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說過,臧艾並不是一個紈絝子弟,相反還是一個有才能,學識和能力的二代。


    因此,他能看得出這個辦法確實能夠解決臧家的燃眉之急,而且也讓糜家獲得好處


    這樣一來,兩方都能得利,就像是眼前糜封所說的雙贏。


    雖然臧艾明顯已經動心了,可到了最後,臧艾也沒能做出決斷。


    “事關重大,此事必須稟報家父,請他定奪。”


    對於臧艾的態度,劉封兩人自然全無不可。


    雙方約定了再見之後,臧艾也顧不得酒宴了,直接起身告辭。


    離開客棧之後,臧艾已經無心繼續辦公,索性直接回家。


    到家之後,問明父親在家,臧艾直接前往拜見。


    對於臧艾這個兒子,臧霸可是非常喜歡的,經常自詡自己這個武夫,卻生出了個儒生士人。


    隻是可惜,現在這個世道已經沒有豪強寒門上升的渠道了,而且臧艾士人的身份,也未必被士族們承認。


    縱使臧艾讀書再多,沒有名師、同學、經學士卒幫忙揚名,他依舊隻是個豪強子弟。


    臧霸此時正在書房中犯愁。


    公孫度那條買馬的渠道可不好搞,要是這次沒能成功交易,以後斷了聯係,那可就再也沒有買馬的渠道了。


    可臧霸這段時間以來,能搜刮的地方已經都搜刮了,還找人借貸了不少,可依舊沒能湊夠。


    漢代稅製,田賦三十稅一,可這僅僅隻是田賦,也就是你種地種出來的糧食,要先交一次糧食稅。


    後世人大多覺得漢代稅收很輕啊,竟然才3.3%,可這是個極其嚴重的誤判。


    因為在田賦以外,還有大量的其他稅種。


    包括但不限於畝稅,每畝10錢,每年交一到四次,全看當地官員的良心。


    算賦,這個是家庭成年人口交的人頭稅,但至於你是不是成年,對不起,還是得看當地官員的良心。


    要是沒有良心的,你家五歲的娃看著都像是十五歲,你家死了幾年的人照樣還在官府的稅賬上,所以都得繼續交錢。


    口賦這個就很有特色了,理論上是未成年人交的人頭稅,漢代帝王為了憐惜民眾,曆來會減免這方麵的賦稅。


    可實際上,許多未成年人卻根本享受不到這份恩澤,是不是很驚喜?


    這份驚喜來源於大漢底層官吏和豪強們覺得,陛下無權剝奪孩子們的納稅榮耀。


    至於其他的踐更啊、徭戍、勞役啊、桑農稅啊,宅邸稅啊。


    隻能說東漢和後麵的各個王朝沒有本質區別,也是一個萬歲的國度。


    所謂曹魏能把稅收到農民八九成的收入,那是算上了這些雜稅的,如果僅僅田稅就交八九成,那曹魏的官員都是亡靈法師,隻能靠死人種地了。


    畢竟算上雜稅,全部產出都交了還得倒欠官府,可不得白幹活來還債了。


    曹魏真正對百姓壓迫過狠的,是田賦太高了,他們的田賦往往征收到五成以上,可即便這樣,百姓活的依然比軍戶好。


    所以曹魏後期隻能靠中軍打仗了,郡國軍戶兵越來越爛,這一點也被晉朝完美繼承複刻。


    作為東漢末年,一個合格的豪強和軍閥,臧霸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良心的。


    因為這些雜稅,他僅僅隻收到了後年。


    因為臧霸覺得這些錢已經足夠養兵了,短時間裏也沒必要擴充,也就不需要繼續盤剝百姓了。


    這年頭百姓太苦了,讓他們緩一緩也好,畢竟割韭菜也得養一養啊。


    可現在,缺錢的臧霸開始琢磨,要不臨時把大後年和大大後年的雜稅提前收一下?


    開陽這塊地方還是很富庶的,也沒有經曆過戰火,這兩年風調雨順,田地又有沂水灌溉,大部分百姓家裏都有些底子。


    就算多交個一兩年稅,也都負擔的起。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冒死擊敗了黃巾軍,開陽這早就成白地了。


    臧霸忍不住又歎息了一聲,他也想治下百姓的日子好過點。


    可實在是這年頭馬匹的價格太昂貴了,尤其是戰馬的價格,已經飆升到天上去了。


    想要少買點,公孫度那邊肯定沒興趣。


    人家一個掌控了半個遼東的大軍閥,就跟你談幾十匹戰馬的小生意?


    要知道就是這一百匹都是他好容易才談下來的。


    原本對方可是少於兩百匹不談價的。


    現在已經一月下旬了,算上路上的時間,最遲二月中得把錢送過去。


    這樣馬匹出發的時間會在春季,要是拖到了夏季,天氣濕熱,馬匹就容易生病,損失可就巨大了。


    就在臧霸心情焦躁,猶豫不決的時候,長子臧艾回來了,還特地來求見他。


    臧霸收拾了下心情,把兒子叫進書房。


    臧艾一進來,身上就帶著很重的酒氣,顯然是去赴宴了。


    而且回來之後也沒有梳洗過,這對於臧艾這種守禮君子來說,是極為少見的情況。


    臧艾進來之後,顧不得失禮,先將剛才在糜家酒宴上,對方的提議說了一遍。


    臧霸一邊聽著,眼睛一邊眯了起來。


    他心中默默計算起來。


    如果糜家可信的話,那這倒真的是一場雙贏的交易。


    糜家拿了他的糧食去劉備那邀功請賞,然後他拿著糜家給的錢去買馬。


    然後糜家會去周邊的地方收購糧食,再運到開陽來平價回售給他。


    臧霸和臧艾的反應一樣,先是眼睛一亮,覺得是個好法子,可冷靜下來之後,也發現了不少風險。


    其中最大的風險就是糜家能否如期還上糧食。


    劉備想要屯田,那糧食可少不了,最起碼都是大幾萬石,甚至十萬石以上。


    現在可不比陶公在的時候了,那時候徐州州府倉庫裏還有往年積蓄的糧食,府庫裏也有足夠多的錢財。


    劉備是一窮二白,接手一個爛攤子,府庫糧庫空蕩蕩的,想要屯田,幾乎全得靠糜家和士族豪強們掏腰包買單。


    因此,臧霸對糜家要求買糧食倒是沒有什麽懷疑。


    因為這合情合理,而且也很常見。


    臧霸和臧艾最大的疑慮,就是糜家能否及時還上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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