兵,將對將。


    不會有什麽以大欺小的憋屈場麵出現了。


    “多謝師父。”


    姬源也是喜出望外。


    雖然早就從師兄那裏知道,萬通門從上到下都是個極其護短的宗門,師父黎柏舟最甚。


    但親眼所見師父言行,無疑讓姬源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哈哈哈……你我師徒之間,這麽客氣做什麽。”


    “再說了,你小子的九重雷音之軀,可當真是前無古人之事啊。”


    “這可是為我萬通門長臉,如此天縱之資的弟子,除非腦子秀逗了,不然無論換哪個做師父的,都會護著不是?”


    被黎柏舟如此誇獎,姬源罕見的略顯靦腆。


    黎柏舟瞥了眼周圍的眾人。


    方士才立刻說道,“前輩,我們一路奔波,又殺上張家,舟車勞頓就先下去休息了。”


    “對對對……我們就先休息了。”騰家恩接話。


    其他的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告退,讓給師徒二人一些私人空間。


    就連董家兄弟,都撤走了。


    黎柏舟上下打量著姬源,那雙略帶渾濁的雙眸,好似自帶‘窺破’一般,看的姬源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從你那些師兄那,應該也聽過咱們萬通門的教法吧?”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姬源回答道。


    黎柏舟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按部就班的教,沒意思。”


    “就拿你修行的牛魔大力拳來講,大炎王朝號稱天下第一的築基功法。”


    “準確的說,沒有號稱這兩個字。”


    “此法隻要按部就班的修行到褪凡圓滿,必能招來六丈劫雲,再有王者威勢加身,躋身當世的人傑之列。”


    “六丈?”姬源敏銳的聽出了其中的不同。


    黎柏舟嗬嗬一笑,“是啊,隻有六丈。”


    “六丈已經是大炎王朝時期的褪凡第一劫雲了。”


    “但如今在大乾王朝之中,九丈才是極限。”


    “天下武道,從來都是激流勇進,千年前的天下第一,自然談不上落伍,六丈劫雲,放眼一州也能排到年輕一輩最高的那一小撮,再加上王者威勢,隻有三兩人可以比肩。但……”


    “已經不是當世第一了。”


    “王朝在更迭,武道也在改變。”黎柏舟說道。


    “王朝有律法,皇帝管天下,節度使掌數州,州牧坐一州之地。地界之內,各自為王。郡守、長史、將軍在其之下,瓜分權利,平頭百姓仰其鼻息,永遠嚐不到權利的滋味。”


    “武道也有規矩。”


    “每一個境界,都是一座‘王朝’。庸者在規矩之內按部就班的苟延殘喘,強者可登上‘縣令’的寶座,掌握‘縣令’的權利。”


    “而這份權利,便是氣運,便是機緣。”


    “天下第一的‘皇帝’自然權柄最大,獨得天下氣運。”


    黎柏舟看向姬源,意味深長道,“你已經走到了九重雷音,相信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姬源點頭。


    他當然明白。


    來到九重雷音之後,那籠罩小半陽潮縣的雷雲以及之後給予的‘天變’武靈骨,便是這份權柄。


    禁術·雷劫之手……


    黎柏舟說道,“這份權柄,會持續不斷的為伱帶來蛻變,為你帶來氣運與機緣。”


    “尤其是‘皇帝’,能得到真正的武道饋贈。這與‘節度使’、‘州牧’的權柄,如天壤之別。”


    “而想要當皇帝,按部就班的走前人之路是沒辦法做到的。必須推翻前路,走出自己的路來。”


    “我不希望我的弟子苟活在別人的鼻息之下。”


    “同時我也不想讓我的思想,去禁錮年輕人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所以我從不幹涉弟子的修行,隻做建議,隻給方向。”


    “當然,這很難。”


    “所以萬通門不需要蠢貨。”


    黎柏舟說到這兒,歎了口氣,“胡成那小子是個例外。”


    “三十多歲了還在褪凡境打轉,真是有辱師門啊。”


    姬源隻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胡成師兄。


    從某種意義上說,


    胡成師兄確實是萬通門的寵兒,姬源無論見誰,好像第一次都會提到胡成這兩個字。


    可見胡成師兄在萬通門人心中的地位。


    黎柏舟話鋒一轉,看向姬源笑道,“而你現在,毫無疑問已經是淬身境的皇帝了。”


    “不同的‘王朝’,有不同的皇權。”


    “就算是同一境的王朝,其權柄也會因人而異。”


    “我記得古史記載,曾有一位力壯境的‘天生皇帝’,生有龍象之力。大成之時,能完整的搬起山嶽和城池與敵手廝殺。”


    完整的搬起山嶽和城池?!


    姬源瞪大了雙眼。


    這恐怕都是前世傳說中的大神通了吧。


    那又得是什麽境界……


    “氣勁境‘權柄’,等到大成之時,曾有一氣千丈,斬斷江河……”


    “不過據說這大境之間,還有大王朝。”


    “力壯、氣勁、血勇三境而成的氣血第一大境,淬身、褪凡所在的淬骨第二大境,以及養髒所在的第三大境。”


    “那就又是一種說法了。”


    姬源聽到後麵,多少有點雲裏霧裏了。


    隻覺得世界真大,這世間的妖孽真多。


    自己的雷劫之手,就有瞬殺張雲鶴,有以第二大境殺第三大境的威能。其他的‘皇帝’,又有何種神通?


    而且聽師父的口吻,這還隻是初生,後麵還有繼續蛻變的機會。


    自己尚且如此。


    大境的天下第一,又得是何種姿態?


    黎柏舟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所以,不要因此驕傲自滿。”


    “爭取在褪凡境也拿下‘皇帝’。”


    “而且我覺得你小子很有希望。”


    黎柏舟聲音微微一頓,說道,“你體內除了牛魔大力拳養出的氣丹之外,還有一顆純粹魔氣而成的黑丹。”


    “這黑白兩丹,興許會成為你在褪凡境稱帝的契機。”


    “但也隻是契機而已。”


    黎柏舟低聲道,“我遊曆各州,已經見過數位擁有契機之人。”


    “而且,你生的太晚了。”


    “當世的人傑,都要大你七八歲,這很致命。”


    “若不能搶占先機,就得破其‘王朝界限’,這難度會更大。”


    黎柏舟神情嚴肅。


    “不過這也是武道不斷進步的根由,那些同世之中的人傑天驕,想要開辟王朝,就得不斷的打破界限,創造更強大的王朝。”


    “長此以往,六丈劫雲便走到了九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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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側的姬源聽得如癡如醉,將這些話全都記載心中。


    黎柏舟的神情一緩,“我聽高牙說,你琢磨出了幾種修補根基的法子。”


    “一個金牛滋補湯,還有一種名為血晶丹的丹藥。”


    “我見過了,都很好。”


    “雖然我也有一些類似的方子,但都太凶險了,需要九死一生才行。”


    黎柏舟說到這兒,笑道,“你的這些師兄,全都欠你一個人情。”


    “日後遇見他們,都不用客氣,有什麽需要他們做的,隻管指使就好了。”


    姬源也跟著笑了,“有師父賜的聖旨,那徒弟自然是有求必求,絕不難為自己一下。”


    “哈哈哈……”黎柏舟聽到這兒,彎著腰捧腹大笑,“好好好,這才是師門的意義嘛。”


    “你小子理解的很到位。”


    “而且你做事,也頗合我萬通門門風。”


    師徒兩人言談甚歡。


    從高牙師兄,聊到班農師兄,黎柏舟都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但也歎息,高牙雖然煉丹天賦奇高,但缺乏舍命一搏的精神頭,不敢以身為丹。否則或許能搶來一個淬身境界的‘州牧’權柄。


    談到班農師兄,黎柏舟給出了‘血重如山,大器晚成’,血勇境內數州之地難逢敵手。


    但等到董家兄弟的時候,黎柏舟明顯就變得惜字如金了起來。


    “董一董二這兩人,天生殘缺,一心二體,是為妖孽。”


    “如今雖看不出變化,但日後必有妖異。”


    黎柏舟給的評價很簡短。


    “那胡成師兄呢?”姬源追問。


    黎柏舟凝眉沉思,又沉思凝眉。


    “他是個好孩子。”


    閑聊完了宗門的師兄,姬源猶豫了片刻,才問道,“不知師父懂不懂這武靈骨的栽種之法?”


    “我那兄弟被摘下兩根武靈骨,若是能接回去的話……”


    黎柏舟搖搖頭,“那心炎教,確實也有本事。”


    “這種骨之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姬源麵露失望之色。


    “不過……”


    黎柏舟話鋒一轉,“不過那個叫張苗的小鬼,應該用不上那兩根骨了。”


    “啊?”


    姬源一愣,“莫非是和苗哥回複的奇快有關?”


    從張家第一麵見到張苗,姬源就意識到了張苗的變化。


    按理說,


    被摘掉了武靈骨這種人身精華所在。


    張苗的身體應該是極度虛弱才對,可張苗的表現,卻完全沒有被摘骨之後的該有的模樣。


    反而隻是有些虛弱。


    “他這種情況,我同樣也是第一次見。”黎柏舟笑道,“兩次挖骨不死,興許也是一場機緣。”


    “這武靈骨的大夢悟道,未必是一件好事。”


    “讓你那位兄弟,順其自然吧。”


    黎柏舟突然笑道,“將那兩根武靈骨,鍛造成骨器也不錯,那可是天生的靈器。”


    姬源無語,卻也還是將這想法記下。


    回頭都告訴張苗吧。


    “師父,那魔宗的頭顱……我能不能拿走?”


    姬源問道。


    “當然,這本就是給你的一個小小的見麵禮。”黎柏舟對於魔宗的頭顱,絲毫不在意。


    姬源突然念頭閃過,連忙追問道,“這心炎教人腦中,似乎都有某種屏障,阻礙窺探其記憶的手段。”


    “師父知不知道破解之法?”


    自己曾經屢試不爽的走馬燈,在眼下這個境界,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簡單,隻要不驚動那些禁製不就好了。”


    黎柏舟看姬源震驚的眼神,繼續解釋道,“你在大街上看女子,隻看不摸,她能說你是流氓嗎?”


    姬源繼續追問,“可師父,你這可是看人家光著身子的畫麵。”


    黎柏舟嗬嗬笑道,“是啊,所以才有偷窺這個詞嘛。”


    姬源聞言,大為震撼。


    不明覺厲。


    “師父,您會?”


    黎柏舟撇撇嘴,“咱們師門叫什麽?”


    “萬通。”


    姬源脫口而出。


    “為師什麽都會。”黎柏舟語氣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繼續說道,“鎮魔司裏不是有個從州城來的柳先生嗎。”


    “你將這頭顱拿給他,他自然有辦法。”


    姬源眉頭微皺,“他若是不肯呢?”


    黎柏舟對此不以為然,“那過兩天,我幫你問問張家人。”


    姬源瞬間一臉嚴肅,對師父佩服的五體投地。


    黎柏舟悠悠說道。


    “這天底下其實沒那麽多彎彎繞。”


    “隻要本事夠大,自會有人為你撰書編史。”


    這邊師徒聊的悠閑。


    可陽山郡城之中,已經炸開了鍋。


    ……


    而姬源從張家走出來的短短一個時辰之後。


    張家中發生的事,就不知從什麽渠道泄露了出去。


    “張雲鶴死了!”


    “死在了姬源的手中。”


    “不止如此!姬源在與張雲鶴交手時,周身有九道電弧流轉!”


    “興許是從未出現過的,超越了八重雷王的九重雷音!”


    一條條震驚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中流傳。


    原本張燈結彩,準備大宴的各路人馬,也紛紛開始收攤。


    甚至姬源住的地方,和張家中間這幾條街的人,都開始撤離,為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做準備,騰出戰場。


    ……


    而陽山郡城外,兩百裏處。


    張爐等人圍坐在篝火邊,一眾張家人還在談論著此次誅鬼宴的封賞。


    張爐大口的吃著肉,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一旁的張王穀則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


    天空中傳來一聲啼鳴。


    從郡城方向有一隻黑色大鳥疾馳而來。


    在眾人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後,就精準的落在張爐的肩頭。


    張爐眉頭一皺。


    這是張家專門為他飼養的飛鳥‘飛龍’,無論他身在何地,都能通過這飛鳥來找到他,將消息送過來,而且速度極快。


    速比宗師!


    隻不過這飛鳥是雜交培養,三代雜交才能產出一隻飛龍,而且兩隻飛龍無法產出後代。


    因此每一隻都很金貴。


    除非情況緊急,一般不會使用飛龍傳信。


    張爐快速的從飛龍腿上拆下信。


    下一瞬,


    張爐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鐵青。


    他揚天怒吼一聲,“姬源,我張爐定要將你剝皮抽筋!”


    隨即,


    身邊的張家精銳全體起立。


    隻聽張爐一聲令下。


    “所有人,隨我奔襲殺回陽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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