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後的部曲,還帶著十幾輛牛車,牛車之上是大量的柵欄。


    這是高岱出的點子,將這些車輛和柵欄放在北門的交通要道,作為簡易的防禦工事,盡量拖延吳景軍的援軍。


    許昭欣然從之。


    不多時,大隊人馬已經靠近了北門。


    吳景軍雖然有些鬆懈,但守門的軍官可都是經驗豐富之極,聽到大量腳步聲後,臉色頓時大變,一邊示意手下防備起來。


    許昭的部曲懶得跟對方廢話,半夜三更的,是個人都知道不懷好意了,哪裏有什麽可掩飾的。


    最前排的直接掏出長弓和重弩,瞄準對方直接開射。


    因為城門火光的原因,城門裏的人暴露無疑,而許昭的部曲卻躲在暗處,對方甚至都沒能發現許昭所部的偷襲動作。


    一陣箭雨過後,饒是城門守軍已經戒備了起來,仍舊被射翻了六七個。


    “敵襲!!!”


    軍官被塔盾護衛在了後麵,隻聽著咄咄的聲音,塔盾上已經插上了七八支羽箭,顯然是認出了他的身份,想要先將他這個軍官幹掉。


    要不是盾兵護衛及時,這軍官此刻早就成了馬蜂窩了。


    那軍官趕忙朝著後方城樓上大喊道:“快敲鍾,快敲鍾示警啊!”


    許昭的部曲見偷襲得手,趁勢追擊,弓箭手、重弩手的掩護下,朝著城門發起衝擊。


    城門口隻有兩百人,而且還要分成白夜兩班,此時隻有一百人,其中有半數還在城樓上。


    僅僅五十個人,還被偷襲減員了十分之一多。


    兩邊一交手,吳景軍這邊接連敗退。


    要不是城門口還有簡易工事,城門此刻就已經丟了。


    “打開城門!”


    許昭身先士卒,當先砍翻一個吳景軍士卒,一邊衝著身邊的部曲大聲喊道:“別管那些賊軍,先打開大門!”


    高岱也在後麵指揮,等到城門口兩軍混戰成一團後,他就命令弓箭手和弩手封鎖樓道,阻止城樓和城頭的吳景軍士卒下來支援城門。


    這一手極大的幫到了城門口的許昭。


    原本就剩下四十幾個的城門守軍哪裏阻擋得住如狼似虎的許昭部曲,人數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很快,城門洞內的吳景軍被許昭部曲斬殺一空,隨後城門緩緩開啟。


    餘杭此時並不是什麽重要的城市,雖然地處錢塘江平原而產糧豐富,但因為位置較偏,旁邊又有錢塘縣的存在,因而商業並不繁榮。


    因此,餘杭城邊雖然有東苕溪經過,但卻偏偏沒有護城河。


    此時,城門一開,許昭的部曲舉著火把衝出城洞,朝著遠處揮舞。


    城外早已到位,躲避在黑暗之中的徐晃嘴角閃過一絲笑意,隨後沉聲喝道:“出發,全軍入城,記住,先接管城門,再向內展開。”


    “是,謹遵將軍號令!”


    一眾大小軍官立刻應命,隨後一個個火把被點燃,形成了一條火龍,朝著餘杭北門撲擊而去。


    城市此時也一片大亂。


    警戒的鍾鑼敲響之後,城中的安靜當即就被打破。


    不等各處的巡邏隊趕來城北,城內的幾處地方就已經燃起了點點星火,同時還有武裝的內應騷擾截擊巡邏隊。


    這一手弄的巡邏隊苦不堪言。


    這些人也不跟他們正麵作戰,就是糾纏著不撒手,動不動放幾支冷箭,或是投擲石塊,可巡邏隊卻沒法無視。


    一整支巡邏隊也才三十人,一百人分成三班倒,否則根本堅持不下來。


    這要是不去理會冷箭飛石,要不了多久,一整支巡邏隊可就要喪失戰鬥力了。


    無奈之下,巡邏隊隻能舉著盾牌,一邊嚴防死守,一邊向城北而去,這速度何止是減半,最少也減去了六七成。


    這會兒,聽到外麵的動靜,吳景也猛然驚醒。


    這些日子來,他睡眠一直都很淺,如今城中鬧出如此之大的問題,他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來人,城中是何聲音?”


    吳景掀開被子,直接起身,赤著腳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衝著門口的兩個親兵問道。


    親兵們此時也是一頭霧水,隻聽得外麵有些雜聲,但傳到內院已經相當輕微了,也聽不清楚到底在喊什麽。


    “速去探知,立刻回報。”


    吳景也沒責罵親兵,而是迅速布置起任務來。


    先派了一人去探查情報,同時直接轉身進房更衣,讓另外一名親兵幫自己披甲。


    果然,吳景剛剛披甲完畢,先前出去的親兵已經帶著一群人回來了。


    “稟報將軍,有內賊偷襲城門,巡邏隊已經都趕過去了,隻是北門前一片燈火,城樓上已經接連示警,城外也有大隊人馬在靠近。”


    當先一將是吳景的親將吳大,跟隨吳景多年,現為吳景統領親衛。


    吳景臉色一變,但依舊裝出沉穩的樣子,將佩刀係在腰間之後,一甩披風道:“諸將隨我出府,援救北門!”


    “是!”


    一眾軍官紛紛跟在吳景身後,府內的六百人,以及在縣衙中休息的兩百多巡邏隊也已經全部披掛完畢。


    在吳景的帶領下,眾人奮勇爭先,朝著北門而去。


    先前,徐晃因為擔心被城樓上的敵人所發現,故此沒有敢靠近城門,潛伏在兩三裏外密林之中。


    等到城門大開之後,他當即下令全軍疾馳,突入城內。


    三裏地的路,最少也需要半刻鍾的時間,如果要保持戰鬥力的話,那可能需要一刻鍾才夠。


    好在高岱的小計策起了效果。


    沿途的障礙和襲擾大大拖累了吳景的反撲速度,尤其是夜晚,許昭的神射手和弩手都隱藏在陰影中,而吳景所部卻要打著火把,時不時的冷箭對於吳景所部的士氣打擊是相當大的。


    可不打火把又不行,沿途的障礙物沒有火光,僅僅靠著月色可是很難處理的。


    若是時間充足,那倒是無所謂,可眼下時間如此緊張,哪裏還能慢慢來。


    況且就算熄滅了火把,許昭部曲依舊能在月色中看見人影,隻要照著人影發射,總會有驚喜發生,而吳景卻拿對方沒辦法。


    無奈之下,吳景雖然心急如焚,但還是選擇了以塔盾手開路,後麵拆卸障礙,再輔以神射手反擊的戰法。否則任由對方冷箭下去,還沒到城門,自己這隊人的士氣就要被打崩了。


    耐下性子之後,速度反而漸漸有了起色。


    畢竟這些障礙物也是高岱臨時起意,撐死了也隻有十幾輛牛車,要是早知道效果這麽好,許昭恐怕會準備上個幾十輛,甚至上百輛。


    即便如此,障礙物依舊牽製了吳景足足半刻鍾的時間。


    等他趕到城門時,北門早已經失陷,城門也已經洞開,就連城樓都被許昭所部給拿下了。


    不過吳景軍在城頭上的部隊也在集結,從兩側朝著北門城樓的許昭部曲發動反擊,企圖將對方趕下城樓。


    同時,城頭上的吳景軍還用弓箭對城外靠近了的徐晃軍進行漫射,企圖遲滯對方。


    看見吳景出現後,城頭立刻做出回應,連續搖動旗號,向吳景傳達危急的信號。


    吳景當機立斷,一次性投入了全部兵力。


    “不要去管城樓,隻要拿下北門,把城門給關上就行了!”


    吳景神情猙獰,惡狠狠道:“此戰若勝,城中財富任由爾等取之!”


    吳景麾下的士氣一下子拉到了頂點,發出如凶獸般的嘶吼。


    “上!”


    吳景一揮手,直接把所有兵力全部砸了進去,隻有四五個親兵留在了他身邊。


    他的親將吳大更是一馬當先,手持一柄巨斧仗著鐵甲批身,奮勇向前。


    “給爺死!”


    吳大一聲大吼,手中戰斧拉長了一擊橫掃,竟將迎上來的兩名許昭部曲攔腰斬殺,直接腰斬成了兩半。


    隨後腳步不停,踏前兩步,又是一記弧線斜劈,把前麵兩人身後的一個軍官給砍翻在地。


    那軍官從左肩到右腹,幾乎被砍成兩段。


    吳大表現如此英勇,吳景軍頓時士氣再次提振,齊聲高喊,亢奮之極。


    在吳大的帶隊下,吳景軍奮勇爭先,各個悍不畏死,許昭部曲在餘杭城中素來號稱悍勇,可此時卻是完全抵擋不住對方的攻勢,被逼入下風之中。


    許昭急的直跳腳,讓身邊的山越神射手狙擊吳大。


    可吳大一身鐵甲,絲毫不懼冷箭,即便是破甲中箭,除非命中要害,否則也沒法讓吳大立刻喪失戰鬥能力。


    饒是山越射手十分擅射,可吳大經驗也極其豐富,屢次用鐵甲卸力,使得自己隻受到了一些輕傷。


    許昭忍耐不住,想要親自上陣對決吳大,可一旁的高岱趕緊死死的拉住對方,勸他不要衝動。


    這會兒許昭還活著,許昭部曲雖然不斷後退,但戰線始終堅持著。倘若許昭有了不測,那這些部曲登時就會崩潰,做鳥獸四散而逃。


    高岱自然是堅決不肯讓許昭冒險。


    眼看著戰線一步步後撤,城樓之上的射手倒是起了些許作用,弓箭的威脅,使得吳景軍必須分出心神來防護自己,也給許昭部曲爭取到了一些喘息之機。


    可吳景軍依舊比許昭部曲強出太多了,縱是有冷箭的威脅,他們還是打的許昭部曲步步後退。


    隻是半刻鍾的時間,許昭部曲竟然已經丟掉了大半個城門前防線,已經被逼到了城門門洞前麵了。


    按照這個速度,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就要從門洞內被逼出城去了。


    眼看著城門不保,許昭再也忍耐不住,他當即吩咐身邊的親隨:“分出兩人,帶高先生出城,其他人隨我搏殺此獠!”


    “明君,不可啊!”


    高岱一聽,登時一個激靈,趕忙大聲勸說。


    他和許昭是有真感情的,許昭可是救過他和盛憲的性命。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許昭去送死。


    許昭卻是昂然道:“孔文先生,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建功立業,若不成,則戰死沙場,於願足矣!”


    當即,許昭就準備帶人突襲吳大。


    “說的好!”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穩重的聲音。


    許昭和高岱俱是一驚,回頭一看,正見一巨漢單手提一精鐵長柄月牙斧,從城外快步而入。


    那巨漢提著斧子,朝著許昭和高岱拱了拱手:“見過高先生,見過許壯士。”


    許昭和高岱都有些懵逼,還是後者反應更快一些,回禮的同時詢問道:“請問閣下是劉征南麾下哪位將軍?”


    那巨漢露出一個樸實的笑容:“末將揚縣徐晃,此處且交給末將,兩位可在此觀某斬賊。”


    幾句對話的時間,門洞內湧入了十多個劉封軍士卒。


    徐晃略微一抬大斧,朝著士卒低聲喝道:“諸君,隨我殺賊!”


    “謹隨將軍之誌!”


    徐晃一馬當先,大步流星的朝著許昭部曲連連後退的戰線走去。


    另一邊,吳大眼看著已經逼近了門洞,眼看著大功即將告成,更是狂飆猛進,手中大斧接連揮舞,每一擊都能重創許昭部曲的防線。


    即便是塔盾,也不過是稍稍阻攔了他片刻而已。


    其他兵器自然是碰著傷,觸者死。


    就在吳大一記掃擊,砸開了一處空隙,看見後方已經是一片坦途時,吳大登時大喜,連續幾步搶上前來,企圖將突破口徹底打開。


    可就在此時,突然眼前像是憑空躍出了一個巨漢。


    隻見徐晃從側麵閃出,占據了吳大全部的視線。


    突然一聲大喝,一柄比吳大手中戰斧還要大出兩圈的月牙重斧仿佛憑空出現一般,兜頭朝著吳大砍來。


    吳大頓時大驚,趕忙將手中戰斧一橫,想要架住對方的攻擊。


    可沒想到的是,徐晃的月牙重斧乃是劉封在下邳親自督造,送給徐晃的禮物。


    這一柄月牙重斧名為金背開山斧,幾達三十斤之重,不是徐晃神力驚人,根本揮舞不了幾下。


    吳大手中的長柄戰斧重達十二斤,已經是相當沉重的凶器了。


    可徐晃的金背開山斧是他的兩倍有餘,而且雙方還有一個致命的差別。


    金背開山斧的斧柄都是精鐵打造,而吳大手中的重斧斧柄卻是紫檀木打造。


    吳大用紫檀木去擋金背開山斧,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大的錯誤,也是最為致命的錯誤。


    這一擊之下,徐晃手中的金背開山斧直接劈碎了紫檀木斧柄,去勢不減的直接砸在了對方的腦門上,深深的劈了進去。


    吳大隨即軟倒,跪在地麵上,白色的液體夾雜著血絲從傷口處泊泊流出。


    眼見軍中悍將吳大居然被徐晃一合斬殺,吳景軍士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許昭部曲卻是士氣大振。


    門洞裏的高岱和許昭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剛如此勇武的吳大竟然不是徐晃一合之將。


    好在高岱很快就回過神來,衝著許昭部曲大喊道:“諸君,賊將已死!還不速速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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