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之流,打仗的本事遠遠大過於練兵。


    徐州丹陽兵這架勢,都能算當時徐州最精銳的軍隊了,東海和下邳國的郡兵比這還要爛的多。


    至少丹陽兵雖然慢了點,但總還能排列成一個比較整齊的隊伍。


    這一點,東海和下邳的郡兵可未必能做得到這般整齊。


    不過裝備上真是太拉胯了,這也難怪了,丹陽兵被曹操和他手下各種打崩,丟盔棄甲乃是常規操作。


    徐州再是富庶,也經不起丹陽兵這麽消耗啊。


    更何況甲胄之類的軍械本就是生產繁瑣,產量不高,自然來不及補充了。


    劉封無奈歎息一聲,道阻且長,慢慢來吧。


    又等了好一會,排列好的隊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劉封走到眾人的跟前,打量著他手下第一批部曲。


    隨後,他朝著旁邊招了招手。


    看見劉封招手,幾個近侍扛著一截木樁,幾袋粟米,幾匹絹帛以及一盤鐵錢和一塊金餅走到他身邊,然後將東西放下。


    劉封指著木頭,朝著隊列中的丹陽兵們喊道:“這根木頭,大家都看見了吧?現在隻要誰能扛著這木頭走到校場大營門外,賞絹帛一匹,粟米一袋。”


    後世隻要稍微熟悉一點曆史的人都能知道,劉封這是在效仿商鞅的故智——立木懸金的典故。


    隻可惜在場所有人,包括徐盛、潘璋、曹猛在內,都不明白。


    這也很好理解,這年頭的知識可是極其昂貴的,更別說這些典故了。


    這種典故隻有在長篇史籍中能有幸看到,而這些長篇史籍動軸數車之重,不是巨富家族,哪有收藏的資本。


    徐盛家裏算是莒縣豪強了,平時吃肉練武,識文認字,算是有錢了吧?


    可他家裏的藏書,恐怕連一套完整的經綸都湊不齊,能夠有幾篇斷章就很不錯了。


    至於普通人,別說看了,就是見都沒見過。


    這也讓認識字,讀過幾卷殘篇的徐盛也一無所知。


    校場內的士卒們大眼瞪小眼,他們甚至一度都聽不懂劉封到底是什麽意思。


    劉封倒是沒有不耐煩,而是再一次重複,同時講的更為細致一些:“誰能把這根木樁子,從我腳底下扛到校場的大門口,我就重重賞他。我腳底下的這匹絹帛和那袋粟米,就是給他的獎勵!”


    這一回,丹陽士卒們算是聽懂了劉封的意思。


    隻可惜,依舊沒人主動站出來,大家夥反而看起熱鬧來了,在下麵竊竊私語。


    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會有這等好事。


    這木墩子看起來倒是挺沉的,可這裏到校場門口不過數百步,哪裏值得這麽許多財帛。


    隻當是劉封年少玩心重,想要拿他們這些大頭兵戲耍著玩。


    劉封倒是絲毫沒在乎這些,還用眼神示意徐盛和潘璋不要去阻止,讓這些士卒隨意議論。


    接著,看見沒人出來後,劉封繼續抬高了價碼:“自現在起,誰能把這木樁子扛到校場大門口,除了剛才的賞賜以外,再額外加上一串貼錢!”


    因為軍官們沒有製止,丹陽兵們的膽子本就變得越來越大。


    現在劉封又一加碼,像是朝著油鍋裏潑了一勺子涼水,直接炸鍋了。


    所有的士族都在議論紛紛,嗡嗡聲越來越響,就連一些軍官都參與了進去。


    可即便如此,也依舊沒人肯站出來試試。


    站在前麵的劉封也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主要就是信不過,覺得這麽簡單的事情,就能得到絹帛、粟米和製錢,這簡直是在開玩笑。


    一定是劉封這個州伯公子在耍人玩,想看他們上當。


    校場遠處,站著兩個披著甲胄的青年,兩人背後還站著十幾個屬下。


    這些人個個健壯彪悍,一看就與校場中的丹陽兵不一樣。


    這些人不但見過血,而且手底下都有不少條人命。


    “阿博,你看少主這是在幹啥?”


    一個長相敦實的青年問起身邊好友。


    “看不懂。”


    被叫阿博的青年也看不懂,隻是猜測道:“有可能少主是想找個最聽話的人。”


    這兩人一個叫夏侯博、一個叫博士仁,都是劉備嫡係部曲裏的心腹軍官。


    這些人年富力強,是劉備細心培養的潛在將領苗子,日後一旦擴軍,都是要重用提拔的。


    現在,劉備將他們兩個人派來幫劉封練兵,顯然是擔心自己兒子受了委屈,可謂是操碎了心。


    隻是這兩位有些特殊,一個在劉備三回徐州的時候,已經做到了軍中大將,卻因為曹軍圍城,與關羽一起投降了,此後消失在了曆史上,再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至於博士仁,那可就更有名了,投降東吳,成了背刺二爺的利刃,直接葬送了季漢最大的一次希望。


    從後世的史料來看,博士仁剛開始是堅守城池,也拒絕見虞翻。


    與其說是真心投降,不如倒說是被虞翻給算計了。


    實際上虞翻在說動博士仁之後,也十分擔心博士仁會反悔,立刻讓呂蒙控製了公安城防,然後挾持博士仁出城。


    但不管怎麽說,博士仁的背叛是鐵證如山,就像他現在為劉備出生入死一樣。


    隻是這會兒,不論是夏侯博還是博士仁,都看不懂劉封的操作,隻能靜觀其變。


    事情的後續發展完全在劉封的掌控之中。


    因此,他繼續按部就班的再度抬高了賞錢:“還是沒有人嗎?那從現在開始,賞錢翻倍!誰能做到,兩匹絹帛,兩袋粟米,兩串製錢!”


    這一次,議論聲不漲反降,場麵居然漸漸地冷下來了。


    這些士卒們竟然有些害怕起來了,覺得劉封別有所圖,否則如何會開出這麽高的懸賞?


    說不定誰真去扛了,還沒走到大門口,就會被埋伏的刀斧手給剁成肉泥了。


    正是這種胡思亂想,讓士卒們心裏發慌,生怕因為自己太活躍而被劉封主動選中,竟然連討論都不敢參與了。


    劉封耐心很足,無視了潘璋和徐盛擔憂的視線,繼續等著。


    其實劉封早在暗中安排了內應,這內應還是那個曹猛親自部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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