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能升官,也很少能夠升至正印官,因為他們缺少名聲。


    張英此時頭重腳輕,整個人仿佛喝醉了一般,而他身後的樊能、於麋則是嫉妒的麵容都扭曲了。


    早知道有這等好事,趙凡那四千人我們全出了啊!


    劉征南,您怎麽不早點說!


    我們也想為您盡忠,為您做更大的貢獻啊!


    隻是張英他們並不知道,自董卓亂漢以來,武人的地位是明顯上升的,武人出任朝廷高官那更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了。


    就憑張英他們手裏的這兩萬牛渚軍,換個太守還真不是啥難事。


    說個最簡單的方法,他們隻要肯向孫策投降,立刻就能被孫策表奏為太守。可張英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過去,他們沒有察覺到士族的枷鎖已經發生了鬆動。


    誠然,讓張英擔任丹陽太守,哪怕隻是代理,也會讓劉封受到一定的士族壓力。但這部分壓力,在劉封出兵江東,對抗孫策的大前提下,實在是不值一提。


    張英好半響才回過神來,看著劉封對著自己微笑的神情,張英當即就熱淚盈眶,情難自抑了。


    “末將張英,誓為征南效死!”


    張英頓時抓住了機會,賭咒發誓起來:“若有違此誓,人神共憤,天地不容,願我張氏滿門不得好死!”


    “張校尉何須如此。”


    劉封見狀,臉色一收,起身快步走到張英跟前,正色將他扶起:“封若是不信張校尉,安能將如此重擔交予校尉。”


    張英感激涕零,隻覺得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明主。


    樊能、於麋則在一旁羨慕到扭曲,恨不能以身相代。


    劉封看見樊能、於麋眼巴巴的模樣,也朝他們招了招手。


    樊能、於麋登時驚喜若狂,趕忙爬起來快步來到劉封身前。


    劉封拍了拍樊能、於麋的肩膀:“君等俱是猛士也,可願為我效力?”


    樊能、於麋心中狂喜,兩人幾乎同時跪倒在地,衝著劉封大禮參拜,同時還學著張英那般賭咒發誓,願為劉封效死。


    劉封大笑著將兩人攙扶了起來,遲疑了一下,看著於麋道:“張校尉既已代理丹陽太守之職,那就請於校尉擔任丹陽都尉一職,不知道於校尉可否屈就?”


    郡都尉也是千石高官,和軍隊中的都尉不是一碼事,要比後者金貴多了,負責一郡軍事。


    在東漢早期,郡國都尉一職就開始慢慢淘汰掉了,郡國軍事權力也被收歸太守所有,這才使得太守權傾郡國,被譽為郡君。


    可在東漢末年時,郡國都尉一職又開始流行了起來,讓分量足夠的名士擔任太守,同時又拆分出郡國軍權交給會打仗的軍官擔任郡國都尉,這一手法是當時軍閥們的常規操作。再到後來,武人地位繼續提高,更是直接能夠擔任太守等正印官了。


    別看於麋是個校尉,但他隻是劉繇這個揚州牧表奏的地方校尉,含金量很低,還真就比不上丹陽郡都尉這種朝廷正任官職。


    於麋一聽,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麋願從征南之命,必以死相報!”


    劉封點點頭,隨後又看向樊能。


    樊能此時眼巴巴的看著劉封,兩個好兄弟都已經得拜郡國正任,而且還拿走了太守和都尉的位置,他樊能還能拿到什麽?


    卻沒想到,劉封對著樊能道:“如今確是沒有合適的位置安置樊校尉了,隻能暫時委屈樊校尉跟在我身邊吧?”


    樊能心中很是失落,看看滿臉喜色張英和於麋,樊能忍不住開始思考,究竟是什麽原因讓自己被剩下了?


    是剛才跑的不夠快,還是笑的不夠好,又或者是態度不夠積極?


    張英和於麋卻是心中慶幸,還好自己表現更出色了一些,要不然現在被剩下的可不就是自己了?


    隨後,劉封宣布,張英和於麋可以各帶走兩千部曲上任,這時候的江東,可是蠻夷之地,到處都是蠻越之民。


    從江北的大別山,天柱山,到江東的華山、黃山、天目山、龍門山等一係列山脈裏,活躍著大大小小上萬個部落,百萬蠻族。


    丹陽郡的南麵,就是華山、黃山和天目山的山麓,經常有山越人跑出來洗劫掠奪,沒點部曲還真就鎮不住場子。


    張英與於麋俱是順從的答應了下來。


    他們都做好放棄兵權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劉封居然還讓他們帶走四千部曲,這實在是個意外之喜。


    這也讓張英和於麋對劉封感恩戴德,相信劉封是真的希望自己在丹陽站住腳了。


    “公瑾,此番南路,我欲以你為主將。”


    劉封趁熱打鐵,安排起南路任務來。


    丹陽南部平原地帶,可自郡治宛陵出發,經過廣德亭,至故鄣縣,然後沿著太湖右行,可至烏程縣,也就是未來的胡州……,抱歉,是湖州。


    這時候的湖州還有湖。


    嚴白虎盤踞的地方就在這裏,主要根據地就在長興南方50裏的石城山以及白虎山等地,聚眾萬餘人,多為青壯男女,可戰之兵也有數千人。


    嚴白虎和孫策之間的關係也相當惡劣,屬於可以爭取的力量,但嚴白虎這人腦子不太好,典型的看不清楚風向。


    簡單的來說,就是這貨這不一定識抬舉,所以就交給周瑜去交接吧。


    如果嚴白虎能夠倒向劉封,那南下會稽的孫策軍側背可就完全暴露出來了。


    整個後勤補給線全部都在烏程的攻擊範圍之內。


    曆史上孫策敢於這麽幹,是因為他覺得嚴白虎就是守戶之賊,胸無大誌,成不了氣候。


    因此,孫策否決了吳景等人先攻打嚴白虎,鞏固側翼和後方,然後再聚兵南下會稽的方略。而是直接扔下嚴白虎不管,大膽南下,猛攻會稽,再破了王朗,占領了東冶之後,然後再回師回吳郡,攻滅了嚴白虎。


    從這點來看,嚴白虎確實優柔寡斷,毫無戰略眼光,連守望相助,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


    劉封早就打算兵分兩路了,一路從丹陽中部郡治宛陵出發,繞襲由拳,牽製其南下部隊。


    周瑜眼睛一亮,他可不擔心任務困難,他隻怕劉封不肯用他,當即起身表態道:“請征南放心,我必牽製伯符,叫他不能傾力南下。”


    劉封讚許的點點頭,轉向張英兩讓人道:“汝等二人部曲,暫受周瑜節製,隻在軍事上聽其吩咐。”


    張英和於麋拱手應是。


    如此一來,等於給周瑜增兵了六千人。


    周瑜心中大喜,本來自己手頭已經隻剩下了兩千部曲,另外兩千被周道帶著鎮守在襄安,使得他兵力很是吃緊。


    現在劉封一口氣給他增兵了張英兩部六千人,這就讓他的兵力近萬了。


    除此以外,劉封還答應將他叔叔周尚的部眾也一並交給他指揮。


    周尚在宛陵也有兩千周家部曲,除此以外,更有三四千郡兵,各地豪強縣兵也最少能湊出來大幾千。


    眼下是亂世,豪強們的武力可不能小覷,曹操你都可以理解為特大號的豪強,他第一批拉起來的武裝,其實也是豪強武裝,並沒有官方授權,更不是正規軍。


    隻是這些潛力你能挖掘出多少,那就得看你的名聲,能力和手段了。


    以周瑜的能力,挖掘個幾千人應該不難。


    即便沿途需要分駐些許兵力,最終正麵依舊能集結一萬到一萬兩千人,哪怕正麵作戰也不畏懼孫策了。


    如果能夠成功說動嚴白虎,那局勢更是大變,甚至可以聯絡會稽王朗,一舉將孫策南下精銳聚殲在餘杭錢塘地區了。


    這時候的王朗可不弱,最少估計也有七八千人,多的甚至上萬。


    固陵城本來就是堅固堡壘型的小城,不需要太多兵力即可守住,再而且還卡的對方難以輕易逾越,這已經不是兵家必爭之地了,而是死生之地。你隻要想從這裏渡過錢塘江,那你就必須拿下固陵,否則你過去再多人都是送人頭。


    牛渚共有兵兩萬,周瑜、張英他們帶走八千,趙凡挑選四千,還有一千精兵加上一千新兵,編為一別部,渡江去厲陽駐防,替換徐盛所部來江東。


    如今劉備軍南下已經有兩條補給線,一條是來自於江北兩郡的,都不需要遠運,隻靠厲陽、合肥和壽春三地的積蓄,以及秋收所獲得的糧食,就足夠支撐劉封的大軍在江東征戰了。


    另外一條則是廣陵、江都至江乘一線,廣陵糧食產量提升極大,如今也在秋收,足以支撐前線戰事。


    其實還有一條隱藏的第三條補給線,那就是江東本地。


    此時的江東也在秋收,劉封動作速度越快,所獲得的糧食也越多。


    隨後,劉封才看向情緒有些低落的樊能道:“封素聞樊校尉作戰勇猛,號令嚴明,屢次挫敗孫軍攻勢,故而不舍將卿安置於地方,欲帶在身邊,同立功勳,不知樊校尉意下如何?”


    樊能隻覺得瞬間從地獄爬到了天堂,當即感激涕零的跪謝道:“能不過一武夫,何以得征南如此厚望。能願從征南,掃平江東,建功立業!”


    “好!好!”


    劉封偷眼去看張英和於麋的反應,果然兩人不如剛才那般高興了。


    一時之間也想不通是去當太守好,還是跟在劉封身邊建功立業,創立新功的好。


    劉封這才滿意一笑,將樊能攙扶了起來。


    凡事要有對比,要有競爭,才能有動力嘛。


    要是都安排的妥妥的了,那全躺平了怎麽辦?


    張英、於麋和樊能的軍事能力還是不錯的,能在曆史上留名的,多少都有點能力,哪怕就是廢物,那也是廢的很有特色。


    而張英三人不但在曆史上留下了名字,還把孫家軍阻擋在江北兩年之久,即便是孫策親自上陣,也足足讓他頓兵江畔半年,甚至還因為強渡而受了不小的傷勢。


    最後還是靠著周瑜背刺,才得以過江。


    就這份能力,已經足堪稱道了。


    劉封也想看看,如果給他們更大的舞台,能不能表現出更多的價值來。


    張英當了郡守,於麋當了郡都尉,樊能跟在了劉封身邊,他們三個人都將有更好的未來。


    次日一早,劉封出了牛渚,帶著許褚等親隨,直往牛渚旁二十裏地的石城而去。


    劉繇眼下就待在石城之中,劉封如今雖然已經接管了牛渚和牛渚軍,但劉繇依舊還是揚州牧。


    劉封不得不來拜見他一下。


    進了石城之後,劉封徑自來到了縣衙中,想要求見劉繇。


    石城縣令尤許一得到消息,就早早的迎了出來。


    “劉使君不在縣衙中?”


    劉封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吃一驚,當即追問道:“那劉使君現在何處?”


    這劉繇可不能跑了啊,他要是跑了,還真能惹不少事情出來。


    好在尤許下一句話讓劉封長鬆了口氣。


    原來劉繇隻是連夜搬出了縣衙,如今在城東一處小院中居住,並不是跑路了。


    劉封鬆了口氣,瞪了一眼說話大喘氣的縣令後,讓他派人在前麵引路,他要親自去見劉繇。


    劉繇住的地方並不遠,眾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這是一處獨立宅院,三進的規模,都是挺幹淨的。


    聽說是劉繇自己買下來的。


    劉封止住了親兵上前敲門,同時讓大部分親兵退開,隻留下了許褚帶著幾個鐵甲士跟在身後。


    隨後,劉封親自到門前敲起門來。


    敲擊了幾次之後,門內有了響動,一個處於變聲期的少年聲音在門後響了起來。


    “誰啊?”


    劉封輕咳一聲,回答道:“在下劉封劉子升,聞劉使君居住此處,特此前來拜會。”


    裏麵的少年停頓了便宜,劉封也不著急,就站在門外靜等。


    不多時,院門終於被打開,露出了一個容貌秀麗的美少年。


    “在下劉基,家府君姓劉諱繇。”


    少年衝著劉封行禮道:“還請尊客隨我入內。”


    “善!”


    劉封點頭跟上,許褚則緊隨在劉封身後,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之上。


    小院不大,而且一目了然,藏不了什麽人。


    劉封跟在劉基的身後走到後院中,就看見劉繇正坐在院中讀書。即便周圍沒有人,劉繇依舊腰板挺直,坐姿極為端正,顯然是一個對自己要求相當高的人。


    “小子劉封,拜見正禮先生。”


    劉封既沒有報上自己的官職,也沒有去提劉繇的官職。


    隻像是一個學生拜見先生一樣。


    劉繇聞聲,頓了一下之後,居然將書本合上,轉頭來看劉封。


    誠然,劉封並不如劉基那般俊美,可在劉繇的眼裏,劉封卻有一種獨特的精氣神,讓人無法言說,卻也無法忽視。


    唯一劉繇能夠看清楚的,就是那股自信,有點像雖千萬人吾往矣,卻又並非簡單的是這樣。


    劉繇說不清楚,卻大受震撼。


    劉繇開口剛想說些什麽,卻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劉封心頭一驚,劉繇在曆史上可不就是死在今年的嗎?


    可別自己也來,他就暴斃了。


    那自己可真就冤枉死了。


    好在劉繇劇烈的咳嗽之後,總算是緩過來了。


    劉封快步上前,將一旁的茶湯送到了劉瑤嘴邊。


    劉繇暼了一眼劉封,再看看自己一臉懵逼,像是被嚇傻了的兒子,心裏忍不住又羨慕起劉備來。


    劉繇最終還是沒有讓劉封給自己喂茶湯,而是伸手接了過來。


    喝了幾口之後,舒服了許多。


    “你也看看了,我身體日益變差,揚州牧一職,已是有心無力。”


    劉繇這人性格剛強,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猶豫。


    曆史上他能跑去豫章打遊擊,並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就真這麽支持他,寧可拋家舍業的跟他幹。而是孫策在江東的殺戮太狠了,連名門士族都敢殺,對豪強更是毫不留情。


    逼的這些豪強隻能跟著劉繇跑,緊密的團結在劉繇身邊。


    本質上他們並不是支持劉繇,而是反對孫策。


    現在卻沒有這樣的困境了,劉封一過江,明眼人都明白孫策已經居於下風了。再加上劉封又展露出了接納的態度,所以劉繇身邊的支持者們,自然而然也就星散了。


    劉繇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最終選擇放棄,而不是魚死網破。


    畢竟他劉正禮可是有兒子的,趁早鬆手,各方都會記得他的情分,自然而然會回饋在劉基的身上。


    真魚死網破了,別說是情分了,劉基還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個問題。


    劉繇此時一開口,就想要辭掉揚州牧的官職。


    雖然劉封一路走來,早已經有所覺察,但他還是沒想到劉繇會這麽決絕。


    這是真的連條件都不談,直接就投了啊。


    這未免也太果決了吧。


    劉繇這一做派,反而讓劉封有些難為情了。


    思索了片刻後,劉封慎重的開口道:“劉使君乃是一州之主,得天子決斷才行。”


    劉繇心中有些不爽,我辭官不都全是你逼的,這會兒還跟我談天子?


    緊跟著,劉封又繼續說道:“使君的身體卻是不能耽誤,您看是否先去徐州,讓名醫華先生為您診療一番,恰好許先生此時也在郯城,身體已經有所好轉,相信使君在郯城必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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