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琥珀照做,然後又扶著他的身體。


    其實他根本用不著任何人攙扶,卻不知為何,很想親近圓滾滾的身子,而且每回經過身旁總能聞到藥草的味道,他很喜歡,因為他身上也是種氣味。


    「對,待會兒先繞到街上。」


    「還想做什麽?」


    「買份小禮物送妳娘,今是妳娘生辰吧?」他狀似隨口提及。


    不敢置信。「記得?」最近在鎮上的麵店幫忙,他看見便問,隻提過次,沒想到他竟然記得。


    「隻是想謝謝妳娘每回都不小心多煮們的菜。」


    「娘很迷糊的啊。」


    所以才生個更迷糊的兒全盤信以為真是嗎?


    「很感謝記得娘的生辰,不過別用些錢買,娘知道不會高興。」娘可是比還正直呢。


    「何必凡事都告訴妳娘,妳們之間都不會有秘密嗎?」縱然他們母子間很親密,他仍有、兩件不可的事情,就怕娘知道會擔心。


    「沒有,每都會跟娘今發生什麽事情,遇到傷心事,娘會安慰,遇到不平的憤怒,娘會開導,有困惑,娘會為解惑,有什麽好隱瞞?」也不喜歡有秘密。「如果有秘密,不就表示不信任娘嗎?」


    「笨蛋,那不定叫不信任,有時候是因為不希望擔心,就像昨日妳燙傷,有跟妳娘嗎?」他猜是沒有,因為的傷處藥上得很隨便。


    支支吾吾地:「個不算是秘密……不過的確是不希望操心。」得頭愈垂愈低。「爹每下課,還是喜歡去喝酒,娘為件事很生氣,身體更差,唉……好擔心娘的狀況。」


    應子丹聞言,親昵地揉揉的頭發。「放心,不會有事,吉人自有相,妳娘心地那麽善良,老不會麽狠心。」


    察覺他不輕易展現的溫柔,笑笑地問:「算是客套嗎?」


    氣惱曲解自己難得的好意,他別過頭不看。


    「喲!沒想到沒爹的野種是配個醜陋的胖丫頭啊!果真絕配。」霸王李走近,誇張地撫掌冷諷。


    看見去而複返的霸王李,以及他身邊的四名少年,殷琥珀不必問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忍不住罵道:「太無恥吧,打不過應子丹還帶幫手過來,霸王李,真是沒膽量,算什麽人?」


    沒想到丫頭有反擊能力,霸王李氣得惱羞成怒。「哼,打贏就是人!殷琥珀,不回家好好照顧妳那個快死的娘,竟在裏私會野種,看不出來妳也挺浪的嘛!」


    「霸王李,有種衝著……」不想聽霸王李出言侮辱殷琥珀,然而應子丹未竟的話語卻讓截斷。


    「浪什麽浪?個字是樣用的嗎?不懂就別亂用,要不然就對不起、對不起地、對不起神祇、對不起娘、對不起爹、對不起鄰居,更對不起的師傅。應子丹是的朋友,幫他有什麽不對?的腦子裏裝的全是下流的想法,真是愧對爹娘將養麽大,成到晚隻會跟狐群狗黨到處為惡稱霸,除個,還會做什麽?還有,有膽就衝著來,毋需扯到娘,更不要卑劣地應子丹是野種,他是人生父母養,如果他是野種,那也是野種啊!」


    等完,在場的人都聽傻眼,沒想到圓圓的丫頭竟能出番讓他們無言以對的話來,登時他們不知做何反應,隻覺得得很對,又好像有些地方怪怪的。


    應子丹失笑地望著。


    有膽衝著來──聽得出來想保護受傷的他,真是傻丫頭。


    「妳……」霸王李啞口無言,可嘴上輸,氣勢上卻非贏不可。「們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動手。應子丹,今非要跪地求饒不可!」


    「樣不公平!」雙手攤開,站在應子丹麵前。


    「公不公平不是由妳決定。」霸王李冷冷笑,「連個臭丫頭塊打!」


    「嗄?」


    應子丹急忙抓住的手,大步往前跑。「嗄什麽嗄,不想被打還不快跑。」


    每回隻要聽見有人罵他野種,不管是誰,肯定會和對方打起來,次卻因為有琥珀在,他的憤怒好似被的正義之聲消弭。


    「不是走不動?」


    他不答,淡笑,抓著拚命往前奔跑。


    若是其它人,他才懶得管他死活,在世上,除娘之外,琥珀是第二個會令他掛心的人,他已經無法對視若無睹。


    「胖丫頭、野種,給站住!」


    「他們追上來。」殷琥珀心知必是腳程慢的自己拖累應子丹,他沒有放手的義氣令十分感動,還以為他會棄於不顧。


    「再跑快。」在沒有安全之前,小手他是不可能放開。


    「應子丹,會拖累,放手……先走!」


    「笨蛋,有時間傻話,就給跑快。」如果不是怕那些混蛋傷害琥珀,他早停下來教訓他們,霸王李都不怕,其它烏合之眾更不放在眼底。


    「不、不行……真的、真的跑不動……」喘喘喘,上氣不接下氣,會不會跑死啊?


    「停下來的話,會出手打他們。」


    「不……還是別打……」


    「野種!」討人厭的聲音又自身後傳來。


    終於,惹惱殷琥珀。


    「罵人不好好罵,竟連爹娘都不尊重,他們真的是欠教訓!看在今是娘生辰的份上,不會計較有沒有打人,不過,定要贏喔,好好教訓霸王李,輸不許回來!」


    應子丹輕笑。他能承受所有的責難,卻絕不允有人傷害娘絲毫,即使是口頭上的辱?也不許。


    「妳先躲起來,然後看怎麽教訓那幾個混賬!」


    霸王李等人追上來,將應子丹圍住,他們以為隻有個人,必定好對付。哪知應子丹利落閃躲反擊,將他們個個打倒在地,躲在旁的殷琥珀暗自在心底叫好。


    突地,發現有個人拿出預藏的刀子,慢慢走近應子丹。


    情急之下,邊大聲喊叫,人跟著衝過去,亮晃晃的刀鋒朝著應子丹背部而去,想也沒想直接撲過去替他挨刀。


    「啊……」倒在地上悶悶哼著。


    「琥珀!」


    其它人見誤傷殷琥珀,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是傷人的少年帶頭先跑,其它人也紛紛逃走。


    「琥珀,妳傷到哪裏?」應子丹翻過的身子,的衣服破,背部有道傷痕,慶幸那人下手不重,傷痕不深。


    「背上。有沒有很嚴重?有沒有流很多血?千萬不能流太多血,要不然娘會擔心的。」不擔心自己的身體,隻怕娘會難過。


    「沒有流很多血。先帶妳去嚴大夫那裏上藥。」


    「走不動。」嚇得起不來。


    應子丹二話不打橫抱起,心裏高興的心意,嘴上卻罵的愚蠢舉止。「誰教妳衝出來?不是跟妳要躲好,以為皮厚就沒關係嗎?笨!」


    「也不知道啊……可是如果不衝出來,現在受傷的就是,是救,沒跟道謝還罵,真是好心沒好報。」殷琥珀委屈道。背上好痛,早知道就不衝出去。


    「想要救也得量力而為,看看妳現在不僅沒救到反而拖累自己,不是笨是什麽?還有,妳是不是又胖?」


    「娘瘦,不要胡。放下來,自己走。」噘著嘴,內心好受傷。


    「別鬧!如果妳扯到傷口怎麽辦?幸好力氣大還抱得動。以後別那麽蠢,要逞強也先看看情況,別造成的麻煩。」看見受傷,他的心緊,就怕出事,笨丫頭。


    救人還被罵,真沒理。


    「還痛不痛?」見小嘴噘得可以吊東西,他忍住不敢笑。


    「痛死。」其實不是很痛,隻是想痛,看看能不能激起應子丹的同情心。


    可惡的霸王李,沒種的帶人過來竟又小人的逃跑,沒關係,等會兒他就去揍他。


    「會幫妳報仇。」他得很小聲。


    「什麽?」


    「妳很笨。」


    看來應子丹果真沒有同情心,唉。


    她作夢了。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夢見過去的事。


    永遠記得娘生辰那日所發生的滴——


    應子丹送到嚴大夫那裏,趁大夫為上藥時,居然又跑去找霸王李算賬,前後不到刻鍾時間,霸王李被他打得跪地求饒,從此成為他的手下。


    離開大夫那裏,他們到街上各自挑選樣禮物,等回到家,才看見倒在地上奄奄息的娘。


    他們那麽小心翼翼照顧娘,娘終究還是撒手人寰。


    娘的葬禮怎麽舉行的,都不記得,隻知道心很痛、很痛,打有記憶以來,還沒麽痛過,痛到好像全都擰在塊,幹脆想死之算。


    爹不去教課,整日借酒澆愁,父倆的三餐全賴應伯母打理,不知該做些什麽好,成渾渾噩噩的。


    笨蛋,妳是在做什麽?妳不是答應妳娘會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妳爹,不讓妳娘擔心嗎?那妳看看妳現在是什麽模樣?就像是行屍走肉樣,象話嗎?對得起妳娘臨終的托付嗎?妳還有爹要照顧,妳知不知道?


    妳不是叫要振作起來嗎?那妳自己呢?到沒做到,還要別人聽妳的話,算什麽偉大的師傅!根本是個表裏不的混蛋!


    那夜,又個人躲起來哭泣,是應子丹找到,狠狠罵頓,縮在他懷裏哭得更厲害。


    自此之後,沒再哭過,曉得爹因娘的過世而失心喪誌,若再不堅強,將會辜負娘的托付。


    是孝順的好孩子,定會照著娘的交代去做。


    當最脆弱的時候,是應子丹始終陪在身旁,他不多話,泰半時間都是靜靜陪伴,不會陪聊,更不會刻意逗笑,卻能感受他的體貼,因此無論有多少人不諒解他的行為,即便也不讚同,旦有人辱?他,永遠會第個跳出來為他辯護。


    因為在心底,應子丹已經有不同地位。


    世上,除爹之外,應子丹是第二個教掛心的人。


    對他,甚至曾有過動心的感覺,隻不過……


    等等,腦子裏依稀記得似乎發生什麽事情,好像是……


    對,應子丹受連累,他們雙雙跌落山下──


    「應子丹!」殷琥珀猛地抬起頭,頭頂撞上堅硬的東西,悶哼聲,也不知撞到什麽,滿腦子隻想找應子丹。


    「叫什麽叫?還沒死,別叫那麽大聲。」


    痛!笨人,要清醒也不會以柔和的方式嗎?他的下巴痛死。


    他沒死?!那他們……漆黑的夜裏,眼前片黑,即便聽見應子丹的聲音亦看不清楚。


    「應子丹,在哪裏?」


    他揉揉犯疼的下巴,沒好氣道:「妳是撞傻啊?沒發現妳正躺在身上嗎?」的頭可真硬。


    察覺雙手抵著有硬還上下起伏的東西上,殷琥珀猜應該是他的胸膛,腰部似有隻手攬著,原來被他抱在懷裏。


    「沒事吧?」


    「差被妳害死。」


    沒事就好,安心之餘又把臉枕在他胸口處,他的惡言令不由得歎氣。「唉,應子丹,明明是個好人,為何話就不能稍微修飾下,好話句、壞話句,會讓聽的人有截然不同的心情呢。」


    「目的達到就好。」管他方法如何。


    「話得漂亮,比較不會得罪人。」


    「從來沒得罪人。」反倒是得罪他的人統統先完蛋。


    「那為何不能對好些?」滿心納悶。「好歹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對吧?」


    「隻在床上對人好。」


    「……」


    「抱麽緊做什麽?不怕授受不親?」


    「可是很冷啊。」入秋的夜格外冷,不想冷死當然要抱他取暖。


    他拉起外衣,將兩人包得密不透風。「樣還會不會冷?」


    「好多。」有別於應子丹最近的輕佻,今晚的他令很有安全感,不由自主想多依賴他,好似有他在,便不必再擔心危險。「們究竟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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