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懷疑什麽?該不會忘記今天是你的生辰了吧?」想想是有這可能,畢竟他「生意」做那麽大,這點小事說不定不會記住,無妨,以後她會幫他記住的。「看在多年鄰居的份上,想要什麽禮物,隻要別太貴重,我都送你。」她手上的銀兩不多,若要買禮物,就得省吃儉用好幾天。


    應子丹瞥她一眼,「我想要的妳買不起。」不是瞧不起她,而是不希望她又委屈自己,她這人什麽不會,最會的就是忍耐自己成全他人。


    「禮輕情意重。」雖然她沒有什麽錢,卻有一顆祝福的心。


    「要送我禮物,就送我現在最想要的。」雖怕娘親以此要挾,但若繼續望梅止渴,早晚他會欲求不滿而亡。


    「什麽?」她傻傻地落入他的陷阱。


    「妳啊。自己動手把衣服脫了,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寵幸。」


    他從來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沒想要當柳下惠,他就是他,有點風流、不循規蹈矩,做事隻順從自己的心意,擋在他麵前的阻礙都會毫不留情除去。


    「好啊。」她睜著一雙秋水明眸瞅著他,等著他拆「禮物」。


    嘴上說好,卻擺出一張正氣凜然的模樣,眼裏有著不相信他會做出什麽事情的眼神,看得應子丹彷佛遭到一桶冰水當頭淋下,欲火全熄滅了。


    他不悅的起身,順手將衣服整理好。


    「不玩了?」


    火全消了,還玩什麽。


    「回去吧。」回去問問娘,他的生辰何時改了日子怎麽不先知會他。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房間,走廊窄小,又不時有男客穿梭,注意到有幾個色迷迷的男人直盯著殷琥珀,應子丹不高興地一手攬過她的肩,將她的臉壓在自己胸口上,不讓其它男人看見,銳利的目光再一一掃過那些敢對她有非分之想的家夥,即使光線昏暗,似要將人千刀萬剮的視線也能瞪得那些男人紛紛轉開頭,不敢放肆。


    畢竟誰都惹不起祥龍鎮上最橫行無阻的男人。


    窄小的走廊一下子變成「康莊大道」,走起來特別舒服。


    「在房裏不讓我碰,現在卻不介意?」她完全沒有掙紮的舉止令他不解。


    「我知道你要保護我,不是嗎?」她是單純但並不笨,剛才與那幾名客人擦身而過,她便有不好的感覺,幸好應子丹摟著她而行減少她不愉快的感受。


    「以後少來這種鬼地方。」他沒好氣道。她的身子柔軟又馨香,害他愈來愈像個好色的男人。


    「你也知道這裏是鬼地方啊?那你幹嘛還來?」


    「對妳是鬼地方,卻是男人的溫柔鄉。」


    「每個男人都這麽說,可憐的是苦苦守在家中的妻子,幸好爹什麽都不好,就是不曾想過娶妾。」


    「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不想三妻四妾,最好是能將天底下所有的美女全抱在懷裏,不過想左擁右抱可得要看他有沒有本事了。」他就從不壓抑身為男人的本能,唯獨對這丫頭例外,對她有深深的渴求,但若要碰她就得有接下來要成親的心理準備。


    唉,何時才能得償所願?


    「你也是這種男人?」


    迎視她略帶輕鄙的目光,應子丹依然大方坦承。「當然,誰不愛美人?不過……倘若有一日我真的不幸成親了,必定會對我的妻子忠誠。」


    像他如此忠貞不二的丈夫要到哪裏找,他什麽都差,就是這點引以自豪,不過第一個有榮幸聽見他這番表白的家夥卻笑得東倒西歪,是在嘲笑他嗎?


    「你會忠誠?!假的吧……」殷琥珀的確是明目張膽的嘲笑他。


    「妳這笑是什麽意思?」老實竟換來她的訕笑,他很不高興。


    「你怎麽可能會對妻子忠誠?你看起來一副就像是會有九姨太的人。」


    她要嫁的丈夫第二項條件就是不許娶妾,爹對娘的感情讓她印象深刻,若她愛的人無法對她從一而終,那麽,她情願一生不嫁。


    「喂!妳是怎麽跑進去的?」守在大門口的大漢看見殷琥珀隨同應子丹一塊出來,以為是她壞了應爺的興致,不高興地走過來。「應爺,真對不起,是我沒注意才讓這丫頭跑進去吵到了您!」


    「那是因為……」


    殷琥珀欲解釋,應子丹卻打斷她,將她推至大漢麵前。「記住她的模樣,她叫琥珀,以後看見她,絕對要找個人看著她,不許傷到她一根寒毛,直到她回去為止。」有了一次,怎可能會讓她再來破壞第二次。


    琥珀?!


    很熟悉的一個名字。大漢想了想,終於想起來。曾經有人想找琥珀的麻煩,那時應爺就把那夥人打到從此不敢再囂張為惡,還放話說誰要是敢找她麻煩,他鐵定不饒人。他聽過這件事,卻不知道麵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丫頭就是琥珀。


    「應子丹,你──」


    不等她說完,應子丹拉了她就走。


    「應爺、琥珀。」左明非看見他們走出來,隨即自對麵的客棧步出來。


    殷琥珀笑著開口,「左大哥,你來得正好,他剛剛說了個笑話。」


    左明非是應子丹的左右手,也是他的義兄。


    「什麽笑話?」子丹會說笑話?


    「他說一旦成親之後便會對妻子忠誠,你相不相信?」想也知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信。」主子無論說什麽他都信,隻是……能不能別說這種連他都心虛的謊話?


    她揮揮手,「都忘了你有多忠心,要是哪天應子丹叫你跳崖,你也會義無反顧吧?」


    怎麽會?他又不是傻子。


    「走吧,我們快點回去,伯母還在家裏等。」殷琥珀快步走在前頭,兩個男人徐徐跟上。


    「剛才答得很好,不過頓了一下是怎麽回事?」


    「應爺,要說太離譜的謊話,明非也會為難。」雖然他站在主子這邊,心裏偶爾還是會有一絲淡薄到和晨露有得比的正義。


    「下個月調薪。」


    晨露般的正義立刻抵擋不了耀眼燦爛的黃金,全蒸發了。


    「應爺,是明非錯了,下回明非肯定會直截了當回答,絕不會有一絲遲疑。」他本就是心甘情願為五鬥米折腰。


    應子丹聽了很滿意,沒再說什麽,徑自跟上殷琥珀的腳步。


    賺錢很難嗎?對他而言,賺錢一點都不難。左明非笑嗬嗬的與前麵兩人保持距離,隻因前頭兩人不知為了什麽事在爭執不休,遠離戰火才是上上之策。


    「應子丹,我剛剛找你是有正經事,你怎麽可以這樣?」殷琥珀不高興的說,竟然還要人阻擋她。


    「反正那種地方妳少去。」若是一個不小心,她被人當成青樓姑娘拖進房裏幹了混賬事……是說這可能性也不大,畢竟這麽胖的姑娘,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有興趣?


    「那你也不許去!」她講求公平原則。


    「我是男人。」


    「又如何?」她傻傻地追問。


    「要不然妳夜夜陪我睡?」


    「……」


    爭執頓時結束,因為兩人各執一詞沒有交集。


    明明不是應子丹的生辰,還是莫名其妙地慶祝起來,飯吃到一半,左明非累了先行告退,殷琥珀則是說有事得外出一趟,應子丹自告奮勇要陪她卻遭到她拒絕。


    其實他是用不著陪她,畢竟放眼祥龍鎮,誰都知道琥珀是受他保護,誰敢動她一根寒毛就是和他過不去,不是準備等死就是必死無疑。


    他欲陪,她卻說不要,讓他氣得猛喝酒。


    「娘,除了女兒紅,沒有其它酒嗎?」喝也喝不醉,真不知這種酒有什麽好喝的。


    「你娘我隻喜歡女兒紅,不成嗎?」身子不好的劉翠婉,跟兒子鬥氣還是挺有精神的。


    「成,當然成,您說什麽都成,就算竄改我的生辰我亦無話可說。是說……幹嘛隨便亂說?」萬一被拆穿,可以想見最厭惡有人騙她的琥珀隻會找他算賬。


    「不就是為了你這個笨兒子嘛!」兒子愚蠢,隻好由她這個做娘的代子出征,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娘的時日不多了,假如能看見你娶妻生子,娘才能死而無憾。」劉翠婉說得滿臉憂慮。


    「放心,大夫說您活到八十也沒問題。」


    「要是哪天琥珀嫁給別的男人,就不要跑來跟娘哭。」不曉得兒子是哪裏出了問題,名聲那麽糟糕,弄得全鎮的好姑娘都不敢靠近他,唯一敢靠近的就隻有琥珀,她也最喜歡琥珀,希望她能成為應家的媳婦。


    應子丹不語,徑自喝著喝到吐也不會醉的女兒紅。


    「喜歡琥珀,為什麽不肯好好跟她說明,你不說,單純的她永遠也不會明白。」兒子在別的地方特別聰明,偏生在感情上蠢到無藥可醫。


    「她喜歡的……從來就不是我。」他有幾分懊惱。


    琥珀鍾情上官鳴玉是他一直都清楚的事情,有錢的男人她不喜歡,偏偏喜歡那種腦袋裏裝滿足以壓死人的書冊的死讀書人,很可惜他什麽都會,就是不識字,也不想識字。


    識字能賺得了多少?


    他識不了幾個字,照樣每日進帳幾百兩,就算是人稱第一商賈的司徒蘭生也比不上。


    一派文弱隻會讀書的上官鳴玉哪能和他相提並論,偏偏有人不識貨。


    「傻兒子,別在這兒喝悶酒,拿出你的真心必定能打動琥珀。」


    「娘,我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每次見到娘,總免不了要在終身大事上打轉,聽得他都煩了,才不喜歡待在家裏,如果跟他提這件事的不是娘,他早就翻桌開打了。


    「你娘我想抱孫子,想跟媳婦上街閑逛、話家常,倘若你不能給我個媳婦,那就由你來陪我聊天、上街。」她退而求其次。


    開什麽玩笑,他是喜歡琥珀,卻沒想過娶她,家裏已經有個他無法鎮壓的親娘,若再加上個他也壓製不了的琥珀來連成一氣,他在這個家還有地位可言嗎?


    「去找談二生,他比較孝順,而且他的名字裏剛好有個『生』字,就叫他生孫子。」


    「二生乖巧,根本不用我擔心,他早已有喜歡的姑娘,娘現在最擔心的是你,也不想想你的名聲有多糟,除了琥珀大概沒別的姑娘敢接近你……」劉翠婉搖頭歎氣自己怎會生了個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霸,回想當年,年紀小小的子丹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轉眼間……唉。


    「誰說的?『湘春樓』裏的姑娘個個都愛死我了。」他出錢大方,是位好客人。


    劉翠婉慈祥的表情頓時冰冷,應子丹隻得乖乖受教。


    「娘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娘無法再事事要求你,可唯獨成親這件事,你得聽娘的。琥珀很善良體貼,也是唯一能容忍你性子的姑娘,你若不娶,早晚後悔。況且,娘的生辰也快到了……」其它姑娘她不喜歡,最疼的仍是單純的琥珀。


    自兒子成年後,她每年的生辰心願都是同一個──希望兒子快點成親,讓她有孫子抱、有媳婦疼。


    「那丫頭,要臉蛋沒臉蛋,」頂多算是清秀之姿。「要身材也沒身材,」圓滾滾的身子,偶爾分不出前後邊。「我才瞧不上眼。」


    偏偏他最瞧不上眼的丫頭竟惹得他心猿意馬,一天到晚欲求不滿。


    兒子在想什麽,她這個做娘的怎會不清楚,從小到大對琥珀都是心口不一,也不知他是在別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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